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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 4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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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献知一身风尘,干净利落的下了马,直奔白府后堂。

他脚步匆匆,一边快步走一边询问身边的小厮:“老爷可在府中?”

小厮一边接过白献知的外衣一边一路小跑着回答:“在后院湖中亭。”

白献知一边换上干净的外衣:“最近白府中可发生什么事?”

小厮干脆回答:“倒是没有。”

白献知脚程快,说话间已经到了白府后院的荷花池,白老爷却没在湖中亭,而是带着背着手,悠悠哉哉的赏着菊花。

白献知见到自家老爹,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父亲,儿子回来了。”

白丰喜五十有余,面色红润,一把白胡子道骨仙风,面部轮廓有棱有角,隐约可见当年英俊潇洒的模样。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看到他外跑里沾着尘土的里衣,白丰喜皱着眉头道:“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白献知低垂着头,姿态恭恭敬,声音不大不小:“怀王妃得信王子清带着武王到了扬州,我怕有什么变故,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白丰喜弯腰一手拨弄着姿态妖娆菊花:“怀王妃倒是有心,可也太多心了,武王一进扬州我就派人监视他二人,目前并没有什么异样。”

白献知刚到扬州,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到白丰喜的态度并不怎么着急,觉得郑骋扬到扬州来应该还没什么动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郑骋扬贸然到扬州来,目的不明,着实可疑,于是便试探着问:“父亲觉得,武王贸然到扬州,可有什么目的?”

白丰喜拿了个花铲,动作熟练地给菊花松土:“暂时还看不出,还要再等等。”

白献知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白丰喜忽然把花铲一丢:“不是要你们将那个小杂种带到京城助献礼一臂之力么,现在倒好,惹了个武王回来。”

白献知低着头:“孩儿知错。”

白丰喜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做事素来稳妥,这事定然不是你做出来的,定是你那个二妹妹,我那个乖女儿。”

白献知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白丰喜抬头看了看天,缓步沿着湖边往前走:“武王的事先不急,你先说说你妹妹那头是怎么回事?”

白献知立刻起身跟上:“那日献礼带着王子清前往诗会,恰巧那天不知怎么的武王也来了,似乎看上了献礼,非要住到怀王府来。武王好男色满朝皆知,怀王妃怕误了献礼的仕途,便安排武王与王子清紧邻而居,想要转移武王对献礼的注意,怀王妃的计策倒也奏效了,只是不知怎么的到了扬州来。”

白丰喜哼笑一声:“这哪是移情别恋,这是武王逗你们玩呢。”

白献知若有所思:“父亲的意思是,武王对献礼并无意?”

白丰喜停下脚步,背着手似乎在看湖面上的风景:“武王什么人,镇守边关权势滔天,连当今圣上都畏忌他几分,真要看上什么人,还会舔着脸住到别人家去?只怕一开始他就看上了那个小杂种,去怀王府拐人吧。”

白丰喜忽然转身:“你当时知此事?”

白献知低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那是我未在京城。”

“你若在,定能看出此时蹊跷。”白丰喜长叹:“我那个女儿啊,明明聪明伶俐,只是这脾气,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气啊。”

白献知劝道:“当时怀王妃正怀着世子,故而脾气暴躁鲁莽些。”

提到世子,白丰喜却明显不感兴趣,只是随意道:“你妹妹算有功,第一胎生了个儿子。”

又问:“怀王什么态度?”

白献知却知他指的并不是怀王世子的事:“怀王并未多提此事。”

“并未多提啊,”白丰喜捋了捋自己保养得宜的长须:“那就是此事可大可小。献知,你多派人手,盯紧武王。”

“是。”

犹豫再三,王子清还是决定与卢知府一起调查林木子卧室的线索。

因与林木子关系密切,王子清怕自己参与进去对日后的宣判不利。但是这么多年互相扶持,怕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林木子,自己参与进去,也能更快的破案,争取更多时间。

这样的话,就有必要去花楼一趟,通知一下花楼里与他们相熟的人,如有人来询问,不要透露他与林木子的关系。

王子清出门,郑骋扬自然要跟着的,喜乐最近有事回了西北,自然也就郑骋扬驾车。

事情办完,日头已经偏西,夕阳如血,拉的影子长长的,马车顺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除了马车前进的声音,没有半个人影。

这一段时间,除非讨论案件,二人从不提起林木子的事。

想了想,郑骋扬才敢发言:“卢祥之告诉我,尸体验尸完毕,可以入殓了,不知林姑娘的葬礼你打算怎么办?”

王子清黑潭水一般的眸子晃了晃:“不办了,买副上好的棺材,葬在后山吧。”

驾着车,郑骋扬看不到他的表情,从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但是却觉得这么办太过简单了:“就这么办么?”

王子清淡漠道:“人都死了,一副躯壳,大操大办的有什么用。”

这话的确在理,但也太过无情,无情到郑骋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原本空旷的巷子忽然冲出一队人来,来人大约有四五个,穿着紧身短打,蒙着面,手里持着刀,二话不说的冲了上来。

郑骋扬只来得及说了句:“子清不要出来。”便从车底抽出一把五尺长的宽刀,迎了上去。

王子清听到马车外刀刃相撞的声音,心里就像被人死死撰住,但是他知道此刻出去也无济于事,还会给郑骋扬添麻烦,于是便死死抓住车门,不把袭击者放进来。

来人招式凶狠,明显是被雇佣的杀手,郑骋扬武功虽然算得上是高手,但以一敌五,还是十分吃力。

杀手也知道车内还有人,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色,留下三个人对付郑骋扬,另外两个人抽出手来去杀王子清。

尽管王子清把住马车门,但也经不住两个大男人的力气,他努力用身体抵住车门,慌忙之间摸到了一个硬木棍子。

情况危急,门随时都有被撞开的危险,王子清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棍卡在车门的门栓孔里,然后立刻后退,爬到马车里面,说时迟那时快,王子清刚后退一步,一把钢刀顺着门缝插了进来,若是王子清再慢半步,刀刃就会直直的刺进他的胸膛。

马车是郑骋扬从京城带来那辆,用料讲究,十分结实,外面传来刀砍的声音,却奈何不了马车分毫。郑骋扬见这边王子清已经安全,便不分心,全力应战。

一番激战,五个人最终逃跑四个。倒不是郑骋扬武功高强,只是刚好来了群卖完菜做完生意回家吃饭的小贩,勾肩搭背的足有二十几人,杀手见目击者太多,杀人灭口似乎不大现实,却是负伤而退,留下一个胸挨中了一刀,正趴在地上吐血,只怕活不成了。

王子清听到外面的此起彼伏尖叫声,料想杀手已经估计人多逃跑,立刻打开车门,车门被卡的有点紧,王子清连抓带咬,指甲劈了二根,弄的鲜血淋淋,方才开了门。

出了门,正看见郑骋扬把刀扔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手臂,献血正从捂住的地方涌出来。

王子清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拉开衣襟,撕下一块里衣,包住郑骋扬的伤口。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抓不住小小的布条,他没有勇气抬头,因为会害怕看见郑骋扬痛苦的表情,尽管明知道郑骋扬不是受伤喊痛的人,但是王子清还是心里不住的抽痛,痛的他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似乎那些仇恨、哀伤、绝望都与他无关了。

他似乎无知无感,只有眼前流血的伤口。

直到一只带血的手在他的脸上擦了擦,郑骋扬低沉的声音响起:“哭什么?”

王子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是我连累了你。”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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