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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宴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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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已经是四月了。

花满楼静静地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他看不见霍天青的模样,却已从他的声音中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正如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

另外的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伸龙”马行空,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令人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馅媚讨好之意

孤鸿倒是不奇怪苏少英怎么成了阎家的清客,毕竟这也是人情往来的一种,若是一个门派不懂得营生,也不懂得搞好人脉关系,那么离被淘汰也不远了。实际上能真正对这些不屑一顾还能逍遥自在的人和门派还是少数,多数有名的门派都会派遣得意弟子和这些富商和一些官僚等等搞好关系,事实上若不是孤鸿为白云城叶氏的直系子弟,武当不怎么敢指手画脚,其实他也该是做这种事情的。

至于马行空这个人在他的印象中实在浅薄的可以,虽然有些疑惑他的态度——一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可他却没深究的打算。

苏少英表现得很是洒脱,既没有酸腐气,也不会拿肉麻当有趣,霍天青特地介绍他是个饱学的举人,可是听他的声音,年纪却仿佛很轻,这也是武林中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了,不少怕死的官员也会这么做,两人看到对方只是略略点头示意,并没急切地攀谈。

主人和客人加起来只有六个,不多不少,花满搂很欣赏这种请客方式,显得主人不但殷勤周到,而且很懂得客人的心理。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苏少英谈笑风生,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小说上记载,江南人将获李后主宠姬,夜见灯,飘闭日说‘烟气,易以蜡烛,亦闭日,说烟气更生,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说道‘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

霍天青微笑道:“后主的奢靡,本就太过分了所以南唐的覆亡.也本就是迟早间的事。”

苏少英道:“但他却是个多情人,他的同凄婉绝伦,更没有人能比得上。”

霍天青淡淡道:“多情人也本就不适于做皇帝。”

马行空笑道:“但他若有霍总管这种人做他的宰相,南唐也许就不会灭亡了。”

孤鸿一脸古怪地看着自称举人的苏少英真真兴致勃勃地再谈着这些风流韵事,和他自己印象中的少年剑客着实有些差距,但想到这世上总是身不由己的,连叶孤城也不能,何况他人?这样一想,倒豁达了许多。

此时,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只怪李煜早生了几百年,今日若有他在这里一定比我还要急着喝酒。”

花满楼笑了。

霍天青也不禁失笑回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陆小凤和花公子这样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陆小凤道,“我们在等他?”

霍天青道:“你若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菲食引酒。”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再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能扫他的兴?”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

这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和孤鸿的心里瞬间就想到了他原本的身份,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忽又大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一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着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在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道:“俺喝了酒没有钱付帐,所以连胡子都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定是喜欢你,还拿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大。”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孤鸿眼中期待一闪而过,花满楼总是一脸从容淡然的优雅的样子,他还没看见过七童醉酒或失态的样子呢,不知是会哗——还是——咳咳,好像有点偏题了……不过,就算醉也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

孤鸿正心不在焉,阎铁珊便转向了他,道:“这位叶少侠就是武当的高徒了吧?幸会幸会啊,在下和你兄长也是有些往来,等会儿要好好聊聊才是。”他已是看出叶氏不想声张的意思,只是略略带过,其态度竟然要比对待花家七童还要恭敬些,让敏感的花满楼投来疑惑的一眼。

阎铁珊却是没有理会旁人的困惑,抚掌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十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阎铁珊用一只又白又嫩的手,不停的夹菜给陆小风道:“这是俺们山西的拿手名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地却他奶奶的真吃不着。”

陆小凤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山西?”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士生士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啥意思都没有。”他一口口‘他奶奶的’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说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陆小凤也笑了,他微笑着举杯,忽然道:“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风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阎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他眨也不眨的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风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门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帐,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铣珊冷冷道:“花公子和陆公子巳不想在这里耽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一个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阎铁珊瞪起眼,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一样,冷而锐利。

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变成了静态,所有人的思绪和目光也都被突然出现的剑神吸引,不由让孤鸿松了口气。

话说他明明是和陆小凤花满楼一起来的,可刚刚赶人的时候却把他排除在外区别对待,这明显就有问题不是?为了彻底贯彻叶城主……身边的福伯管家说要低调的原则,孤鸿还不准备在大庭广众下让别人知道身份,幸亏西门吹雪打岔了。

阎铁珊竞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来人呀!”

除了两个在一旁等着斟酒的童髫小鬟,和不时送菜上来的青衣家奴外,这水阁内外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但是阎大老板这一声呼喝后,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轻灵的身法,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鞭子枪一对鸡爪镰,二节镔铁棍。

五件都是打适得非常精巧的外门兵刃,能用这种兵刃的,无疑都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剑一离鞘,必伤人命,他们定要逼我拔剑?”

能让西门吹雪说出这话,想必陆小凤是早就说过这件事有问题,所以不想乱杀无辜的,此时,这五个人中,已有二个人的脸色发青,可是不怕死的人,本就到处都有的。

突听风声急响,雁翎刀已卷起一片刀花,向西门吹雪连劈七刀,三节棍也已化为了一片卷地狂风,横扫西门吹雪的双膝。这两件兵刃一刚烈一轻灵,不但招式犀利,配合得也,很好,他们平时本就是常在一起练武的。

西门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巳出鞘

霍天青没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小风,陆小风不动他也绝不动。

马行空却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不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的刺向花满楼的咽喉,他看准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以为瞎子总是比较好欺负。

孤鸿眼神一凛,剑气冲霄,无论是谁,又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只要想伤害花满楼,那就是他的敌人。

苏少英有些兴奋地望过来,不过一年不见,孤鸿的武艺又长进不少,让他高兴多了一个强大对手的同时也有了些紧迫感,不禁握了握拳。

本来花满楼是准备自己出手的,他本就是一个强者,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无论是他自己的流云飞袖还是陆小凤教他的灵犀一指,都足以跻身高手的行列,可是,奇怪的是,看到叶孤鸿挡在他身前为他迎战敌人,一向独立,不愿他人过分照顾的花满楼竟也没什么抵触情绪,反而有些雀跃的欢喜。

马行空的滚龙棒上,也有些与众不同的招式,棒刺出后,只断‘格’的一声,龙嘴里又有柄薄而锋利的狂剑弹了出来。

虽然换了对手,但许是看孤鸿年轻,又或是以为盛名之下其实不符,他的攻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套路有些生硬地继续进攻着,孤鸿冷笑了下,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又听‘格’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的龙舌短剑已断成了三截。

马行空脸色变了变一抖手,滚龙棒回旋反打一双龙角急点孤鸿的左耳后脑,孤鸿脸色一寒,知道对方是动了真的杀意。其实从对方的立场来讲,并不是真的有多么大的过错,但对方对他的杀意他可以不介意,因为不是他的对手,实力差距过大,但是……眯眼,只要伤害七童的(哪怕是未遂)也决不轻!

这样一想,孤鸿的剑上也带上了杀意,花满楼也立即察觉到了,但他也并没有多说。行走江湖的人自然是该有所觉悟的,而使出带着杀意的剑的时候,更是应该已经做好了自己死在对手剑下的准备。

马行空的喉间有一朵血花绽开,他人倒在桌上,压碎了大片婉碟,然后一动不动。

孤鸿有些复杂地摔落剑尖的血花,他竟只有淡淡的感慨,而非对生命逝去的惋惜和不安。其实叶孤城的剑更偏向于刺向心脏,只不过杀的人是心脏在右边的,是穿着XX铠甲的,是……反正诈死复生的例子不少,他还是更倾向于喉咙这个要害。

苏少英不禁鼓掌,大声道:“好剑!”

孤鸿淡淡道:“是我的剑虽好,但最主要还是他差了些,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如今最多已只不过剩下五成,莫非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苏少英道:“不错,好眼力。三年前他的确挨了霍总管一着劈空掌。”

花满楼叹道:“这就难怪了。”他这才终于明白马行空为何会是这么样一个馅媚讨好的人,在刀头舔血的朋友,若是武功已失去了大半,就不得不找个靠山,能找到‘珠光宝气阁’这种靠山,岂非再稳当也没有。

苏少英忽然道:“我也想请教请教武当小白龙的功夫,请。”

‘请’字一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的刺了出来。

孤鸿有些无奈,比武什么的什么时候都行,何必在这里装得不怎么熟识在一大堆人面前比?不过孤鸿也知道苏少英这个人的性格颇有些说风就是雨,就像他可以因为一次未成功的追捕小偷而追着司空摘星跑了大半年,也比如现在,兴致一起来直接邀战了。

也还好,对手是他,若是苏少英头脑一发热去想西门吹雪挑战,孤鸿就真是要泪奔了,现在这样倒是好多了。

孤鸿这边和苏少英打着对手战,西门吹雪也没闲着。

在陆小凤静静地和霍天青对峙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三个人永远不能动了,雁翎刀斜插在窗棂上,三节棍已飞出窗外,练子枪已断成四截。

剑□□的时候,剑尖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下

他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双冷漠的眼睛,却己在发着光,冷冷看着阎铁珊,冷冷道:“你本该自己出手的,为什么定要叫别人送死。”

阎铁珊冷笑道:“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

他一挥手水阁内外又出现了六七个人,他自己目光闪动,似已在找退路。

现在他说话已完全没有山西腔,也不再骂人了,但声音却更尖更细,每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尖针,在刺着别人的耳膜。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原来大老板也是位内功深湛的人。”

霍天青淡淡地道:“他的武功这里只怕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

陆小凤道:“只可惜无论他武功多高都没有用。”

霍天青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霍天青道:“什么弱点”

“因为他怕死!”孤鸿插嘴,此时的苏少英又攻出了第二式连环七剑,剑法光轻灵,变化,奇巧,可孤鸿却还是有闲余插话一心二用,倒不是他看不起苏少英所以不投入,而是他担心阎铁珊一个狗急跳墙搬出和叶城主有关系要求保护,所以一直关注着,也幸好阎铁珊的脸皮还没这么厚,但目前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后来怎样也难说。

此时孤鸿这句话,也是间接地告诉苏少英,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两人的默契也是很不错,苏少英此时的攻势看着凶猛紧密,实际却已缓了下来。

一阵风从长阁外吹进来,还是带着荷叶的清香,却已吹不散长阁里的血腥气了。

西门吹雪忽然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阎铁珊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阎铁珊道:“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阎铁珊的眼角突又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突然露出种奇特而恐惧的表情看来又苍老了很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风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是大金鹏王。”

听见了这名宁,阎铁珊看来本已奇特的脸,竞突然变形更诡异可怖,肥胖的身中突然旋陀般的溜溜一转.那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深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风和孤鸿。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如吹竹‘刷、刷,刷、刷’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中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好快的剑,但这时阎铁珊的人竟已不见了。

陆小凤也已不见了。

水阁外的荷塘上,却似有人影闪动,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就飞起,有两条人影,但两条人影却似黏在一起的,后面的一个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人影闪动,突又不见,但水阁里却巳响起了一阵衣抉带风声。

然后阎铁珊就忽然又出现了。

陆小风也出现了,忽然间,他已坐在刚才的位子上,就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阎铁珊也站在刚才的地方,身体却己靠在高台上,不停的喘息,就在这片刻间,他仿佛又己衰老了许多。走入这水阁时,他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现在看来,无论谁都已能看得出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他脸上的肉已松弛,眼皮松松的垂下来,眼睛也变得暗,淡五光,喘息着,叹着气,暗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陆小凤看着他,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你的确已老了。”

阎铁珊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来对付一个老人?”

陆小风道:“因为这老人以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多老,都要自己去还的。”

说这话时陆小凤有些不忍,他本不想这样做,但不将计就计恐怕很难逮到一系列阴谋的幕后主使,虽然通过刚才的话他感到阎铁珊的确有让他心虚的过去,但罪魁祸首却不是他,可无论如何,戏总是要演下去的。

阎铁珊道:“我欠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别人什么?”

陆小凤道:“也许你没有欠,但严立本呢?”

阎铁珊的脸又一阵扭曲,厉声道:“不错,我就是严立本,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严总管,但自从我到这里之后,我……”

他的脸忽然扭曲变形,因为他看到了一柄剑,而这柄剑的剑尖即将刺入他的胸膛,他避无可避。

阎铁珊看到了,自然旁人也看到了,可却没有谁能马上反应过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会都看到一股鲜血从他胸脯上绽开时,那朵灿烂的鲜花却没有开放。

一柄剑阻止了剑势,而这柄剑上还挂着一个黑珍的剑穗,自然是孤鸿出的手。

知道是何人下手的孤鸿冷笑一声,随手一抖,那柄剑就突然断成了五六截,截截落中地上。

“你!”一个银铃般清悦的声音响起,燕子般轻巧的身法,一个人忽然从水中跃出,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身上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从荷叶塘里翻到水阁外的。

阎铁珊一脸后怕,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道:“你、是、谁?”

她已扯下了头巾,一头乌云般的柔发披散在双肩,衬得她的脸更苍白美丽,可是她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狠狠的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风公主,就是要找你算算那旧债的人。”

阎铁珊吃惊的看着她,随即冷笑,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了孤鸿冷冷的声音,“你不该用剑。”

孤鸿眼神有些复杂,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算纯粹的剑客,因为他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被扔到流星街什么的地方的话,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而不是讲究什么剑道君子,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肯定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谎话说了千遍也会成真话,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看到丹凤公主用剑偷袭,他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连剧情什么的也抛置了脑后。

“你在用剑,我就要你死。”孤鸿冷冷地看着不可置信怔愣住的女人,她正望向陆小凤求助,“就算陆小凤求情也没用。”

她很不甘心,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孤鸿看向西门吹雪,见他也望向自己,淡淡道:“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在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说完,他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只是对着阎铁珊道,“看来阎老板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家兄吩咐的事情就稍后再说吧,在下最近会一直和陆小凤一起行动。”

转身离开,先行回到了客栈,孤鸿不停擦拭着手中的剑,或许,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武侠世界,不,或者说是观念的同化吧?越来越想不起现代孤鸿的感觉了……苦笑,但苦涩中也有一丝温暖和甜蜜,就算回不去了,这里也有他的牵绊,是亲人一般的叶孤城,朋友间讲义气的陆小凤,还有……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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