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1 / 1)
清晨,束荫刚起床不久就接到江屿要出诊的通知,她于是加紧了动作,洗漱完换好衣服江屿就来了电话告诉她他到楼下了。
束荫下楼,江屿的车就停在楼下,她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座。
“早上好。”江屿问好,之后拿了一个纸袋递给束荫,“早餐。”
“欸?”束荫有些意外的接过早餐,问他:“你吃了吗?”
“嗯。”
江屿开着车,束荫坐在副驾驶座上吃着早餐,两人没有多做交谈就这样一路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束荫习惯性的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次出诊的地方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位于远郊,建筑是明显的巴洛克风格,若非是跟着江屿过来,束荫会以为这是个景点。
“走吧。”江屿率先往别墅走。
“好。”束荫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近了别墅,到了大门,束荫有些被建筑的宏伟震慑到,心下不时地赞叹一声。
江屿从容的按了按门铃,不久门缓缓的开了,他提步入内,束荫亦步亦趋。
大门到别墅间还有一段路,江屿闲庭信步,束荫则不时的四下张望,周围太过空旷,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她加紧了几步跟上了江屿。
江屿偏头看了她一眼,稍稍缓了脚步。
远远的束荫就看到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人,等走近了她才看清了是位中年男人,她猜测他大概是别墅的管家。
“江医生。”老管家微微弯了下腰。
江屿颔首算是回应。
老管家朝别墅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太在里面等您。”
“好。”江屿说完,示意束荫跟着他。
进了别墅,一位少妇迎了上来,对江屿说:“江医生,你来啦。”
“沈太太。”
沈太太看向束荫:“这位是?”
江屿简短的介绍:“我的助手,束荫。”
“你好。”束荫问好。
沈太太对她礼貌的笑了下,又看向江屿,表情变得有些忧虑:“江医生,今天让你过来实在是麻烦你了,我先生他……唉。”沈太太喟叹了一声,颇有一言难尽的感觉。
“江先生现在在——?”江屿进入工作的状态。
“他从昨晚开始就把自己关在了楼上。”沈太太又叹了口气,“我带你们上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开门。”
江屿和束荫跟着沈太太上了楼来到一扇门前,沈太太敲了敲门:“宇航,开开门。”
房内悄无声息,似是无人。
沈太太又唤了声,还是没人答应。
沈太太无奈的回头看江屿,江屿思忖了下,用眼神示意束荫。
束荫领会,上前敲了敲门,沉着声音说:“沈先生,请你开下门好吗?”
屋内有了些响动,不久,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你是别墅里的人吗?”
束荫不解,回头看了看江屿,他朝她点了点头。
束荫回答:“我不是。”
屋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抓住了束荫的手,急切的说:“你不是别墅里的人……快带我出去……我杀了人……我要去认罪……”
束荫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了,又因为他的话心里有些恐惧,使劲挣了挣手。
“沈先生,请松手。”
江屿上前,扼住了沈宇航的手腕,对方吃痛,松开了束荫的手,江屿立刻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沈宇航又见到一个陌生人,情绪很激动,上前望着江屿,语无伦次的说:“快带我去警局……我杀人了……我……我要马上去自首。”
江屿沉着应对,微蹙着眉问:“你杀了谁?”
“我……把……把我的父亲给杀了。”
“哦,你是怎样杀死他的?”
沈宇航颤着双手,惊恐的说:“我把他撞死了……我开车把他撞死了。”
站在江屿身后的束荫吃惊不小,沈太太站在一旁一脸担忧。
“沈先生,你先冷静下,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么?”江屿从容镇定,脸上丝毫不见慌乱的神色,也没有露出一丝惊讶。
沈先生开口,措辞却是毫无逻辑:“我父亲死了……在红绿灯那……他被我撞死了……是我……我要去警局自首……我要去……”
沈先生说完就要冲过众人往外跑,沈太太拦住他,尖着嗓子喊道:“宇航,你冷静点,爸爸不是你撞死的。”
管家也上来拦着沈宇航,江屿从医药箱里拿出镇定剂,调好剂量,吩咐管家:“按住他。”
管家应声,卯足了劲儿将沈宇航按在墙上,江屿立刻上前将镇定剂注入他的体内。
束荫在一旁站着,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瑟缩着脖子,不安的看着江屿。
“吓到了?”江屿走到她面前问她。
束荫迟缓的点点头:“他说的……”
“你信吗?”
束荫不能判断:“你觉得呢?”
“不是真的。”江屿回答。
“哦。”束荫松了口气。
江屿故意问她:“这样就信了?”
束荫撇撇嘴,很郑重的说:“我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你。”
江屿明显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束荫渐渐回过味来,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意味不明,让人误会,可再开口解释又有此地无银的嫌疑,也就干脆什么都不讲。
许是镇定剂起了药效,沈宇航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由管家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沈太太神色忧虑的走过来,语气愁苦的问江屿:“江先生,你说我先生他到底怎么了?”
江屿朝束荫示意了下,束荫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打开。
江屿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沈太太皱着眉:“一周前,就在我公公去世后不久,他就突然这样了,总是说公公是他撞死的,吵着要去自首。”
“冒昧问一下,沈老先生是怎么去世的?”
“车祸,过马路的时候出了意外。”
江屿暗自忖度了下:“沈先生之前出过意外吗?”
沈太太摇头:“我嫁给他之后他都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江屿点了点头,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两样药递给沈太太:“这是应急的药,让沈先生一天吃三次。”
“好。”
“沈太太,麻烦你去了解下沈先生之前有没有出过什么交通意外,这对他的病有帮助。”
沈太太应道:“好的。”
“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联系我,我明天再过来一趟。”江屿看了看时间最后说了句,就带着束荫离开了别墅。
一路回去,束荫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对沈宇航的病完全摸不着头脑。
束荫拿眼觑了觑专心开车的江屿。
“怎么了?”江屿扭头看她。
束荫摸摸鼻尖,问:“沈先生他……怎么啦?”
江屿沉吟了下,难得说道:“我还不确定。”
“啊?”
江屿敲了敲手指,说了一个词:“罪责感。”
束荫云里雾里,问他:“那……很难治好么?”
“可易可难。”江屿回答,“如果能找到诱因就比较容易。”
“哦。”束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查了查‘罪责感’,她大致浏览了下搜索内容,大多是心理专业名词,她一知半解也就没再深究。
回到咨询所,江屿和束荫下了车往咨询所内走。
“立琛。”
江屿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一愣,随即皱了皱眉转身,束荫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回头看了眼。
一眼就认出了谈晓。
谈晓笑着走近:“立琛。”
江屿问她:“你怎么来了?”
谈晓解释:“好久没见你,我就让老张送我过来看看你。”谈晓看到束荫,神色变了变:“这位是?”
“我的助理。”
束荫朝她礼貌的点点头。
三人进了咨询所,谈晓随着江屿进了咨询室,束荫自觉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心里又有了新的疑问。
咨询室里,谈晓坐在咨询者的位置上,看着江屿小心翼翼的问:“立琛,我没告诉你就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江屿言简意赅。
谈晓松了口气,之后打量了下咨询室,感慨着说:“我好久没过来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嗯。”
“还记得咨询所刚成立的时候,你和江屿两人可高兴了,你那段时间逢人就说你开了个咨询所,得意着呢。”
江屿看着她没应答。
谈晓面色缅怀的说:“在大学的时候你老爱和江屿对着干,可是又总赢不了他,不管大考小考他总是专业第一,你还记得么,有一次你告诉我你和他打赌,赌期末考谁的绩点高,谁就可以使唤对方一个月。”
谈晓想到什么般笑出了声:“结果你帮他洗了一个月的衣服,心里可憋屈了。”谈晓接着说,“你和江屿还合作过一项研究呢,我记得是关于‘躁郁症’的,这项研究当时还拿了奖的,你那时候可高兴了,一直居功不让,愣是说这奖是因为你才拿的,不关江屿什么事。”
江屿沉着眼,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中。
谈晓接着说:“可不管怎么样,你总说他是你最好的兄弟,重要性连我都比不上,可惜江屿——”
“谈晓。”江屿打断她。
“嗯?”
江屿动了动,看着谈晓:“你还记得大学的事?”
谈晓失笑:“当然啦。”
“那你还记得大学时立琛的样子么?”
“可不是你现在的样子嘛。”谈晓答,“虽然你变了一些,但是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
江屿的面色有些凝重,沉了沉声音说:“但是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谈晓的神色就变得慌乱了起来,摆着手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江屿蹙眉,再次尝试开口,谈晓倏然站了起来,语无次序:“我得走了……立琛……你记得回来。”之后夺门而出。
束荫口渴想下楼倒杯水喝,却在咨询室门口碰到惊慌失措的谈晓,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对……对不起。”谈晓夺路而逃。
束荫站着咨询室门口,莫名的看向坐在咨询室里的江屿。
江屿揉了揉眉心,看向束荫:“能帮我泡一杯咖啡吗?”
尽管束荫心中疑惑萦绕,但还是答:“好。”
江屿还要说什么,束荫冲她眨眨眼:“少糖,我知道。”
江屿看着她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