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亲（1 / 1）
靳颖王超在发生过关系后感情似乎更进了一步，王超对靳颖多了关注与体贴，靳颖在心理上不自觉的对王超也多了一份依赖，俩人结束了分房睡的日子，靳颖自此成为王超真正意义上的女伴。
阳历五月十四日是靳颖的生日，提前几天外婆就打电话给她：“小颖，最近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回家来过生日吧，你又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外婆和妈妈很想你呢。”这番话让靳颖心里十分愧疚，最近总是把注意力放在王超身上，都忘了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去看外公外婆和妈妈了。这天刚好是周一，早上吃饭的时候靳颖道：“王超，我今天要去一趟外婆家，你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事情，我好提前做完。”王超想了想道：“我没什么事情，现在时间还早，我送你过去吧。”靳颖一想王超那低调的高档车太扎眼，开进郊区外婆所在的村子里保不齐会引起轰动，忙道：“不必了，我外婆不知道我们的事，这样太张扬了。”
“你外婆从来没过问你一个人是如何还债的？”
“她问过，我没敢说，我就说是向公司预支的薪水，我外婆还夸这个公司体贴职工。”
那熟悉的哂笑又出现在王超的脸上，靳颖没说话低下头。王超道：“没关系，快点儿吃饭，一会儿咱们出发。”王超的决定是撼不动的，靳颖只有遵从，麻利收拾好一切。
在路上靳颖又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外婆高兴地说家附近新开了一蛋糕店，口味很好，外婆已经提靳颖订好了最爱的水果蛋糕，有了美食，靳颖不由自主的在电话里跟外婆讨论起来。挂了电话，王超道：“看你每次回家都很高兴呢，刚才蛋糕来蛋糕去的，今天谁生日？”靳颖掩饰不住的笑容：“今天是我生日啊。”王超的表情诧异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是么，那我祝寿星公生日快乐。”靳颖道：“你祝我长命百岁家财万贯吧。”王超道：“生日愿望要求这么高，我是不是要祝你万寿无疆富可敌国啊？”靳颖笑道：“这祝福词也不错，我刚才就想说这两句但没好意思，怕上天认为我太贪心再降我灾祸就不好了。赶紧的，祝我长命百岁家财万贯。”王超停顿了一下，这祝福语实在是说不出口，道：“我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好了，你这生日不错，刚好是农历四月份，天气和暖的时候。”靳颖谦虚道：“其实还好了。你呢，你什么时候生日？”王超不肯说，靳颖自言自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阳历十月二十五生日，天蝎座的。王超，不是我不喜欢你的星座，实在是天蝎座的人太难搞了，就比如说你，典型的天蝎座性格。”
王超笑笑不说话，靳颖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放肆了些，她又补救道：“其实物种进化这么久，任何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短板，就比如毒蛇很可怕，它还有个七寸呢。你的性子不是难搞，而是因为我没把握住你的命门。”话刚落音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比喻也不是很合适，知趣的闭嘴了。靳颖确实把握不住王超的心思，他从不对靳颖敞开心门，即使在那些幽谧的夜晚两人的身体紧紧缠绕在一起，靳颖依然觉得两人之间的隔膜不曾有丝毫减弱。这让靳颖很没有安全感，靳颖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一切，可对王超几乎一无所知。罢了，王超是自己的金主，职业点儿说就是自己的老板，给老板干活时自己关注过老板的心理么，没有，自己只关注这活儿好不好干。
靳颖看着窗外正在自我沉思，王超忽然问道：“前面是一个岔路口，哪条路是对的？”靳颖指给他正确的路线后又陷入沉默，王超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挺高兴的。这个周我要出差不在家，你刚好可以在外婆家多住两天。”靳颖脸上再现喜色，道：“谢谢你。”
有人开车送跟自己坐公交就是天差地别，不到一个小时靳颖就到了外婆家村口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村里人看见这车开进来不由自主的围观，胡同里的路窄小不方便调转，王超没有把她送到外婆家门口。饶是如此今天上午到外婆家里来的人比平时格外多些，脸上的表情热络些，外婆从邻居口中知道缘由后紧张的拉着靳颖问到底怎么回事，靳颖笑道：“这是我公司的高层，他老家也是这附近的，我就搭了个顺风车。”
外公家族的风俗原是不给除婴幼儿外的小辈过生日的，这些年受城里风气影响，不像过去那么严格了，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了顿饭，未免外婆疑心，靳颖只说自己请了两天的假，明天下午返家后天上班。妈妈的肉身基本康复了，只皮肤上是留了不少面目可憎的疤痕，头脑依然神志不清，外婆为了锻炼妈妈的动手能力，弄了许多简单的工艺品来让妈妈做，这会儿妈妈就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外婆看着妈妈道：“真是造孽吆。撞你妈妈的那个老张和他媳妇来看过你妈妈好几次，来了就不闲着，帮我们做这做那的，老张是好人，好人却总是没好报，这年头是怎么了？”
外公看得开：“这无关人品好坏，是时运不济。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看不透么，人一辈子这么长，总有几年是运气不好多病多灾的，这是一个坎儿，过去了就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文漪以后会过得平顺的。”
外婆道：“文漪不年轻了，总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盼她的身体恢复之后再找个伴儿，小颖长大了，以后总得结婚过自己的生活去，小颖不能陪文漪一辈子的。”
趁着这会子感慨，靳颖问道：“外婆，现在我妈妈身体不大好，我想问您一句，我爸爸到底是谁？”
外婆良久不说话，靳颖知道自己问冒昧了，就想找个什么事情来岔开话题，她刚要起身去给妈妈帮忙，外婆开口了：“你爸爸是我从前的一个学生，家在本市最偏僻的村子里，家里十分穷，不过他本人很聪明好学，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他家里本来是供不起他念书的，我怕耽误他的前程，去他家家访好多次，终于说动了他的父母，我跟你外公也时不时的资助他一点儿，他很感激就常到家里来，就这样认识了你妈妈。他长你妈妈几岁，在你妈妈考上中专的那一年他考上了大学，就是这一年你爸爸跟你妈妈恋爱了。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他们谈恋爱我就没干涉。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你爸爸大学还没毕业就跟你妈妈分手了，分手后你妈妈特别伤心，身体十分不适，几乎要轻生，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你妈妈怀孕了，你妈妈对于怀孕也十分意外。小颖，那个年头不比现在，一个大姑娘未婚先孕，光别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为保障你妈妈的声誉，我主张事情悄悄进行，你妈妈却死活不愿意打掉你，更不准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也不许我告诉你舅舅。你舅舅当时在部队，年轻气盛的，如果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去打死你爸爸。小颖，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当娘的心思了，文漪性子倔强，可她一个人怎么上班带孩子？我虽然怨她不争气，可是女儿有难我怎么能够看着不管。好在这些年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小颖，你也孝顺懂事，外婆很知足。”
外婆的话印证了靳颖之前的猜想，可猜想是一回事，当真正了解时靳颖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么说我根本就不是遗腹子，我爸爸还有可能活着？小时候妈妈说我爸爸是个好人，只可惜死得太早，我还当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呢。”
“你妈妈自从分手后，就没再跟你爸爸联络过，不知道当年你爸爸做了什么伤了她的心，在你妈妈心里，你爸爸可不就是死了么。不要说你了，这些年连我和你外公也没听你妈妈提起过你爸爸。”
“我能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吗？”
外婆道：“哦，你爸爸叫……”一直沉默的的外公突然打断道：“过去很多年了，不要再告诉小颖这些了，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着向靳文漪的方向努了努嘴，外婆会意，向靳颖解释道：“不提这些了，你妈妈把这些事都忘了，她现在就努力做自己呢。现在再提当年的事，万一有哪几句说不好刺激到她就坏事了。”说完外婆就去忙别的了，果真不再提这段公案。
现在的靳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妈妈，她叫“妈妈”，靳文漪就抬起充满疑惑的眼神连连道：“生儿育女不容易，你不要认错人让你真正的妈妈伤心。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没有这么大的女儿啊。”弄得靳颖哭笑不得，外婆出主意道：“这样吧，如果你想喊你妈妈的时候就叫她阿姨吧，这样不至于引得她情绪激动。”可称呼自己的妈妈为阿姨，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当下的靳颖也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晚上睡觉，靳颖跟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妈妈把靳颖当做闺蜜，跟她说着小女孩儿的知心话，抱怨村子里有一些人用不好的眼神看她；接着又高兴地说附近的小山头上一到春天开满绚烂的野花，村里的小河流水十分清冽；说自己妈妈（靳颖外婆）带自己去医院看病，自己很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儿，可妈妈总是要带自己去……巴拉巴拉一长串，说得十分尽兴，靳颖很耐心的回答妈妈那幼稚的问题，开导妈妈的不良情绪，就像自己小时候妈妈对自己那样。妈妈高兴道：“小颖你真好，要是你天天能在家陪我就好了，可是我妈妈说你得出去工作挣钱。说起来也是，我前些日子出了车祸，醒来就不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妈妈说工作的事情不着急，我在家做手工活儿一样不少挣。”靳颖笑道：“阿姨说笑了，只要阿姨喜欢，我有空就来陪阿姨。”妈妈笑逐颜开，安稳的在靳颖身边睡稳了。
半夜靳颖被一些动静吵醒，靳颖忙开灯，妈妈做着一个狰狞的表情惊恐不安道：“你不要拉我下去，我不认识你。我不要跟你一起死……”靳颖使劲儿去晃妈妈，妈妈却总也醒不过来，只是死死的用手抱着头，这动静惊醒了外婆，老人家披衣起身过来，把靳文漪紧紧搂在怀里，妈妈浑身颤抖过好一阵子，忽然“啊”了一声，之后昏过去般再无动静。靳颖惊魂甫定，看着外婆道：“外婆，我妈妈每晚睡觉都是这样吗？”外婆道：“其实也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噩梦很多，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看你妈妈像是心理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这车祸太严重了……只是郊区找不到什么好的精神科大夫，小颖，等你回去了打听一下有什么好大夫，咱们带你妈妈去看看。”靳颖被妈妈的样子吓得尚未缓过神来，连连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