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释怀(1 / 1)
就在永安有一搭没一搭和蓝王图聊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个人名,游澜。
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但他知道他是个伶人,曾经和蓝王图有过那么一段不能说的关系,可是蓝王图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永安还有点愣神。
蓝王图握着永安的手,看着他一脸呆样,无奈道:“你睡醒了?”
“不不不我没睡着。”永安坐直身子,“你刚刚说什么?游澜?”
“白说了。”蓝王图搂着永安,道:“他来找我了。”
永安立即就想到柳东说的,蓝王图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事情,他也没有弯弯绕绕,直接问道:“柳东今天要带我走,他说他看见你和一个男人……”
“是游澜。”
居然还承认了!那你们背着我……永安直接站起来了,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但是听蓝王图亲口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厉声道:“那你想说什么?你要和他在一起了吗?”
蓝王图愣了,我说什么了?
永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认识到这个事情后就变得焦躁起来,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听蓝王图的解释,“那你不用来看我了,我和柳东回去,他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能走。”
蓝王图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想来拉住他,但是永安向后退去,道:“我来找你是我以为你被他们抓了,还好没有,那我也没什么事了,就该回去了,我这次出来不容易,再不回去宋易该生气了……你离我远点!别过来!”
永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震颤,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笑话,他也历经磨难才来到这里找到他的将军,可是如今的结局却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之前的努力和牺牲都是为了什么?他想到,自己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成了蓝王图的累赘,谁会去问你你的初衷,谁会去在意你所受到的伤害,只有一个摆在所有人面前的结果罢了。
永安觉得头痛欲裂,但是他还保有神智,怎样都不肯让蓝王图近身,然后自己跑回了房间关上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蓝王图怕伤到永安,不敢违逆他,但任凭他怎么解释永安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副抗拒的样子,他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怎么搞成这样了,明明两个人刚刚还好好的!
他真不知道这件事该怪谁了,游澜,党文遇,还是柳东?他站在永安的房门口,一脸挫败,还不是怪他自己,早早把游澜送走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来不及让他懊恼,圣旨就下来了。
蓝王图重新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但是不再守护建安,而是更偏远的南海之地,擢拔田笠泽为建安太守并虎威将军,接替蓝王图的位置。
谁都能看出来,这样的举动,看似是恢复了蓝王图的职位,但是实际上却等于流放了他,而且很容易就能导致蓝王图和田笠泽之间产生罅隙。
蓝王图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再一次对皇帝失望不已,京城的情形他已经知道了,陈方谨都已经是众矢之的,居然还要把他流放出去,是对他有多么大的戒心。
南海那个地方,不毛之地,荒芜贫瘠,让他带军去那里,简直是给了他一条死路。
但是也不会有多长时间的,陈方谨的路也不长了。
只是这让他担心起来,如果现在就要去南海,那么肯定不能带上永安,永安身体未愈,别说长途跋涉有多么危险,就是到了南海,那里那么艰苦,他也舍不得永安在那里吃苦受累。
白慈俭来找蓝王图,说游澜身体愈加不好,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人要不行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要像原来的计划一样,立即把他送回京城。
蓝王图想了想,最后决定让游澜先在建安治疗,他就要走了,两个人估计以后也再不会有什么交集,不能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耽误了他的生命。
至于永安,他想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再解释,永安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晚间蓝王图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回了医馆,进门就看见柳东蹲在那里,脖子上拴了个绳,可怜巴巴埋着头,听见门响抬头看见蓝王图,那个架势就像是要冲上去咬蓝王图几口一样,可是他终究没开口,什么都没说,又垂头丧气蹲着了。
蓝王图看见他脖子上那个绳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他也没问,越过柳东去找永安了。
他带了些建安特有的好吃的,用食盒装着,想带给永安尝尝,但是他到了那个小院子,很意外地看见永安居然也在外面坐着,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在房间养病。
晚上月光朦胧,带着一点凄寒之意,永安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吊着手,眼神空洞盯着地下,连蓝王图来了都没有发觉。
蓝王图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永安旁边,他才抬头看了蓝王图一眼,但是那一眼蕴含了多少情愫,蓝王图恍惚间看不明白,永安又低下头,没说话。
两个人并肩坐下,蓝王图想揽着永安,但是他不知为何却没有那个胆量,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带了好吃的,都是建安特产,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吃?”
永安偏头看了看那个食盒,摇摇头,道:“我吃过了。”
又是一阵沉默。
蓝王图知道他们不能这样沉默下去,既然永安不开口,那就应该由他来说:“我和游澜是故旧,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要说的话,也就是点头之交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能冒险来找我,他现在重病,我不能置之不顾,如果他死了,我会很愧疚。”
永安没有抬头,但他说话了,道:“我都知道,党文遇告诉我了。”
蓝王图有点无语,党文遇这个人,这心思还真是难猜。
永安又道:“我只是想,回过头来看看这么多年,能与你亲近的,都是你的知交,可我曾经做过什么,我杀过你。”
蓝王图一怔,他没想到永安还会在意这件事,于他而言,那一处已经寻不到痕迹的伤口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他与永安相处这么久,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判断,那次的事情他只是感觉到了背叛,但是他总在为永安找着借口,他想要原谅永安,没有任何理由,就算因为他的轻信而再一次导致危机,那他也认了。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做几件错事,不必在意,你摸摸,我伤口连个疤都没留下。”蓝王图说着就把永安的手拉起来要往自己胸口放,永安闷着头,就是不松劲,蓝王图却很强硬,硬是把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了。
“你干什么!”永安自己闷着呢,不想和蓝王图亲近,其实只是他心中过不去那个坎,堵得难受。
“永安,听我说。”蓝王图叫着永安的名字,很是严肃而正式,他向来是一个霸道的人,擅长用武力和强硬的威胁来让别人妥协,曾经他也这样伤害过永安,想着要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那才会让他觉得踏实,但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看见永安,却只想用亲亲抱抱的方式来安慰他哄他,让他安心。
他道:“别人和我什么怎么相识相知,都和我们俩无关,你现在只要知道,我以后不娶妻不生子,后半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不管我去京城,建安,还是南海,我不会辜负你的,你要记得,如果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梁国府的主人,是蓝王图的赵永安。”
永安听了这话,眼眶一下子就湿了,眼泪在里面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被他忍了回去,蓝王图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他听得出来,他记得他在牢狱的时候和蓝王图吵架,还为他的强势与不讲道理而感到心灰意冷,所以他也怕,他们之间的那件背叛的事情会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现在他才明白,这一切都可以成为过去了。
蓝王图抱着永安,亲吻着他的头发,道:“没事别生闷气,要好好照顾自己。”
永安蹭着蓝王图的衣服点头,束好的头发都被蹭得乱七八糟,但是这时候那里还顾得上那个,感受着蓝王图怀抱的温暖,永安都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蜷进他的怀里,再也不要分开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月亮都躲进云里去了,不忍看一样,蓝王图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爱人在怀的感觉比他打了大胜仗还要令人感到愉快。
本来他准备今晚就和永安说明白,关于他去南海的事情,但是这么乖巧的永安,这么温暖的气氛,他实在不忍打扰,只是紧了紧手臂,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永安这性子,让他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后半夜永安说饿了,蓝王图本来要把带来的吃食给他,但是永安跨坐在他身上,吊着个受了伤不能动的胳膊,不准蓝王图燃灯,睁着一双大眼慢慢吻了下来。
蓝王图自然乐极了,不过永安还有伤,他也没敢太激烈,时刻都注意着,但分别长久的两个人都有些热血上头,还是折腾到了快要天明的时候。
永安累得迷迷糊糊,蓝王图给他洗了洗身子,盖好被子哄着人睡过去,自己才穿戴好衣服神清气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