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1 / 1)
见又有人上了台,周边的人一阵议论纷纷,郑骋扬也很郁闷,一个错眼人就跑台上去了,恨得郑骋扬想找根绳子将人拴起来。
刚刚被王子清拍了肩膀的那位回头看看郑骋扬,又仔细看了看,借着月光发现了他与中原人不大一样的长相,于是十分有兴趣的攀谈起来:“这位兄台并非中土人士?”
郑骋扬道:“我母亲是塞外人。”
别的却是不多说了,那人还算有眼色,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兄台打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啊?”
郑骋扬笑了一下:“从京城来,要去扬州。”
那人一听,明显的更感兴趣起来,抬手做了个揖:“在下黄子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郑骋扬也不回礼,只是模糊回道:“免贵姓白。”
黄子明挑了下眉:“姓白?不知扬州白家与兄台……”
郑骋扬犹犹豫豫的说:“有些沾亲带故。”
黄子明立刻殷勤起来:“原来是白家的亲眷,难怪如此英姿不凡。”
郑骋扬抬手:“过奖过奖。”
黄子明又试探着问:“白家大公子神仙般的人物,兄台可曾与之相交?”
郑骋扬答:“在京城一起喝过酒,萍水相交而已。”
黄子明见有门:“兄台与白公子相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到引荐?”
郑骋扬犹豫了一下:“可惜在下只见过大公子几面,如今去扬州也是有些缘故,倒是能说上些话,可惜对白家并不熟悉,正怕说错了话,使得白家老太爷生厌。”
黄子明眉开眼笑,把郑骋扬拉到一旁僻静的角落:“白家之事在下还是知道一些,可为白兄讲解讲解,助白兄一臂之力,只希望白兄遇到白家大公子能提起在下一二。”
郑骋扬道:“哦?!不知白家之事黄兄如何得知?”
黄子明以手挡嘴,示意郑骋扬这事要密谈,郑骋扬顺从的弯下腰:“我婶娘是白家的厨娘,最是知道白家的隐私之事。”
郑骋扬立刻作揖:“那白家之事有劳黄兄指点一二了。”
于是黄子明开始讲些白家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无非是哪个丫鬟勾搭了哪家的表少爷,白家老爷又新纳个小妾之类的,都是无甚重要的,郑骋扬也不打断,只是认真听着,态度反而越发尊敬。
黄子明被郑骋扬明显转变的态度弄得飘飘然,开始口无遮拦起来:“都说白家大公子不喜官场,不进朝廷,这都是托词。”
郑骋扬疑惑道:“怎么?还有别的缘故?”
“可不,”黄子明道,他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给郑骋扬看:“那白家大公子是个这个。”
郑骋扬故作惊奇:“白献知是个断袖?”
黄子明连忙摆手:“小声点。”
郑骋扬立刻放低了音量:“看不出白家大少爷是这个,但又与他不考功名有什么关系。”
黄子明撇撇嘴:“那白家大公子断袖也就罢了,大家公子谁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爱好,偏偏他跟个青楼里写艳词淫诗的勾搭上了,据说白家老爷因此大怒,要把那个青楼出来的打死,白家大公子没办法,跟那小子分了,但却发誓此生不考功名。”
郑骋扬不动声色的笑道:“倒是个情种,只是不知道那写艳词的是怎样的绝色,能让白家大公子功名都不要了。”
黄子明道:“听说的确长得不错,也还有些才气,叫什么清的,具体我也不大晓得,毕竟这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要不是我婶娘在白府当差,只怕也不知道这些呢。”
郑骋扬远远地看着在台子上奋笔疾书的王子清,默默说道:“的确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子清上了台,台上已经有几个人奋笔疾书了,见王子清上来,几个人只是眼角里瞄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沉思写自己的。王子清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以何为题,见这几个人也没有提醒的意思,于是他环顾四周,发现台子中间放着一个花墩,墩上放着一只净白双耳瓷瓶,瓷瓶高三尺,瓶里插着一枝桂花,桂花选的巧妙,定是从老桂上折下来的,枝干盘虬卧龙,花繁叶稀,很有风雅。
想必此次诗会便是以此为题了。
王子清顿了一顿,找了个台子坐下,提笔写了起来:
“桂花时节秋不晚,只是春宵短,来时天蓝水潺潺,花城旧事乱纷繁。
昨日之事难回忆,老桂不折堪,故人莫问前程事,水流不断秋山寒。”
他写的极快,待写完下台,台上的几位或咬着笔头,或奋笔疾书,倒是没一个下了台去的。
王子清上去得快,下台也快,又是引起一阵议论,但是看着眼生,明显不是本地人,一众人等也就悄悄交流着。
王子清快步穿过人群走回郑骋扬身边,郑骋扬还在原来的位置站着,看到他他回来,微微笑了一下:“你倒是快。”
王子清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仔细看了郑骋扬的脸,依旧是粗犷硬挺中带了一店痞气,因为他的凝视,薄的几乎只剩一条线的嘴唇微微带着笑,高大的身体挺直着,与平常并没有不同。
看不出一丝异样来,王子清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便笑着回答:“以桂花为题,没什么难的,下来的自然快。”
郑骋扬道:“你是熟路子,这些定然难不倒你。”
王子清笑道:“不过添个乐罢了,也没认真写。”
他本身就是个散漫的人,才华是有的,只要不是事关性命和衣食大计,也是从来不认真的。郑骋扬知道他的个性,便道:“天色不早了,可要回去?”
王子清回头一笑:“好。”
月色映得他眉眼如画,浅笑里有淡淡的光晕,像一只软软小小的小兔子,在郑骋扬的心头轻轻地咬了一下。
郑骋扬深深地笑:“那就回去吧。”
两人走了没多久,诗会的魁首就被评了出来,奇怪的是此次魁首却没有署名,只在纸张的角落里画了一朵小小的桂花。
桂花的花瓣并不齐全,像是被人狠狠地扯掉了一半。
一路往回走,二人走的早,诗会没结束,夜市还未散,只是人都去看诗会了,路上零零散散的,行人很少。月光照着青石板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周围还有些小贩的叫卖声,但王子清却依然有种孤单的氛围,
明明那人就在身边,中间却总像隔了一层雾,淡淡的,却看不清对方的影子。
如果这样下去,王子清想,也许有一天这层雾会不会消失不见呢,雾后面的人和现在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呢?
郑骋扬忽然道:“今天下午睡得怎么样?”
王子清道:“很好。”
郑骋扬垂着眼睛:“休息的好就好,不如明日启程?”
王子清楞了一下,原本郑骋扬的意思是要休息一天再走的,:“怎么忽然急起来了。”
郑骋扬微笑:“想早点到你的故乡去看看。”
王子清笑道:“这自然是好的,几月不见,我也想我的姐姐们了呢。”
郑骋扬道:“那便好。”
说罢指了指前方:“那里有卖桂花汤圆的,你可要吃?”
王子清一脸垂涎,:“要要要。”
郑骋扬哈哈大笑:“怎么不馋死你,我去给你买。”说完就大步向前给自家夫人买夜宵去了。
王子清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珠一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汤圆买回来,王子清却只吃了一个,他原本也不饿。郑骋扬也不在意,给王子清端着装汤圆的荷叶碗,一路端回了客栈。
人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的,但只有面具下的才是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