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Chapter 1 商议（1 / 1）
至于洛肖同学，尽管他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在邱羽的努力劝说下，还是扭扭捏捏地搬进了公寓。
——邱羽原话：你看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不大，你个大男生，和我们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终归有点不太好吧；而且Stefan家刚好有空房间，何乐而不为呢，大家住隔壁，相互还有个照应。你看《老友记》里面，不都是Monica和女生住，Joe和男生住吗？
邱仁竖起了大拇指，认真地夸奖：“姐，你就应该去做传销。”
邱羽轻蔑地看着他，说：“我这水平就做传销了？那你真是没见识过陈晋和黎安的推销能力，他们俩要是凑一对，估计全中国的富豪都只能去吃草。”
洛肖想了想，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和几个女孩子一起住，的确有点不太好。最后思考了两个小时后，终于达成协议，和Stefan约法三章：
第一，不准干扰他画画。
第二，不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举办派对。
第三，按市价每月平摊房租。
Stefan对前两条都没有意见，但是很不满第三条房租问题洛肖要给自己钱。
“他这是看不起我咯？他这是见外咯？我把他当家人，他就只知道给老子打钱咯？”
邱羽抚摸着正在炸毛的金发少年，认真地安慰：“首先，宝宝，你的三张卡都被冻结了，洛肖每月给你付房租，至少可以解决你一部分的生活开支；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不缺钱，洛肖提出给你支付房租的要求，你也应该接受，因为这是对他的尊重。”
“我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啊！”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洛肖自己会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不平等的关系中，因为他在免费享受你给他提供的一种额外条件。你仔细想想，如果你不收他房租，你要他以什么立场在你家里住下去，情人？朋友？恋人？……不管是哪种，都需要建立在一种平等的关系下，如果你不接受，洛肖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你相信我。”
“但是这样很见外啊。”Stefan表情特别委屈。
“这样和你说吧。如果我和我男朋友出去租房子住，或者我们出去吃饭电影，如果他把一切费用都包了，这也会让我很难受。”
“真的假的？”Stefan疑惑地看着邱羽，接着问：“那如果他坚持绅士风度，一定要求男士买单呢？”
“如果他坚持，那我就会给他买礼物作为补偿，或者在下一次约会时提前买单；因为如果不这样，我心里会不平衡。”
“羽哥，我觉得你是因为人傻钱多。”
“并不是啊，姚跳就算再没钱，也不会花她男朋友的；如果她男朋友坚持要给她买包包买电脑，那姚跳也会努力去给她男朋友准备礼物作为一种‘补偿’，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付出’；而这种‘礼物’也并不是说一定要买个多么昂贵的东西，因为有时候恋爱双方的经济实力会不一样，就比如你和洛肖；这只是个原则问题，这关系到了你们之间恋爱关系的平等和我们之间男女关系的平等；你接受洛肖的提议，就是对他的尊重。”
Stefan点点头，认真地说：“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有人给你花钱还不高兴了。”
邱羽：“……我都说了这是原则与尊重的问题！”
“好的好的，你们这些贵族都视金钱如粪土。”
“……”
Stefan对洛肖提出的议案表示赞同后，正式进入了和Stefan的同居生活。
自从两人住在了一个屋檐下，洛肖每天处于一种神经紧张的状态。
小金毛稍微有点动作，洛肖就会夸张地把邱羽挡在前面，大声斥责：“Stefan你想干嘛！！”
Stefan一脸委屈地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地说：“……我热啊，脱个衣服怎么了。”
洛肖：“……”
邱羽拍了拍洛肖的肩膀，特别困惑地问：“我说，都一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一惊一乍呢？Stefan脱个衣服你至于脸红成这样么，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啊，再性感的身体也差不多看腻了吧，嗯？”
洛肖把包抢过来，红着脸说：“我……回家了。”
Stefan指着大门口说：“家就在隔壁。”
邱羽接着说：“我有你们家的备用钥匙噢。”
洛肖万万没想象自己入了这么大一个火坑。
入坑后，家里的大致画风如下：
Stefan：“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一点也不爱我，你现在只是贪恋我的美貌。”
洛肖一边打字一边说：“行行行，你美你美，全世界你最美。尤其是你的发型，翻遍全宇宙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帅的。”
Stefan又气又无奈：“你们这群恶毒的人类！每天夸下我会长十斤肉还是怎么！”
洛肖忍无可忍，咆哮了回去：“Stefan！我看了你一年多，都看得已经没有感觉了！你现在拉屎都带不锁门的，所以到底想要我多你说些什么！”
“所以你就是不爱我咯！”
“我现在在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狗都会心痛，难道还不够爱你吗！？”洛肖反问。
“所以你把我当成了狗那样爱！”Stefan难过地反驳。
“谁说的！ 明明是我们！我们都把你当成狗狗一样爱护着！凭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洛肖为了加强自己的气场，跳到沙发上和小金毛据理力争。
“那你到底是更爱我还是更爱Eric的那条金毛？”Stefan一脸正经地问。
邱羽舀了一勺冰淇淋，边看电视边说：“白宝宝，你已经堕落到要和Eric的狗争宠了吗？”
忽略掉洛肖快被逼疯这个事实——爱狗还是爱Stefan这个旷世问题持续了一星期，接着又持续了一个月，接着又持续到了现在。Stefan每天都会缠着邱羽，义愤填膺地指着那只整天只知道瞎开心的傻金毛，认真地问：“你就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它，你说！你到底要我还是它！”
邱羽一口老血闷在胸口，最后开始唱歌：“你……爱我……还是……他……”
连和邱仁视频的时候，Stefan都会把众人甩开让自己的脸充满整个镜头，异常认真地问邱大宝：“直说吧，到底是爱我还是爱Eric的狗？”
邱仁每天都回答：“你先把你的脑袋挪开让我看了崇宴几眼再说。”
直到今天，Stefan不仅没洗澡，还和邱羽一起不要脸地狂秀崇宴烹饪的中华美食，邱仁忍无可忍，大吼道：“Stefan！你已经卑微到了要和一条狗计较的地步吗！？”
Stefan大声反驳：“那可是Eric的狗！！！”
Stefan这种无比粘人又天性.爱自由的扭曲性格，邱羽曾经非常厌烦，因为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她的私人生活。但是在那次中央公园滑草后，邱羽再也没有说过类似“Stefan我真的希望上天给个机会让你消失在我身边”这样的话，因为在邱仁出国的第二天，Stefan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消失在了这座城市。
这个失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美国号码中国号码皆无人接听，Facebook无答应，连有几百万粉丝的ins都停止了更新。
没有人知道滑草那天发生了什么。
邱羽是唯一一个观察到了Stefan异样的人。尤其是在她问了“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啊”后，Stefan回了一句“羽哥今晚你看起来好美”——这种生硬转移话题的情况，在Stefan身上只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Stefan念完国际幼儿园和邱仁分开的时候；
第二次是邱羽高中二年级去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
第三次是崇宴不小心瞧见Stefan的购房合同的时候；
Stefan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高品质生活，邱羽一直感觉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可以让他难过的事情；即使有，那他也会笑着说句“let it go”，然后和邱仁勾肩搭背流氓一对，继续开party打游戏。
Stefan突然回来的那天，洛肖看着站在门口的金发少年，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
洛肖有点手足无措，胸口像是一团被隐藏着的毒.药满满侵蚀着，痛得都快没办法呼吸。
洛肖不敢告诉Stefan，这几个月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晚上窝在被子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在一起时邱仁用拍立得抓拍的那些照片，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
从最开始的生气，骂了小金毛一个星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连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人呢！！！”到几个月后Stefan杳无音讯，担心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看着他留下的照片还有两人一年多来相互发的信息，特别委屈地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再到亲眼看到那个年轻高大的男生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洛肖一时语塞，心里溢满了复杂的情绪，像是深海里的海藻细细碎碎地盘满了整个心脏。
当然，这种“失而复得”的美好氛围持续了还不到三百个小时，洛肖就被逼得开始咆哮：
“Stefan！我和你最后再强调一遍！你不可以在床上吃零食！！”
“我吃的是冰淇淋！！”
“冰淇淋不是零食吗！你给我听好了！在床上不能吃任何东西！！”
“你这是暴.政！合约里没有写这个！！”
洛肖哀嚎一声，痛苦地跑到隔壁敲门，“邱羽救命！！！”
洛肖进门的时候邱羽正在和邱仁打电话，邱羽冲洛肖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给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转身直接到阳台继续和邱仁通话了。
“所以你是说，他这两个多月也没和你在一起？”邱羽轻声问。
“我一直以为他和你们一起，我还奇怪呢，怎么这么久都没看他ins更新过照片。”邱仁认真地说。
邱羽想了下，说：“那天我们在中央公园滑草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Stefan有什么不一样？”
邱仁沉默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你也知道，我那几天心情不是很好，自己都照顾不了哪还有精力管别人……”
“行，我大概知道了，到时候再给你回电，你去搞学习吧。”邱羽把电话挂断，换上个笑脸对坐在客厅里的洛肖挑了挑眉毛，说：“啧啧，Stefan才回来几天啊，看你被气得……”
洛肖闷闷地喝着果汁，皱着眉毛说：“你帮我教训他一顿！反正他现在对我每天都是耍赖皮，油盐不进。”
邱羽调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让着他！再这样宠下去，迟早会无法无天的我跟你讲。”
洛肖：“……”
Stefan看着卧室床头摆放照片，嘴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房子被洛肖打理得满是温馨平淡的味道，几个朋友住在一起的感觉越来越像个完整的大家庭。
邱羽轻轻敲了敲门，走到小金毛身边，小声地问了句：“Stefan，发生什么了？”
Stefan耸了耸肩膀，疑惑地说：“啊？什么怎么了？”
邱羽叹了口气，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接着说：“邱仁走的前一周，我们在公园滑草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接完电话的表情比你看到邱仁偷吃了你藏起来的十盒冰淇凌的表情还要惨，然后不到两天，你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回美国，接着整整两个月没有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联系，所以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你没怎么？”
Stefan把头低下，回避着邱羽的眼神，轻声说：“姐，真没事，我就回去了一趟，也没什么……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邱羽皱起眉毛，说：“你的两张visa和一张MasterCard都被冻结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从小到大，你就算皱下眉毛我都知道你因为肚子饿了还是因为和邱仁吵了一架。”邱羽伸手摸了摸小金毛柔软的发丝，放柔声音，接着问：“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Stefan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开口：“那个电话，是我爸打的。”
邱羽愣住，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响。
夏末的虫鸣在深夜也安静下来，空气里流动的分子都放慢了漂浮的节奏。
Stefan不经意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别告诉洛肖。”
邱羽坐到床上，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感觉像是把人关在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大提琴房，听着琴弦发出一个又一个沉闷的音符。
这个夏天，比邱羽想象中更加闷热，憋得人胸口发慌。
Stefan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到床边笑着推了推身边的女生，说：“诶，羽哥你真能区分我皱眉毛的时候到底是因为饿还是心情不好啊？”
邱羽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说：“连你肚子饿了是想吃炸鸡还是想喝奶昔我都能看出来。”
Stefan露出一个无比崇拜的表情，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邱羽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在小金毛肩膀上，小声说：“所以你回去这几个月……”
“其实没什么大事，我爸新找了个亚裔，结婚典礼过去了一下。”
“没了？”
“没了啊。”
“真的？”
“放心啦，我没事的。”
……
走廊里都是闷热潮湿的空气，南方季风区城市的夏季带着它一如既往的湿热。
夏天是个很容易让人怀旧的季节，尤其是晚风带着一丝热流吹拂着种植在道路两边的香樟树，叶子混着泥土的味道飘进鼻尖，思绪就容易飘荡回青春年少的时候。
Stefan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洛肖约定的地方，疑惑地问：“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啊，我说最近大家怎么都喜欢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洛肖给小金毛递了一瓶纯净水，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说：“我……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可以吗？”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还要专程跑到外面来说。”Stefan喝了一口水，“我们俩谁和谁啊，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你直接讲就好了，你和我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我有个作品被一家漫画杂志看中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然后下个月有个签售会和采访。”
“是不是要我们去捧场？”Stefan激动得眉飞色舞，特别兴奋地说：“没问题啊！哇塞！漫画家诶，好酷噢！对了！要不要我开豪车放礼炮？或者要羽哥帮你去请个仪仗队？要不干脆就请我吧，免费给你撑场面！”
“……”洛肖听到“仪仗队”这几个字的时候，吓得眼皮都抽搐了几下。
Stefan特别豪气地拍了拍洛肖的肩膀，继续说：“来来来，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你开口就是，钱不是问题！”
洛肖叹了口气，尴尬地说：“我，就是想问下你，可不可以……要邱羽装下我女朋友？”
Stefan愣了一下，把搭在洛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
“我就是怕你不高兴所以先来和你说的，如果你……”
“这有什么嘛。”Stefan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脸，用一贯调皮的口吻说：“我当然没意见，你开心就好。”
朦胧的夜色掩盖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夜晚的高级小区静谧得都几乎听不见声响。
洛肖看着Stefan俊逸的侧脸，喉咙里像是闷着一团燃烧的汽油，火烧火燎地从喉管蔓延至全身。
“其实……也不一定要邱羽去的，没多大事。”洛肖看着Stefan高大又寂寞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Stefan起身把手里的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对洛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轻声说：“没事，我们回家吧。”
洛肖看着Stefan在夜色中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慌，他总有种莫名的第六感，觉得这个男生又会在某天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走吧，回家。”
Stefan对洛肖伸出手，笑容干净又澄澈。
“嗯。”
季风混着一丝海水的咸涩把人笼罩在一股潮湿的空气里。
朦胧的夜色中让人迷失得不知所措，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永远找不到迷宫的出口，梦境的边缘是看不见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