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砰和砰（1 / 1）
“咱们仨好久没有一块吃饭了。”
程景一僵立在小包厢门口，耳边一遍遍回放打电话时乔之莹说的这句话。她真的没听错啊，可是，“咱们仨”怎么变成咱们四了呢？
“哟，景二，愣在那干嘛，快进来啊。”
徐飏现在瘦了点，笑起来也不像前两年那样有佛像，恍然恢复了点昔日的俊俏模样，程景一有种穿越的错觉。
“这不是看到你减肥成效惊人，一下子被震慑住了么。”
乔之莹不怎么满意地掐掐徐飏的双下巴，“行了你就别夸他了，他只是从胖一点的猪变回了瘦一点的猪而已。”
“乔之莹，你应该鼓励我而不是数落我！”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已经是在鼓励你了吗……”
比起对面两个人热络地打嘴架，程景一这边实在冷清。她不喜欢尴尬的沉默，自觉友好地跟旁边的人说了声“嗨”。
结果那个一向笑得雅痞撩人的人竟然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给她斟了杯茶，什么也没说。
程景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算看上了别人想跟她撇清关系也不用这么冷淡吧？难道她还会死赖着他？
程景一捧着热茶一点点地喝，啧，今天的茶真涩。
这个略显冷清的气氛持续了整顿饭，即使徐飏和乔之莹不停地找话题说笑话，依旧没能拯救各怀心事并且情绪不大好的两个人。
终于要走的时候，程景一小声舒了口气。
下一秒，徐飏发大招了，他推了程景一一把。
“宋啊，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你就负责把我们小师妹送回去吧。”
有只手稳稳地扶住了程景一的肩膀，她才没有栽倒。
不过她估计那手的主人也是迫于无奈，人家现在可是急着跟她撇清关系呢，她当然会配合，所以她迅速地退了两步，离开会产生肢体接触的距离范围。
徐飏他们一溜烟就跑了，程景一无奈，斟酌着开口：“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自己……”
“方便。”宋昱成很快截断她的话。
程景一点点头，有车蹭当然好，至少不用挤公交了。
车上的氛围依旧冷淡尴尬，好在路上很顺畅，不久就到了。
程景一打开车门，想了想，为表礼貌还是忍着不快跟他说了声：“谢谢，再见。”
下车，关门，砰。
砰。
已经转身走着的程景一觉得奇怪，怎么关个车门还会有回声？
然后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叫住她，“程景一，等下。”
终于忍不住要摊牌了吗？其实真的后悔跟她说了那番话，中途改了心思的话，早点说清楚就好啊，为什么非要故意冷淡她？她一定会爽快的说，没关系，我不会当真的。
台词已经想好了，她的心一下豁达起来，大义凛然地转身。
砰。
她又一次撞到了人家的胸膛。
哦不，准确的说，是人家把她拉进了怀中。
程景一条件反射地想后退拉开距离，然而还是慢了宋昱成一步，人家已经迅速收紧手臂，箍住了她。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结果手臂又紧了一点，于是她放弃挣扎。
其实……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一来她力气没他大肯定推不开，二来，挣扎起来在路上拉拉扯扯的实在不美观，三来嘛……她完全没有吃亏的感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程景一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个美还各种对她好，要不心动，太难。但是，也只是心动，而已。
此刻她安安分分地由他抱着，在路人看来就是一对甜蜜爱侣。
他身上依旧是干净清淡的味道，跟他笑起来略显魅惑的外貌不太相符。
程景一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么近的时候，这被体温烘热的味道，好闻到让人晕眩。
她又有点想流泪了。
“景一，你心跳好快。”
他说话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程景一在更晕之前艰难地把脸转到了个不那么贴近的角度。
“你……你突然这样强行涌抱还不让我心跳加速么。”
她有心说笑，人家却不跟她说笑。
“我的也好快。”
他突然深深地叹息，语气坚决，低沉却有力地说，“程景一，你不能叫我放手。”
放手？
他指的是哪种放手？
照目前的情况看，他大概、也许，其实并没有中途反悔看上别人。
那他这几天干嘛去了？
算了算了，她管这个干嘛？
不管是这个“放手”，还是那个“放手”，哪一个都得放。
“你要不放……我就这样说了啊。那天你问我之后又不让我回答，说要我好好考虑，这几天我真的好好考虑了，答案还是一样的。我们……还是不要了吧……嗯……我的意思是，我拒绝。”
他终于放开了箍紧她的手，她得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可是也没多远，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扣着她肩膀说话……
不是拥抱就是近距离对视，这对她真的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程景一，你真是一点都不心软。”
“对、对啊……那，我们谈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没有，不可以。”
“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赖皮？”
说完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有点危险？
程景一想，她这语气好像很挑衅？万一他除了强行涌抱还想做点别的……她赶紧改口，“好吧……我不走，你说，你说。”
“我不接受你的拒绝。”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啊？这也太赖皮了吧？！
“那你还问我？”
大概是她的表情实在太夸张太震惊，他冷脸了一整晚，现在竟也笑了起来。
“那只是出于礼貌，那是在告诉你，程景一，你要准备好接受我的追求。”
“……我可以说不吗？”
“可以，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可是……这样是行不通的呀，我想我的，你做你的，最后我们都会很累，甚至可能不欢而散呢？宋昱成，我不想那样。”
“程景一，我的智商还可以，情商也不错。”
“啊？”
“我不会看不出来，你对我，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
对于这点程景一没办法否认，但她有自己的坚持，“被你迷住的人那么多，甚至前面这栋楼里面就能一抓一大把，我也是俗人啊。但我俗归俗，还是能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的。你实在，不在我想的范围之内啊，宋昱成。”
你实在，不在我敢要的范围之内啊，宋昱成。
他似乎也有些许黯然，但按在她肩上的手依然稳定有力。
“景一，我知道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困难的多，可是对你，我不想放手。你要知道，我不比任何人差，也包括……女人。你为什么不试试呢，或许你也能接受男人，或许我更适合你呢？”
他一番话说得无比认真，她却恍若被雷劈，还冒了烟的那种。
“等下，你说，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包括女人？什么又叫，接受男人？”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哪天？看到了什么？”
“我跟你说让你好好考虑的那天晚上，我跟着你到了酒吧门口，刚开始不敢相信，直到后来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出来。”
宋昱成现在说的平静，可他当时的确是始料未及的，不过这几天的思虑让他弄清楚了一件事——比起试着去让她接受自己，放弃她更难。
比起他的平静，程景一显得格外震惊。她睁大眼睛，久久的望着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他是不是只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啊？
不是怎么可能误会她的取向。
而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明知道对方甚至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别，还要坚定地直言喜欢，还要追求？
有多想要在一起，才敢于尝试把弯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