1 Chapter1（1 / 1）

林晓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

从神堂顶部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下投影出的微弱的光斑驳在地面上，破碎却美艳不可方物，依稀拼凑出众神悲悯的神色，映衬在大理石地面灰秃秃的底纹上。

本该在继续吟诵的少女歌声戛然而止，拉出一道长长的沉默。

“阿瑶…怎么了？”

“阿瑶？…阿…瑶？”

林晓轻声询问，清脆的呼喊在偌大的空间里旋转了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却依然没有得到本应立刻得到的回应。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滋生，林晓拉紧外套，快速地转过身来踏过一地的五彩光影，奔上一阶又一阶的廊阶，急速的脚步声骤然划破整个教堂宁静而又安逸的气氛。

“阿瑶！”

急切地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呼喊带来的气流使得唱诵台上的排排蜡烛猛然一曳，小小的光明脆弱的忽灭忽现，却清晰地照映着空无一人的大堂。

“嘀嗒”

“嘀嗒”

“嘀嗒…”

还在迷茫地站在原地四周寻望的林晓忽然僵硬住。

是不是……仿佛有滴水的声音？

“嘀嗒”

“嘀嗒”

“嘀嗒…”

下雨了？是吗？神堂漏水了？

“嘀嗒”

一滴水珠突然滴落在脸上，林晓伸出手来抿去，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液体。

鲜艳的，腥臭的，刺目的……

林晓瞳孔骤然收缩。

血…这是，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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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声循环尖叫，嘈杂的人群从暗黄的傍晚一直混乱到了深夜。

哭泣、恐惧、哀叹，一张又一张的面庞在林晓眼前匆匆而过又或是踉跄离开，消失在远处终归是寂静的地界。

林晓愣愣地抬起头，眼神毫无聚焦，面前站着的警察嘴唇在不停的蠕动，一脸的公事公办，仿佛在说着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楚，只是好红啊，好多的红色啊，从阿瑶的肩膀一直蔓延到脚跟……

阿瑶…阿瑶……

“姑娘，姑娘？麻烦你集中一下注意力好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王倩瑶的尸体的，还有她当时的…”

“住嘴！”

李薰尖叫着，愤怒地把还在披着毯子呆呆站在原地的林晓拉到身后。

“你没看见她已经什么样子了吗！问问问！你们当警察的还有没有点人性！”

“可是我们……”

“可是什么可是！林晓只是一个目击证人，又不是凶手！你这样逼迫是违法国家法律的！”

试图解释的警察被愤怒的李薰打断，看了看飞絮，又看了看李薰，摇了摇头，只好无奈地收拾好笔本转身离开。

李薰瞪圆了眼睛目送着盘询的警察一直走回到神堂内部，忙担忧地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下林晓的神色。

面色惨白，神情呆滞，双眼通红得简直吓人。

“阿晓，你……阿瑶她…”

李薰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无法控制地哽咽了，急忙伸出一只手捂住嘴抑制住悲伤的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一行行滑过手背滴落在地面上。

“小薰，小薰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一会儿我还要去协助做个笔录…”

林晓微微缓过神来，虚弱地开口，声音却沙哑干涩得不成样子。

突如其来的事件像一把利刃，锋利地划开她一切原有的认知，平静稳定的生活、亲密无间的朋友，都在这个无风的傍晚被猛击地粉碎四落。

恐惧抑或是悲伤，太多无法言喻的感情混乱交织，简直要把整个人吞没。林晓几乎要搞不清楚该以何种面目、何种表情、何种姿态来面对众人，只能无助地任凭身体和思维的下意识支配，麻木，而又无所适从。

“天啊，为何要令我们的朋友遭受如此厄运，我万能的神…为什么！”

李薰痛苦地哭泣，紧紧拥住林晓。

林晓身上披着的毯子在被动的拥抱中一点点向下滑落，掉在地上。

“这位同学？你的毯子掉了”

关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薰在林晓的怀中抬起头来，胡乱地抿了抿脸上的泪水，看清了来人后，惊讶地叫了出来。

“会长？你怎么也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

张允把捡起的毯子递到李薰手里，蹙紧了眉头，神色忧虑。

“你们也不要太难过，还是先平静一下，回去休息吧，这里先由老师和我们学生会的男生们来处理。”

顿了顿，张允面露遗憾。

“王倩瑶同学是我们的伙伴，我与她相处过，是个非常平易的人，愿她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谢谢你，会长…”

李薰看着张允的祷告，语气再度哽咽，不禁拽紧了身边的林晓。

“但是我走了阿晓怎么办…她一个去做笔录吗？我不放心…”

“别担心，没关系的”

张允打断了李薰的嗫嚅，安慰着。

“我会叫副会长陪同她一起去的，你尽管放下心来，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张允转过身去，远远地招手 “明启！这边，在这边！”

远处一个模糊的高挑身影似听到了声音，快步走了过来，轮廓渐渐清晰，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洗涤水的清澈味道。

林晓猛然抬起了头，死死盯向来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