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梦千年(番外篇六)(1 / 1)
爱早已无奈,
何必留下太多空白。
不管多少误会多少错,
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高中时代,薇薇安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在当时作为话剧社新任社长的尤金的胁迫下。
“为什么我要参加这个话剧社!”薇薇安抱着双臂,靠在门边,没好气地说道,“就因为如果再招不到新社员,话剧社就要被取缔,所以你就把我推进火坑?”
“怎么会是火坑呢。”尤金的俊脸上依旧蓄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走到薇薇安身边,递给她一叠文稿,“这个故事是我构思的,但我希望由你替我将它改编成剧本。”
“等…等等!”不等薇薇安拒绝,尤金就转身离开了。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拿着这叠稿子,瞪着尤金的背影,“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要替你做这些事!”
尤金风轻云淡的声音从远处传了回来:“别抗拒我,薇薇,如果是你,就一定会感兴趣。”
因为这是一段关於暗王后裔和他妻子的故事——…
一、初幕
“你救了我……”微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男人宽厚的背影。
“谢谢您……”她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平静。
但这个从强盗手里救了她的男人,却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她想追上他,可是双腿竟发软地跪坐了下去。
果然还是很可怕。一想到刚刚的惊险遭遇,她便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
若不是那个男人出手相救的话,她大概就……
天色昏沉,黑荆棘家的别墅稳稳地沉湎在这黑暗里。
“小妹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梳妆台前,一个美艳的女人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旁边女仆模样打扮的人,扯着男性般低沉的嗓音道:“大小姐希望二小姐平安归来?”
镜子前的女人冷哼了一声,回道“如果她能被巨魔撕成碎片,我会更高兴。”
“若她命不该绝呢?”
“我就亲自……”女人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
“大小姐!不好啦!”
“又出什么事了?别给我一惊一乍的!”容貌艳丽的女人站起身,冷冷地训斥突然闯入的下人。
“是…是我们的酒庄…被…被人…给…给烧啦!”
“什么?!”
当她回到宅邸,才从仆人的嘴里得知某处酒庄被人烧了。
她知道她的大姐肯定会去处理这桩麻烦事,而她则因此松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和她名义上的大姐相处。
坊间总有传言,说黑荆棘家族流着被诅咒的血脉,黑荆棘家族的每个人都是吸人血吃人肉的恶魔。
所以她该庆幸她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除了一两个仆人,没人关心或是注意她的回来。
这样也好。她微微谈了一口气,走进自己的房间,换下早已破破烂烂的长裙。
可惜了这件裙子,虽然是大姐穿过几次嫌颜色太黯淡才丢给她的。
这是她难得的几件完好的长裙,哦,不,现在也已经不是完好的了。
轻拂过手臂上被抓伤的几道红痕,她想起了那几名穷凶恶极的强盗,也想起了救她却连个名字都没留下的男人……
她同他还会再见吗?
望着这一片被烧得精光的废墟,女人咬牙切齿地拽过一个下属的衣领:“给我查清楚!是哪个恶棍干的!”
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我们…我们怀疑…是盗贼工会的人…做的……”下属战战兢兢地回道。
“盗贼工会?”女人微眯起狭长的眼,“他们是想撕破协议么?”
好,很好,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居然敢反抗起黑荆棘家族了。
她放开这名快吓破胆的属下,笑得愈发妩媚:“敢做我的敌人,就得做好赴死的准备,我要怎么玩好呢?”
远在家中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被褥单薄,而她房间的壁炉里从来就没有仆人来添置柴火。
她时常像现在这样半夜被冻醒。
好冷……
她有些疲乏地披了一件单衣,便走出房间。走廊的温度竟比她屋内的还高。
她想,她或许可以在哪个墙角窝一晚上。
正这么打算的她朝四下望了望,摇晃的烛影,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住她。
一双大掌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硬生生地将瘦弱的她拖入阴影里……
强盗据点。
几个雇佣兵已经敌不住困意,蜷缩在火堆旁悄然入睡。
火光朝岩洞的深处曲曲折折地散开。
方桌前,人影婆娑。
赤红的火光映衬着女人娇艳欲滴的容颜,显得朦胧而又失真。
“哟,无所不能的…黑荆棘家的大小姐居然也有来拜托我的一天?”坐在女人对面的年轻男子心情大好地驾着腿,吊儿郎当道。
而被他调侃的女人却依旧面无表情,这让年轻男子的神情不由地跟着严肃起来。
“三天了。我雇用的混混全部都有去无回。而刺客会的人,居然不接这个委托。”那个烧了她家酒庄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所以你才想请我帮忙?”年轻男子替她接了下去,“我的报酬是很高的。你确定你出得起?”
“黑荆棘家有的是钱。”她含情脉脉,又捎带热切地望进他深不可测的双眸里,“如果是你,阿尔瓦,一定可以手刃那个恶棍!”
“哼。”被称作“阿尔瓦”的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扯开一抹笑,“我要的如果是你们家族所有人的命呢?”
似开玩笑又似认真的口吻,令她不禁冒出冷汗。
这个年纪轻轻,便被冠以“劫掠者”之名的男人,竟给她如此之大的压迫感。
见她表情僵硬得快撑不住时,他却哈哈大笑起来:“比起要你们的命,我更爱钱。这笔交易我做了!”
他倒要看看此次的猎物是个什么货色!
已经三天了。
“您就放了我吧。”她居然被人从自家的走廊掳掠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
而掳掠走她的人竟是那天白天从强盗手里救过她的男人……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虽然那次相救后,她对他有些念念不忘,总想得知他的名字,但她可不可以要求不要以这种特别的方式重逢?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她被他粗鲁地扔上马背。
这是一匹全身乌黑,眼睛血红的怪马,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沉默却又乖戾。
“娜塔莎不见了?”待她回到家中得知的便是这一“好”消息。
“大小姐不高兴吗?”女仆模样打扮的人走近她,男性般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
“你确定她不是发现危险先逃了?”她倒认为娜塔莎的突然消失,事有蹊跷。
女仆笑道:“娜塔莎小姐绝没有您的智慧。”
她深深地看了女仆一眼,才慢道:“希望如此……”
“大小姐若不放心,我可以派人去探查娜塔莎小姐的行踪。”
“派谁?
“铁少女。”
娜塔莎揉揉沉重的眼皮,睡衣渐渐包围住她。
而篝火前,躺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大男人……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只是想替他盖好毛毯,好吧,她本不该多此一举。
猛然睁开眼睛的男人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男人紧紧地捉住她纤细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然后却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莱蒂亚……”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沙哑的,温柔的,充满深情,也让人心痛。
“莱蒂亚!”
“您认错了,我不是莱蒂亚……”男人仿佛回过神来,她清楚地瞧见他眼底的失望。
那个莱蒂亚…她是谁?他的亲人?朋友?亦或是恋人……
帝国的暗王被杀后,暗域依旧被寒意覆盖。
没人知道杀死暗王的是谁。
只知道隔日疑似主使者的人也离奇暴毙。
有人说是刺客会的人做的,也有人说那个杀手是新任的聆听者。
还有人说那家伙具有多重身份,战友团,光明法师学院,甚至连臭名昭著的盗贼工会都与此人甚有牵扯。
但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一个活人能知道。
暗域的内战却没有随着暗王的死而落幕。
帝国的军队和神族的战星依然剑拔弩张地对持着。
因为战争,野外到处是流亡的士兵,以及落草为寇的雇佣兵、弃誓者。
当然这远远比不上空中的霸主,那一条条恶龙可怕。
一条龙的出现,可能就象征着一个村或者一座城将被摧毁。
娜塔莎寸步不离地跟着男人。
这段山路异常崎岖,不能再骑马的他们走得也格外小心。
“我们要去哪里?”从昨晚以后,这个男人又不再开口了。
但令娜塔莎意外的是,男人居然回答了,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龙穴。”
虽然隔了一层铁质面具,她仍然感觉到阳光照在她脸上的疤痕,隐隐生疼。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完成任务…杀了娜塔莎小姐……
“只要杀了她,你就能自由了。”
要找到目标的行踪并不难,阿尔瓦悠哉悠哉地走在驿道上。
之前从强盗据点出来后,他有花了小半袋金币买了一匹老马。
可不到两天,那匹老马就光荣地死在了剑齿虎的利爪下。
唉。阿尔瓦拍拍腰间的包裹,当然作为交换,他割下了那两只剑齿虎的皮。
这就是他认为的公平。
她…她一定是在做梦!
这个男人…居然杀死了一头龙!
那难以忍受的龙吼让娜塔莎紧紧捂住耳朵,直到一切平息。
她不敢置信地看看地面上的龙骨,和她身前再度沉默下来的男人。
“你是…暗族人?”
大家口耳相传,杀死袭击雪城的巨龙,并吸走灵魂核心的暗族人!
她居然遇见了传说中的男人!
“你是…暗族人?”她颤声问道。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反而动作迅速地推开她。
娜塔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推出去几丈远。
而在她原先站着的地方,男人闷声不吭替她挡住了一波闪电链。
“啊!”她低低惊叫道,和某个人的声音重叠。
来人有着一副少女般甜美的嗓音,戴着半张铁质面具的脸上,粉嫩的双唇微张,露出十分愉悦的笑容。
“娜~塔~莎~”那人竟用如此亲昵的口吻,呼唤她的名字。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挡在身前的男人开口:“到一边去!”
或许是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刚刚就是你这家伙阻碍了我们。”
“这~样~不~乖~哦~”
躲到一边的娜塔莎吃惊地发现攻击他们的人,竟切换着两种不同的语调,这…这就像——…
两个人!
沿途的山道上,未融的冰雪岩壁,有几株死亡丧钟随风荡漾。
波比德,风谷城人人称道的好小伙,背着大箩筐,哼着小曲儿,走在这山路上。
“这附近……”他挠挠齐耳的金色短发,喃喃自语道,“这附近不像有舞夜花的样子嗯……”
最近这些时日,由于内战,北方部落要攻打雪城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波比德除了专研恢复系魔法外,又开始致力于炼金术的研究。
他想在战争中救更多的人。
如果能找到舞夜花,他可以以此找出解这剧毒的药方。
有人说,帝国的伪暗王就是被舞夜花毒死的。
当然他没办法考究那事实的真相。
狭长的走道,女仆模样的人对着来人微笑。
“是么?娜塔莎小姐原来是被人给掳走了。”
“人家~已~经~重伤~~他们咯~”铁质面具下,被称为“铁少女”的年轻女孩摇了摇脑袋。
但女仆却不买账,她凑近铁少女的脸,拽过她的衣领:“为什么不是杀掉?”
“中途有人捣乱。”铁少女换上了另一副沉着冷静的嗓音,“不过请放心,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女仆松开铁少女,抚了抚女仆装的裙摆:“最好是这样。”
“那~当~然~啦~人家~会~全部~杀~~掉~~~哦~”铁少女又转换成天真烂漫的声调,谁也不知道她的铁质面具下有着怎么样的表情。
如同她的人,本身就是一个谜。
不过女仆并不在意铁少女的身份来历,她只需要对方能办妥事情就行。
只有除掉娜塔莎小姐,大小姐才能安稳入睡。
至于那个烧掉黑荆棘酒庄的人,同样也逃不脱不掉!
“我的剑为你而战!”
“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不,你已经不是当初我要追随的人了,我的男爵……”
“莱蒂亚!”终于苏醒过来的他,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腕,又一次地将她认成了另一个人。
娜塔莎掩去眼底的失落,故作轻松地对男人笑道:“你又把我认错了,我叫娜塔莎,不是什么莱蒂亚。”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娜塔莎借故问道:“你说的莱蒂亚到底是谁呀?你好像对她……”
“与你无关。”他冰冷的语言,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喂,这样可不是绅士的行为。”走进屋内的波比德插嘴道,“这位先生,你对这位小姐失礼了哦。”
怎么可以对女性说这样的话呢,波比德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愿玛拉原谅这一粗鲁的男人。
“他让你受伤了。”
“没~有~关~系~啦~人家不疼~~”
“我会让他双倍还回来。”
“嗯嗯~”
“还好没有让黑荆棘家的人发现,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明白~”
铁少女掀开自己的上衣,左下腹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之前她只是用治愈术暂时使伤口的血止住,现在看来,这伤不轻。
她默默地为自己涂药,然后拉回上衣,不发一言地走出了这间密室。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尔瓦终于走到了风谷城。
他打算亲自走一趟鼠道,找到盗贼工会的人,心平气和地“打听”一下关于那个人的下落。
不过他挺佩服那个人的胆量,有种得罪黑荆棘家族的人,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阿尔瓦搓搓手,似有些兴奋地越走越快。
然而经过玛拉神殿,他却放慢了脚步。
因为身为雇佣兵的敏锐嗅觉,他闻到了一股不同于以往的血腥味。
这个味道是……
兜来兜去,她居然回到了风谷城。
娜塔莎有些迷蒙地望向窗外,她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星期了。
大姐肯定在到处找她,而现在那个男人也受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偷偷溜回家?
不过之前来偷袭他们的杀手好可怕。
令她介意的一点是,杀手的目标似乎不是他,而是自己……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所以现在如果她丢下他就走掉的话。
“你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替那个粗鲁的男人换好伤药,波比德走出房间,来到侧殿。
看到娜塔莎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那柔弱的身影不禁让他的心底漾起一丝怜惜。
“没什么,谢谢您救了我们。”娜塔莎转过身,看到波比德,提起裙摆,感激地对他低了低身。
“举手之劳啦。”波比德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有些脸红地说道,“多亏你们,我才发现舞夜花啊。”
“那是什么?”娜塔莎不解地眨了眨眼。
“一种剧毒之物。”波比德敛起笑容,“你不会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找那么凶恶的东西?”娜塔莎更加迷惑。
波比德呼出一口气,勾起一抹迷茫的微笑:“为了救更多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