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章（1 / 1）

高海生负责的地砖和田甜的是临近的，他看着田甜那么辛苦的来回折腾，心里就有点生气,嘴上不自觉的嘀咕：“这帮家伙怎么这么麻烦啊，就不能少出来几趟吗”

犹豫半天还是支吾着提出来要和田甜交换一下工作区域，可是田甜却红着脸的拒绝了。高海生心里这个气啊，自己真是不长记性，总是上赶着讨好人家，最后碰一鼻子灰。心里烦，手上干活免不了的也带着情绪，洗衣粉在地上撒了一堆，抹布使劲的蹭，很快地上就起了一层泡沫，高海生却还在和地砖较劲。

又一个同学端着满满一盆水经过这里，小心翼翼的走过高海生的地砖，可还是脚底打滑，摔了个大跟头，一脚踹在教室门上，随着搪瓷脸盆掉在地上的巨响，满盆水全扣自己身上，还顺带捎着高海生和田甜一身。

高海生本来就在生闷气，被水一泼，更觉得血往头上冲，也顾不上自己的湿衣服，抬头就想骂这个不长眼睛的笨蛋，却正看见前门上方镶嵌的那个不大的玻璃，正摇摇欲坠的离开固定着自己的木框。

根本都来不及在心里如何盘算，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趴在田甜的身上，玻璃经过自己的脑袋，粉身碎骨的四散在周围，而脑后传来一阵阵刺痛，有热乎乎的东西正顺着脸颊滴落。

“啊~~~~”周围的女生已经吓得尖声高叫了。

班主任迅速的出现，用随身带着的手绢压住高海生的头，拉起他又迅速的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高海生还没来得及问问田甜有没有受伤，就被老师连拉带扶的弄走，不过，在经过拐角的瞬间，还是回头扫了一眼惊得脸色苍白的田甜。

高海生在学校医务室里做了简单的检查及处理，就又被班主任还有教务主任迅速的转移到附近的医院去。高海生不禁猜想，是不是每年都会有一两例这种情况发生，以至于老师们都能处变不惊的快速处理。

在急诊的处置室里，打完破伤风和麻药针的高海生，正低着头让医生小心的剃掉伤口附近的头发时，耳朵里就听见奶奶的呼唤，条件反射的要抬头，就被医生打了头顶一巴掌。

“你不想脑袋上再多一道子伤疤，就老实别动。”医生还真是毫不怜惜伤员呢。

医生麻利的很快就处理完高海生，边收拾东西边说：“还行，不多，才缝12针，上午七中送来个男生，胳膊缝了20多针呢，也是玻璃划破的。唉，怎么每年学校扫除都有受伤的啊……”。

医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高海生赶忙打断她：“啊，医生，我这是不是就没事了，可以回家了吧？”

“嗯，行，你回家吧，刚才已经把药方开出来了，估计你们老师这会儿都已经取好了。回去吧，记得别沾水啊，三天后过来换药。”

刚出处置室，高海生就看见满头白发的奶奶，颤微微的从走廊的休息椅上站起，还没开口就已经眼圈通红，一颗浑浊的泪从眼角滴落，顺着满脸的沟壑，蜿蜒流下。

高海生紧走两步抱住奶奶，下巴抵在奶□□顶，拍着微驼的后背不停安抚，心里满是懊悔，“也许刚才自己真的不应该逞强，还让这么大岁数的奶奶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可是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自己不救田甜，依她那种柔弱的身体，还不直接晕过去了，心脏病都会犯的，对田甜来说那会更危险……唉……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担心我呢……算了，就当我欠她的，都还给她好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高海生等着奶奶停止了呜咽，就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晚饭过后，高海生觉得头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就用手扶着缠满绷带的头，走到阳台上，想抽根烟舒缓一下。刚把烟点着，还没等抽上两口，隐约听见客厅响起敲门声，奶奶应声从厨房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油漆斑驳脱落的阳台门“吱嘎”一声被奶奶推开，“生儿啊，你同学来看你了，快进来。”

当高海生进到局促的小客厅里，看见还站在门口的田甜和她妈妈时，脸刷就红了，赶忙扔了手里的烟，手忙脚乱的收拾沙发上杂乱的衣服，嘴里说着“赶快坐，赶快坐……”。

田甜妈妈扫了一眼破旧的深灰色沙发，那个已经被人坐出个坑的海绵垫子上还有烟头烫破的小洞，旁边也就只有一把铁管生锈的靠背折椅。

她身体没有挪动，只是嘴上说：“不用忙了，我就是过来感谢一下高同学的，我们还有事，这就走。”

随手放下了拎着的一袋子水果，田甜妈妈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拉着田甜转身就要走，可是田甜却站着没动，只是盯着高海生。田甜妈妈看看田甜，瞧瞧高海生，不禁手上用力，拉着田甜就出了门。

高海生望着已经关上的大门，怔怔的出神，奶奶还在旁边嘀咕：“唉，咱家就是太小了，也没个地方坐……不过，你同学真是挺好的，还想着来看看你……”。

高海生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直奔阳台，楼下只有两杆昏黄路灯照射的小路上，一辆小轿车打着耀眼的灯光正要离开。高海生声嘶力竭的冲着楼下大喊：“我没事……挺好的……你放心啊……”

车子没有一丝犹豫的驶出了小路，拐过楼头消失了，高海生盯着那个拐角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地把头转回来，又慢慢地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一根……。

虽然刚才他们俩人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高海生还是看明白了田甜的眼神，这不禁让他的心里泛起了波澜。

他一直以为田甜很冷漠，就算现在在学校和自己能正常的相处、聊天，但也是被动的，因为有黄蕾和丁伟在旁边，她不好意思完全无视自己。可是刚才在田甜的眼里，写的满满是担心、忧虑，她似乎要和自己说好多的话，就算是被妈妈拽着，却不想离开。

他也曾一直不断说服自己，对田甜可能只是稍微的多注意了一点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是经过今天，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在危险来临的瞬间，他真的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如何，心里都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高海生用双肘支在半人高的水泥台上，抬起头看着圆圆的月亮不停地抽烟。渐渐的，月影中浮现出一张笑脸，是元旦那夜曾在路灯下，自己唯一一次见到过的她的笑脸。高海生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可随后就叹了口气，自己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把她放进了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