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True End-Wake Up!(1 / 1)
凌秋觉得自己走了好长的路。
但是一点都不疲惫,正相反,一路走来的这条道路上,凌秋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她十五岁那年一样——她感觉到了温暖,安详,无忧无虑,对未来会发生什么虽然毫无知晓,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
有些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铺满了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花瓣。凌秋赤脚踩在上面,这才发现她的身体也在微微的发着光。她举起左手,兴致勃勃的看着围绕在自己手上的柔和的光晕,开心得边跑边跳的往前走。
在一片空白的广袤空间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也没有远近长短的尺标。不知道走了多远,凌秋忽然眺望到前方的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梧桐树。
树下好像站着一个人,凌秋还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他的身形让凌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在等我吗?凌秋有点好奇,又有点胆怯,于是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脚步,尽可能安静的凑了过去。
树下的人没有动,还是安静的看着梧桐树树根与地面交界的地方。凌秋走到他身后两三米的位置后便停住了,不敢发出声来叫那个人,也不敢贸然再靠近。
在这个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模糊了的维度里,凌秋从没想过自己是谁,也没去回忆过关于自己的一点一滴,渐渐的都产生了要与空中飘动的白色光点合为一体的愿望。
但是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凌秋就有了像是要想起什么来的感觉。她大气不敢出的盯着眼前这个人的后背,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当她还在踟蹰不前的时候,树下的少年却忽然回过了头。
干净,清秀,气质像是清冽的泉水,黑色的大眼睛像是漂亮的黑曜石。而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揣在兜里没有说话。
凌秋几乎是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她的心脏轻轻的跳动了起来。凌秋捂住自己的胸口,咦?之前好像心脏一直都没有在跳啊?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了过来,漂浮在空中的光点四处飘散,小路上的花瓣也被卷起了少许,在两人之间纷飞起来。
凌秋拨开挡在眼前的花瓣,通过花幕,她看见对面的少年把他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了脑后。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而在凌秋愣怔的这一刻,对面的少年忽然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快要忘掉了的名字。
“秋橼”
简单的两个字,凌秋忽然记起了一切,她雀跃的小跑了过去,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少年抱住了她,凌秋抬起头,有些贪婪的打量着少年的脸庞。他的眉清目秀,他好听的清冷的嗓音,全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如同初见般美好。
少年微微收紧了双臂,又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秋橼”
“秋橼—”
“秋橼——”
“嗯…”凌秋满足的翻了个身,虽然起床后会有好多的工作要做,但是刚才真的是做了个好棒的梦啊,又有意境又美好…
慢着,我起什么床啊…我不是死——我不是,我——
“!!”凌秋忽然一个激灵就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醒了过来,有些惊疑不定的撑着双手坐了起来,凌秋下意识的就掀开了上半身的衣服,迅速,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没有伤痕…
“哟,秋橼,睡得还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凌秋的脖子几乎是呈机械状一停一顿咔嚓咔嚓的转过去的。
眼前的人和梦境里少年的脸完美的重合了起来,不过眼前这张脸的线条要更加成熟,更加冷酷。而且这张脸上,现在正带着令凌秋毛骨悚然的微笑。
“左,左路伊?”凌秋口舌发干的问了一句。
“嗯”脸上还是带着笑,左路伊一点烦凌秋明知故问的意思都没有,很有礼貌的回应着凌秋。
“我,我不是已经——”话到嘴边,凌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死了?”左路伊帮她完成了她想要说的疑问句,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个是真的呢,秋橼你是真的死了一次。”
“说到这个可真是了不起啊,死掉的人都能完美的复活,无敌了啊这个能力”
“怎么可能!拿妮卡她是擅长破坏但是不擅长治疗的啊,普通的一次治疗都能让她睡上一阵——更别提复活这种事了——呜——!”
凌秋想都没想的说出了她之前的预测理论(或者说是生前…),结果当她意识到这句是会让她现在的处境更加不妙的话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了。
左路伊却没什么反应一样的无视掉了她的呜咽声,而优先解答了她的疑惑,“嗯,说的没错呢,不明物的确不擅长治疗,但是并非办不到哦。”
“我给她下了“修复凌秋橼身体上的一切损伤并复活她”的命令后,她还是照办了。”
凌秋的嘴唇白了。
“真是夸张的能量啊,秋橼你当时没有感觉吧?真想让你也看看啊,不明物修复你的身体并且复活你的时候,发挥出的能量笼罩了整个基地,连爷爷和父亲都被惊动了。”
“实在是惊人——破坏与治疗,善用的话这个能力真是能所向披靡啊”左路伊的心情似乎非常好,和平时偶尔才微微牵动嘴角摆出个弧度的微笑不同,左路伊现在笑得是真的很开心。
不过这种开心和普通人开心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就对了…不然凌秋也不能把这种微笑评价为‘毛骨悚然’。这家伙真正开心的时候,就和普通人终于弄死了讨人厌的有钱亲戚还得了一大笔钱时一个表情。(嗯…其实也就这几种类型的事能让他开心…)
所以左路伊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一般都是有人倒了血霉或是马上就要被悲剧了的时候。而在眼下的情景中,凌秋悲伤的判断出了这个人就是自己。
“多亏了秋橼呢,我才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随意使用这种力量,这下子赚翻了啊”
啊,被点到名了,完了完了…死定啦…诶,不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那…这次是要死透了?
果然,左路伊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才还语调开心的左路伊,再开口时那冰冷的语调,让坐在床上的凌秋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刚才左路伊笑的时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而现在左路伊不笑了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凌秋都不知道这两个情况到底哪个更糟。
“但是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秋橼”
知道啊,不仅违抗了你‘不要再去想左路嘉的事’的命令;自己私下继续完成了研究;还趁家里主要战力不在的时候,无视掉可能会害死左家所有人的危险性,擅自行动完成了“强求”;接着可以提出治疗自己伤势的“请求”时,没有要求左路嘉治好自己,而是自说自话地提了自己觉得会有利于左路伊的“请求”。
主要的这几条罪状不提,她还做了譬如:暗中给家里半数的执事下药、囚禁了左基裘夫人和左路稽、黑掉系统完全封锁了左家的通讯,诸如此类零碎的错事。要知道这些小事放到平时,单拎出来一条也是够左基裘夫人把她拽到审讯室去暴打一顿的…
我的天啊,现在要清总账的话…凌秋的眼中已经蓄酿出了少许晶莹的泪光,让她回到刚才那个美得不要不要的梦境里啊!!还我树下唯美的少年和漫天花瓣的拥抱啊!!
“不仅违抗我的命令,罔视家人的安危,擅自行动,还自作主张的提出了那种‘请求’——”
左路伊一条一条的列举着凌秋干下的事,每说一条,凌秋的身体就止不住的抖动得更厉害一些。
“最不可原谅的是——”说完了凌秋猜到自己会被数落的这几点,左路伊居然还没停下来。凌秋慌了,最不可原谅?刚才说的那几条难道还不算是最严重的?!她还做错什么了啊她怎么不知道?!!
“——你居然没有把你的自身价值考虑在内,真的是只差一点啊,只差那么一点你就害得我要失去你了”
咦….?凌秋感觉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然后模模糊糊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左路伊他——糟糕….
“你做到的事——向不明物提出‘以后无条件完成某某人的命令’看起来很简单,可实际上如果不知道隐藏规则,预测不出不明物的下一步行动,别说成功‘请求’了,一般人连活下来都做不到。即使是家里的人,完成那次‘强求’的成功率也只是五五之数。”
凌秋面色苍白的听着左路伊语速平缓的解说。
“完全掌握了不明物的能力活动规律——老实说我想连阿奇都不知道不明物能力发动的时间和地点呢”,说到这里左路伊还轻笑了一声,“将失败的风险降到最低,在实验过程中证实自己的论点,然后不慌不忙的完成实验,达到了自己预期的结果——就这样拿下了原先被大家一致认为基本不可控的超能力,特别起步还是在那种极度不利的情况下”
左路伊双眼睁到最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凌秋,语调竟然高昂了起来,“更棒的你啊秋橼!我实在是太中意你的头脑了,出众的战斗天赋或是不可思议的超能力,能智取和驾驭这些力量的你才是最珍贵的!所以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死成了,会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可,可是拿妮卡…”眼泪已经顺着凌秋略微发凉的面庞上流了下来,左路伊的恐怖之处在于他不仅仅会身体力行的鞭笞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你通过身体上的疼痛来记住教训,还会同时击溃你的心理防线。刚才左路伊语气逐渐加重的数落凌秋每一件干错的事时,身上发散出的沉重的压迫感就一点一点的在加强。等到凌秋忍不住落泪的时候,左路伊的气势已如重山般的压在了凌秋身上,让她连正常的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是啊,不明物,你终于看到了一个难度极高的挑战,于是忍不住的就想要攻下它,为此甚至不惜违抗我的命令。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秋橼,你这样做是真的让我很生气啊。”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凌秋的脑海中就只浮现出了这样的一行字。在左路伊的威压之下,她难受的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虽然被复活了,但是死过一次之后我是不是还是遭受了脑损伤?因为大脑现在根本就不够用啊,而且我刚醒来时是不是还说了我自己觉得拿妮卡是救不活我的话?
现在该说些什么?凌秋有点脑缺氧的费劲的思索着。
哦,不用麻烦了,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刚才左路伊都直接说他生气了。我想想啊,还有什么能补救的话——
“对,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凌秋带着哭腔,哽咽的说出了这句话。
“不,你不知道。你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说了吧?你认为不明物的治愈能力不够强,不能把你复活。所以你放开了手去做这一连串的事,最后得到提出‘请求’的机会时才没有请求不明物马上治愈你,而是请求她以后都听从我的命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于是放心去死,以死来逃避这些惩罚。”
“你还以为你死后让不明物无偿的完成我的命令就能弥补你不在给我带来的损失呢——”
凌秋呜咽了一声。
“——如果你认定我会命令不明物复活你,这个观点也没错。可错就错在你不认为不明物具备复活你的能力,还错误的估计了自身的价值,认为自己的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左路伊的身体朝凌秋压了下来,从那对漆黑而危险的双眸里,凌秋看到了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影。
“妄自菲薄的话也要有个度吧,秋橼?还是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你是小姑娘心性,在跟我赌气,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的?”
凌秋拼命的摇了摇头,“不,我,我是真的觉得左路伊你得到,你能使用拿妮卡的力量的话会很高兴的!那,那样的话我给家里带来的麻烦,也能随着我的死一笔勾销的——”
左路伊皱着眉头没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似乎很头疼的看着凌秋。
可是凌秋感觉到身边的气压好像回升了一点,于是便哽咽着试图继续努力一下,“对不起,其他的我真的没有多想。我只是考虑到—呜—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虽然推出了公式,可是一般情况下的变量也还是太多。而这次‘强求’的对象已知是我,于是运算中的变量一就已知了,所以剩下的两个‘强求’才推测的那么容易的。这次完成后不马上请求的—呜—话,下一次能力发动又得做定向筛选和多选择性测试才能预测个60-70%的大致结果,不确定因素太多,我才会—呜—急着做‘请求’而不是—呜—”
凌秋一边抽泣,一边努力的分辩着。
“唉……”左路伊又长叹了一声,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
“没办法啊秋橼,虽然头脑很好,但是你有些方面可真是迟钝的可以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凌秋一点都不敢表示有异议。
“也完全算不清账,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明白,偏偏在这种地方犯糊涂。你要知道,连左路稽都不会在这上面犯错的啊”
凌秋的抽泣声停顿了一秒,要不是她现在摊上的事真的很大,被指责说比左路稽还不懂事她还真的想争辩几句的。
“原本想着你是完全由我来管理的,表现也是一贯良好,所以就忍不住宠溺了你一点——”
凌秋的眼泪完全止住了,并且稍微有了点想要吐槽的欲望。
“——偶尔发现你思想有小偏差的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秋橼啊”
来了,要下对她的审判了,凌秋绷紧了脸。
“这次你实在是太任性了,就算你撒娇求饶也没用,看来必须得给你一点教训才行了。”
话说到这种程度上,凌秋也就放弃了希望,她有些无助的松懈了下来,身体微微蜷缩着。
左路伊靠的更近了,坐在床边上的他伸出了左手,无比熟练的揽住了凌秋。
“我有看录像哦秋橼,不明物要你的肝脏的时候,你双手向后仰是为了完全暴露肋弓下缘的肝脏,方便手术吧?”
凌秋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的双学位之一是医学,专业的该怎么做你都清楚。不过我现在来教你吧,如果有好好训练过的话——”
左路伊的右手突然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动了起来,凌秋的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等到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左路伊的手已经轻轻的握住了凌秋的心脏,“你看,大概清楚内脏的位置就行,只要动作够快,像这样就可以轻易的取出任何你想要的部分啦”
剧烈的疼痛从肋弓下缘传了过来,凌秋颤颤巍巍的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到,左路伊右手手腕以上的部分,已经完全没入了她的体内。
而且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凌秋猜测左路伊使用了特殊的暗杀技巧,穿过她身体的同时,那些血管的断面就已经被旋转的力量给拧上了,像是做了变相的结扎一样。所以现在左路伊都给她的身体开了个洞,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血液喷涌出来。
“厉害….”就算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凌秋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的感叹了一句。
迅速的突破体表皮肤,精准的从她肋弓下缘正常状态下极其狭窄的缝隙间穿过,除了纵膈和心包,他没有损伤心脏以外的任何组织。而0.12秒,左路伊仅仅用了0.12秒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的这些神乎其神的动作,然后牢牢的抓住了凌秋的心脏。
左路伊的手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很珍惜一般的把凌秋的心脏捧在手心里:“我说过的吧,如果你再敢有其他的想法,我就‘用最特殊的钉子钉入你的脑后,让你彻底成为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的,我个人的傀儡。’”
尽管以有些扭曲的姿态握着凌秋的心脏,左路伊还是有条不紊的给凌秋解释着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当时是在吓唬你的,我可舍不得你啊秋橼,用钉子把你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太浪费啦”
“不过那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我不会把钉子放进你的脑袋里,那样会完全废了你,不过相对的,把钉子——”
最后几个字凌秋没听见,因为心脏刹那间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猛的就是一黑,除了痛觉,那之外的诸如视触嗅听之类的感官在一瞬间全部丧失了功能。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的痉挛,她原本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缩成一团的,但是左路伊抱着她的那只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并且用力的钳住了她,直到凌秋平静下来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半分钟之后,凌秋还在耳鸣的看着眼前不断冒出的金星,这时左路伊才又如进入时那样,快的让人看不清动作的退出了他的右手。
他的手上都没有沾上任何的血迹!凌秋喘着粗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无力地被左路伊抱在怀里。她的头枕在左路伊的肩上,震惊的侧过头看着这个男人,左家人到底有多强啊?刚才左路伊好像还说家里人完成给她的“强求”的成功率是一半一半?
“我把钉子放进你的心脏里啦,刚才那一下痛吗?秋橼?”
说不出话来,凌秋捂着心脏,艰难的点了点头。
“痛就好,不教训你一下果然不行,以后你取不出这颗钉子,也绝对无法违抗我。不过我对你的惩罚就到此为止,其他人的话晚一些时候你再自己去找他们。虽然你任性的犯了那么多的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对你太严厉啊秋橼。”
左路伊叹息般的感叹了一句,“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