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故人叹】 秦烟×楚邵寒（1 / 1）
又是一个加班的夜晚，秦烟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把电脑关了，办公室的灯也关了，点开手机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昨天才破获的一起案子，她没有拖沓立马就做好了资料打算明天交上去。
她走出警察局呼了一口气，刚入冬，夜里的寒风吹得让她有点难受，裹紧了大衣，把步伐加快。
路上已经没有了人，秦烟一个人走到街上，高跟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她抬眼看见远处的路灯下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她越走越近，才发现那是一个人，手捂着肚子，手的缝隙间还缓缓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秦烟皱眉，连忙过去蹲下看这个男人的伤势，她摇了摇这个男人，“喂，喂？”
这个男人模模糊糊似乎还有意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个女人正拿着一片女性用品就要往她肚皮上贴，他不禁开口，顺便抬头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你……”
秦烟见这个男人有意识了，她开口道：“我先给你止一下血，120我已经打了，等下就过来。”
这个男人瞬间露出了如同狼一样锐利的眼光，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推开秦烟，“滚！”
秦烟还就纳闷了，她在这里救人呢还被骂，只见这个男人想努力站起来，但是奈何力不从心。
有救护车的声音，楚邵寒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他失血过多，没多少力气，最后一点精力也被耗尽，就这样晕过去了。
秦烟一想这人晕过去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把他先送上救护车吧，送到医院后交了费用，秦烟就在手术室外等着。
她是警察，有义务搞明白这一切。
但是在手术室外面她实在是困得不行，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醒来是被一个小护士叫醒的，秦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七点，差不多要上班了，她问这位小护士：“昨天我送来的那个男人呢？”
那小护士凝眉想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哦，您昨天送来的那位大叔，今天早上被人接走了。”
“被谁接走的？”秦烟站起来，觉得有些不寻常。
那小护士道：“被一群人，一群戴着黑色墨镜的人带走的，感觉排场好像挺大的样子。”
秦烟点头：“多谢了。”
那小护士笑着转身走了。
秦烟慢慢走着，这个男人昨天听见她叫救护车时的态度，再加上今天的排场，足够证明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她一直对这些人有排斥感，但是现在就算想查这个人也不一定可以查得到，绝对会是一个无底洞。
秦烟叹了一口气，她想起当年和裴浩一起考进警察学校，裴浩和她说他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可以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好警察，为民除害。
现在她看上去似乎完成了他当年的愿望，可是这其中掺杂着多少权力的饵。
她刚走出医院，手机就接到一个电话，“喂？”
“喂，小秦，今天是裴浩的忌日吧，我记得以前你都会给我请假的，你昨天没有请假，但是我今天还是准你一天假，去看看裴浩吧。”方林彬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而慈祥。
秦烟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糊涂了，她道：“好的，谢谢您。”
电话挂断，秦烟在医院旁边买了一束花，搭上出租车去了陵园。
看着裴浩年轻的脸，她苦笑一声，“裴浩……我有点累了，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一座冰冷墓碑的无言。
她的眼里有着红色的血丝，脸色很差，疲累至极，又和裴浩说了几句，最后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才站起来打车又回了家。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秦烟再次醒来仿佛感觉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睡眠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他似乎可以令你疲累的心休息一会，调整好又重新出发。
但是没过多久她又遇见了那个男人，是在一家酒吧，她和一个片警一起例行检查，就看见他在那家酒吧闹事。
双方已经进入僵持的场面，秦烟走进去，把□□拿出来给这闹事的两个头头看。
“唐祈然，你又闹事了。”秦烟冷着脸对唐祈然。
唐祈然她并不陌生，甚至一直都有关注他的动向。
“秦警官，我怎么每次，不管干什么事，都能碰上你啊？我和老楚……”他走了两步搭上楚邵寒的肩，“我们两个是好兄弟，没事打打架，热闹热闹。”
秦烟“哼”了一声，“你骗小孩呢？”
“我这是在祝您返老还童。”唐祈然依旧油腔滑调。
“唐祈然！”秦烟皱起眉头。
唐祈然侧过头看了一眼楚邵寒，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样老楚，我说了不要打架，你偏偏不听，惹上事了吧？”
楚邵寒也笑的很体面，“没关系，要喝茶你和我一起。”
说完唐祈然就和楚邵寒就走出了酒吧，坐上了秦烟开过来的警车。
到了局子里秦烟审楚邵寒，她坐在他对面，开始询问：“姓名。”
“楚邵寒。”
“年龄。”
“三十九。”
“说说，今天为什么闹事。”秦烟双手交叉环胸，一副很强势的样子。
楚邵寒觉得这位女警察很有趣，上次好心救了他，这次，好像装作不认识？
于是他主动说：“上次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姓秦吧，我刚刚听见唐祈然叫你秦警官，那么秦警官，你为什么不做笔录啊？”
楚邵寒看她胸前挂着的牌子，秦烟，好名字。
秦烟深吸一口气，很无奈地摇头，也不说话。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有人敲审讯室的门，“烟姐，有人来保释。”
秦烟站起来，“你走吧。”
楚邵寒这下真心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了，他站起来，仔细看了看秦烟，“秦烟，你真的很有意思。”
秦烟不明白他说的话，但是接下来楚邵寒的一系列行动就足够令她明白了。
当楚邵寒第七次进局子，坐在他面前的时候，秦烟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楚邵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楚邵寒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然后做了一点抽风的事情而已，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几天的抽风很有意义。
“我想报答一下你的救命之恩，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楚邵寒很真诚地发出邀请。
秦烟皱眉，“那你早说不就好了，折腾这几天知道要耽误多少案子吗。”
她站起来打算离开审讯室，楚邵寒也站起来，开口问：“那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秦烟回头：“我答应了你，你可以就此消停下来吗？”
“当然可以。”楚邵寒话音落下，秦烟停留了一会，走出了审讯室，门还关的有点响，显然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了。
不过楚邵寒倒是无所谓，这位秦小姐，看来在情场上经历的风月还不算多啊……
但是楚邵寒明显想多了，他晚上七点就开着他的那辆悍马等在警察局外等了足足四个小时。
Pose都摆了很多个，最后楚邵寒实在等不下去了，就直接一溜烟去了秦烟的办公室。
秦烟躺在地上，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楚邵寒抱起她，拍了拍她的脸，“秦烟，你醒醒？”
“吵死了。”秦烟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胃疼了一下，等下就好了。”
“你平常，都加班加到这么晚的吗？”楚邵寒问。
秦烟不回答他，楚邵寒唇角勾了一下，一把抱起秦烟，秦烟惶恐地挣扎，“楚邵寒，你要干什么！”
“今天让你感受一下玛丽苏小言的剧情，送你去医院。”
一路无言。
直到医生给秦烟开完药，他们走出医院，大晚上的也没有哪家餐馆开店，只好在医院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开门的饺子店坐下了。
“胃还疼吗？”楚邵寒问。
秦烟摇头，“胃疼也就疼一阵子，过一下就好了，你这些药开的，也太多了吧。”
两碗水饺端上来，秦烟放下药，在桌子旁边的调料品里面拿了辣椒油出来，舀了两勺，汤面上浮了一层辣椒油，看着都辣。
“胃不好还喜欢吃辣？”楚邵寒伸手把他们两个人的碗对调，然后舀了一个水饺塞进嘴里，“这碗我要了，你乖一点最好不要吃辣的。”
秦烟“切”了一声，然后撩了撩头发开始安静吃水饺。
楚邵寒的嘴巴已经被辣椒辣的通红，他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呼出一口气，拿纸巾擦了擦嘴，一脸无语地看着秦烟。
秦烟看着楚邵寒通红的嘴，低头偷笑了一下。
“秦烟，你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都来骚扰你吗？”楚邵寒看她叫第二碗饺子，觉得应该来点发展。
“为什么。”秦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果然在饭桌上面好谈话，虽然这个饭桌令楚邵寒不怎么满意。
“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第一个老婆。”楚邵寒一本正经，他看见秦烟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继续道：“我看你现在也是单身，不如当我老婆啊？”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秦烟往第二碗水饺里加了一点香油和陈醋，“土匪两个字你会写吧。”
楚邵寒摇头：“我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啊。”
食物总是可以让人的心变的那么软一点点，秦烟也没有再和楚邵寒针锋相对，她又叫了一笼蒸饺，楚邵寒看她的眼神几乎可以用神奇来形容。
“秦烟，我觉得一般人养不起你，但是我可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楚邵寒见缝插针，他其实很好奇秦烟还能吃多少。
秦烟夹起一个蒸饺，“你刚刚说我长得像你第一个老婆，那你到底有几个老婆？”
“两个，第一个老婆被人绑架撕票了，第二个老婆为我挡枪子死了。”楚邵寒如实相告，但是他说起这个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平静地令秦烟觉得，这个人实在冷血得令人心寒。
“哦，那你想要我怎样为你死？你曾经有不少光辉历史吧，按道理来讲我是兵，你是贼，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而且死者为尊，你这样云淡风轻地谈论起她们，就不觉得自己很冷血吗？”秦烟重重地把筷子放下，最后一个蒸饺都忘了吃。
“你可以查我的资料，我也可以查你的啊。你丈夫死在你二十二岁那年，而前一天你才和他打了结婚证，而你在这十二年里，居然一个男性都没有接受过，但是追你的人也不算多，于是你就一心拼事业，然后把身体弄成这样。”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居然有些柔软，秦烟眉心一动。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命都比较硬，凑成一对，看谁克死谁。”
秦烟拿起筷子把最后一个饺子吃掉，皮笑肉不笑得点头：“也就是说，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天生一对是吧？”
“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
秦烟站起来，转头就走出了饺子店，楚邵寒也站起来把账结了，看老板一副看见他就像看见瘟神一样的眼神，直接给了一百块，没等他找零就连忙跟上了秦烟。
“秦烟！”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开始于好奇，终结于不需要。”秦烟回头，眼神锋锐地看着楚邵寒，“到了最后，当你发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刻……”
“秦烟，你想太多了，谁知道去以后谁会需要谁，但是至少现在来说，我需要你，我坚信，你也是需要我的。”楚邵寒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楚邵寒把秦烟送回家，下车前，楚邵寒问秦烟：“秦烟，你觉得我对我之前的那两个妻子冷淡是吗？那我问你，如果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他希望你过的好吗？他不会愿意看见你现在这么变相的折磨自己。”
秦烟没有说话，楚邵寒没有转头去看她：“你一直把自己沉溺在你死去的丈夫身上，我只想问你，他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是被抛入世界、能力有限、处于生死之间、对遭遇莫名其妙、在内心深处充满挂念与忧惧而又微不足道的受造之物。这个受造之物对世界要照料，对问题要照顾，而自己本身则常有烦恼。”
冬天的夜，雪。
秦烟已经三十多岁了，她以为她自己不会被这种花言巧语所蒙蔽，但是这个夜晚她是彻彻底底的失眠了。
她哭了很久，他知道楚邵寒说的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为了一个死者而放弃现在的生活，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裴浩，你也想看见我好是不是？
她和楚邵寒，都是社会人，知道利弊，那些情场上的风花雪月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简直就如同儿戏一样。
但是，她真的好难过……
楚邵寒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来她在那些后辈中简直就是如同灭绝师太般的存在。
就这样，早上秦烟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警局，最近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她也不需要跟，到了中午她起身刚打算去食堂吃饭，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大爷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被简逸辰带来了办公室。
“烟姐，这位大爷说找你，我就把她领进来了，我先去吃饭了！”简逸辰把桌子上的手机带上，走出了办公室。
秦烟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位大爷，“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大爷气质很温和，他点了点头，道：“你好，我是楚先生的管家，这是您的午饭。”
他把食盒放下就转身走了，食盒是一个正方形的木制食盒，秦烟一层一层打开食盒，第一层是菜，第二层是饭，第三层是汤。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味道很不错诶……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这位大爷每天都来给她送饭，而且，量还很足，秦烟每次看见空空的食盒心里都会产生一股罪恶感……
楚邵寒最近却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
简逸辰问秦烟是不是因为最近胃病犯的比较勤所以干脆找人做饭带给她，她也没说什么，只能点头。
有些事情必须跳出来才能想清楚，秦烟想了很久……她突然一下发现，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忙完上午的工作，秦烟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今天的饭居然送迟了。
她站起来，想着干脆就去食堂吃，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一个人朝这里飞奔过来，停下来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楚邵寒直起腰来，就看见秦烟一脸猎奇的看着他。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今天连叔请了假，我来送饭。”
“哦。”秦烟推了推他，带他去了警局的一处凉亭里，凉亭里面有桌椅，打开食盒，都是些十分精致的小炒，最底下一层还是汤。
觉得这几天的菜谱似乎都没重养……
楚邵寒就在秦烟旁边看着她吃饭，秦烟吃饭很秀气，拿筷子的姿势也很好看，但是这样大口大口吃也能那么秀气的，真的是看着很舒服……而且她又那么能吃，楚邵寒靠在凉亭的凳子上，越看秦烟越觉得顺眼……
合着别人追女朋友都是因为身材好长的好之类的，而他楚邵寒追人居然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吃相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那个，”秦烟吃到一半，咽下嘴里的饭，问楚邵寒：“你吃午饭没。”
“没，秦警官愿意赏我一口吃的么？”
饭盒里有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秦烟把勺子递给楚邵寒，把食盒朝楚邵寒推了推，旁若无人地继续吃吃吃。
从一个吃货的嘴里抢食无疑是幸福的，楚邵寒没想到这一餐他居然还吃饱了，果然分量真的很足……
秦烟从警服的衣兜里拿出一袋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楚邵寒，楚邵寒擦了擦嘴，然后问：“我想知道一次性你最多可以吃多少……”
秦烟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道：“当年在警校，我一次性吃了七碗面，食堂大妈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露出一个浅笑，楚邵寒也跟着她笑了，他道：“秦烟，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么？”
秦烟抬头，撇了撇嘴，“我饭都分给你一半了，你还不懂啊？”
楚邵寒足足愣了五秒，理解过来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我懂了。”
他把手伸出来，握拳，“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手里有什么？”
“有什么？”
“你自己伸手来掰。”
秦烟伸手，手被楚邵寒一把握住了。
他不说话。
“这种追女生的低级办法也好意思拿出来用。”秦烟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她的笑还是出卖了她。
我的手中有你，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