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章(1 / 1)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烧着,突然发出“扑”的一声,锅盖被掀开了一条缝,束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线面放进锅里,期间因为手忙脚乱还被水蒸气烫了下,手背微微发红。
她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恼自己笨手笨脚,又想到现在在客厅坐着的江屿,再次出了神。
她一时没把住口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锅盖再次被掀开了一条缝,束荫慌忙打开盖子,线面已经软了甚至被煮的有些烂。
慌手慌脚的把切丝儿的瘦肉放进去,束荫再不敢开小差,敛了神专心地盯着锅里翻腾的线面,眼看着差不多了才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锅里,最后放了调料,关了火。
束荫看着煮好的线面有些郁结,煮的太久了,线面都烂了,全被她煮成了面线糊。
她拿出了两个碗,把线面分别装进碗里,最后在面上撒了点葱花,卖相才算是好看了点。
怅然叹口气,束荫觉得自己的厨艺有点拿不出手,可是现下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人留下来了让他饿肚子吧。
束荫把两碗面端出去时,江屿正好抬头与她对视。
“可以吃了。”束荫有些尴尬。
江屿仍是泰然自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束荫的公寓小,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她把面端到客厅的小桌子上,之后搬了两张矮板凳放在桌旁。
束荫做好一切看向江屿,他领会她的意思,起身从沙发那走到了小桌子旁。
束荫指了指凳子:“坐着吧。”
江屿应声坐下。
束荫见他腿长,坐在矮板凳上长腿不能屈伸,显得有些局促不舒服,她心里一时更是窘迫。
江屿察觉到束荫紧张不安,抬头问她:“不坐吗?”
束荫咬了下唇,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桌子有点小,平时束荫一人倒不觉得,现在两人在一桌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低头就能碰到对方似的。
束荫递过筷子,江屿接过顺便扫了眼面前的两碗面,很简单的线面。
束荫低声说了句:“我把面煮的有点烂。”
江屿似是轻笑了声,并未作答。
他先尝了一口,之后看向正紧张的望着他的束荫:“味道还不错。”
束荫狐疑,自己吃了口面,回味了下,觉得一般般。
两人沉默了下来,各自吃着,束荫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否则倒显得她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一样。
束荫间或抬头看江屿,他吃的很斯文,心无旁骛般,不若她一直别扭忐忑着不得自然。
江屿知道束荫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却不做回应,他怕吓到她。
江屿率先吃完面,放下筷子看着束荫,她本就不想吃,最后也就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也放下了筷子。
“我给的药你已经吃过了。”江屿看着她突然开口说,陈述而非提问。
束荫一愣,先是吃惊再是像做坏事被抓到般的心虚:“你怎么知道的?”
“罐子上密封的标签被撕了。”江屿说完又问,“这几天情绪失控过?”
束荫沉默的点点头。
“摔东西了?”
江屿问得直白,束荫受窘再次点了点头。
“原因呢?”
束荫抿嘴。
“不愿意说?”
束荫握了握手,手心被一层汗浸湿,她缄默了一会儿才说:“和我妈妈吵了一架。”
“你和母亲的关系不好?”
这个问题他上次问过。
束荫摇头:“不是不好……拌嘴而已。”
江屿停下来思忖了下,问:“经常拌嘴?”
“以前还好。”
“这次失控和芭蕾有关系吗?”
“嗯。”
“失控的时候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
江屿想了下:“吃完药之后感觉怎么样,有起作用吗?”
束荫回想了下:“有。”
“觉得情绪平复了?”
“嗯。”
江屿唇角莫名一勾:“以后还是尽量靠自己来控制情绪。”
束荫答:“好。”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束荫起身收了碗筷,同时说:“你去沙发坐着等我下。”
江屿闻言起身往沙发走,他以为束荫还有话要说,却在看到她端着杯咖啡出来时一愣。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甜的,所以只放了一点糖,要再加点吗?”束荫把咖啡杯放在他的面前。
“不用了。”江屿端起咖啡尝了口,“正好。”
说到甜的,束荫就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他:“那个药……是甜的?”
江屿似乎是从喉间溢出一声笑:“甜的么,我没吃过。”
束荫想想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幼稚。
“束小姐今天不用工作?”
束荫表情一滞,才缓缓说道:“我辞职了。”
江屿微讶,面上神色却无虞:“是么。”
“嗯。”
江屿见她表情有些失落,情绪瞬间低沉了起来,联系刚才她说的失控的原因,他心里大约明白了。
江屿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没想到一不留神时间已近两点了。
江屿起身:“束小姐,今天打扰你了。”
束荫摆摆手。
“我先走。”江屿往门口走,束荫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门口。
江屿换了鞋,站直身体,郑重的说:“谢谢你的午餐。”
束荫脸上燥热,扯了一抹笑出来。
“再见。”江屿告别。
“再见。”
送走了江屿,束荫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到江屿穿过的那双拖鞋,思考着要怎么处置,最后俯身把鞋子拿到一旁的鞋柜放着。
回到屋里,束荫把客厅桌上的咖啡杯收了起来,她泡的是何璐送她的黑咖啡,这种咖啡即使放了糖也掩不住它自身的苦味,她嫌苦一直都没喝。
没成想,江屿竟然喝了一半多,全程皱都不皱眉头一下。
她回想起之前和江屿短短的相处,大多时候都是在咨询所,她对他的定义就是——社会精英。
二八定律说,社会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傻瓜,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是聪明人,社会总财富中的百分之八十掌握在这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
束荫觉得,江屿就在那个百分之二十的精英阵营里。
束荫如今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一个下午就呆在公寓里,在网上找了会儿工作都没有合适的,心下不免有些沮丧,她一个二十又四的成年人竟然落到养不活自己的地步。
傍晚束荫刚订完外卖,何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任由手机铃声响了会儿才接通。
何璐的声音传过来:“姐,你可接电话了。”
“刚才在忙没听到。”
“哦,这样啊。”何璐接着说,“姐,你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束荫抿着嘴:“没有。”
“是嘛。”何璐嘟囔,“妈妈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束荫不答。
“姐,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妈妈吧,不然给她打个电话。”
“好……还有事吗?。”
“姐,你这周末有空吗?”
束荫没有正面回答,只问她:“有事吗?”
何璐嬉笑一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想让你陪我逛逛街。”
说完小心翼翼的问:“好吗?”
束荫沉默了会儿:“好。”
“太好啦,那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嗯。”
束荫挂断电话,外卖刚好到,她随意披了件薄外套就下楼去拿。
拿完外卖上楼时,她在电梯口碰到了对面的李太太,因为中午江屿的话,她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李太太若有所觉,扭头对她温和的笑了下。
束荫不好意思的回之一笑,低头时却看到她手臂上有一块不算小的淤青,再要仔细看时,她就进了电梯,束荫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人家身上瞧。
晚上,束荫洗完澡出来,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正入迷时,隐约听到门外边似乎有噪声传来,听得不是很真切。
束荫趿着拖鞋开门走出屋,循着声音过了电梯走道,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她知道这是李太太的家,噪声就是从门后传出来的。
束荫细细辨听了会儿,觉得噪声是由摔砸东西还有咒骂声组成的,似乎其中还有饮泣声。
束荫疑惑的皱了皱眉,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太合宜,便往回走,又被一声极细的尖叫声吓到。
束荫心中忧疑不定,却不敢贸然去敲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好作罢。
第二天早上,束荫下楼吃早餐时,看见楼下原本应该在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聚在一起喁喁私语。
错身而过时,她听到她们说——
“昨天晚上李强又打他老婆了。”
“可不是嘛,我还听到了尖叫声呢。”
“这都第几次了,家暴啊。”
“真是造虐啊,嫁了这么一个人。”
……
束荫听了几句,心中顿时惊乍,想到昨天她亲眼看到的淤青和亲耳听到的噪声,对阿姨们的八卦不由得信上了几分。
家暴,这难道就是江屿想要了解的信息?
思及此,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江屿回了信息: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