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残阳如血，小院静谧安详，空地上的大榕树依然繁茂如一把巨伞，微风吹起气根袅袅舞摆，几只小雀在枝头窜来窜去，偶尔停驻在白小蛮的脚尖，一边啾啾叫着，一边轻轻啄咬。

树后那扇紧闭的玻璃窗，再也不会浮现一张怦然心动的脸，再也不会有一个少年，倚在窗边对她笑……

原来那些梦一样的过往，竟然成了生命里最最重要的部分。

暑假开始得那么冷清，那么寂寥，整个世界仿佛空洞得只剩下她一个人，漆黑寒冷的一个人。

“妈妈，我去打工吧。”白小蛮对坐在梳妆台发愣的妈妈说。

“嗯？怎么要去打工？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妈妈的神情有些疲惫，双鬓似乎蒙上了一层灰。

“我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做的，”白小蛮坐在妈妈的身边，“我去超市应聘一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招收银员和导购员的。”

妈妈看着白小蛮半晌，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恫，眼泪就要涌了出来，她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去吧，如果那样好受一点的话。”

白小蛮去了，亲切可爱的乖巧模样为她赢得了超市老板娘的喜爱。

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五点，白小蛮带着微笑站在柜台边给顾客结账，偶尔还穿梭在人群里给顾客解决一些小问题。

闲着的时候就闷头收拾整理，只要脑子里有别的事情要想，她就会暂时忘记那个她深深爱着的少年。

只是夜晚太过漫长啊！蝉鸣虫叫，声声撩拨得人心里乱如团麻。

白小蛮趴在桌面上出神，灯光映照下，长长的睫毛就像雨淋湿了的蝴蝶的双翅。

白小蛮突然后悔起，她竟从未留下过贺锋任何东西以做纪念！

手急脚赶的，她三步并两步俯到床底下，猛然拉出一只饼干盒，盒盖被她抠得铿铿响。

咣！盒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白小蛮赫然看到了那一小团鲜红色的毛线。

那是她为他织围巾所剩下的一小团，她一直没舍得丢……

胸口突然暖暖地像被什么堵住，眼泪差点又下来了，她急忙眨了眨眼，细细地把那一小团毛线握在手里，如视珍宝。

“啊！你不可以这么帅啦！”她依然记得自己曾经多么欢喜，依然记得窝在他怀里一辈子也不想离开。

……原来离开，是那么艰难的决定……白小蛮有生以来，第一次萌生了逃避的念头。

贺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雨，到了九点多雨停后，太阳热烘烘地炙烤着大地，白小蛮拿着一把小花伞，刚走出房子准备关门，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小蛮！”只一声热切的呼唤，她就被重重地拥进怀里。

手中的伞应声而落。

那么熟悉的怀抱，那么熟悉的味道……

“贺……贺锋……？”她的声音一出，立即涌满了一脸的泪水。

“小蛮！是我！”贺锋松开她，握住她颤抖的肩把她转了过来，双手抚上她的脸，温柔的指尖拭去滚滚滑落的泪珠。

白小蛮努力地努力地想要去看清他的脸，贺锋努力地努力地想要拭干她的泪。

“小蛮……”贺锋深情呼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小蛮，别哭了别哭了……”

她不想哭的，可是思念的闸门撞得心太痛，眼泪太过汹涌，她的喉头发紧，她想说话，可是嘴一张，所有的话都被泪水淹没。

她重新投进他的怀里，温暖而柔软的气息立即笼罩着她。

贺锋！贺锋！她最爱的贺锋，他真的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啊！

“我看看你背上的伤。”白小蛮伸手就去撩贺锋的衣服。

“不要……”贺锋握住她的手，眸子那么柔那么亮，就像夏夜里，繁星映照下的湖水，“已经好了。”他温柔地笑，把她重新按到沙发上，“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目光有一种炙热而含情脉脉的眷恋，他的眉宇间，浓烈的倾诉是那样缠.绵……

白小蛮真的感动了，宛如轻柔的风拂过心尖，她全身心地陶醉在他的注视里。

他温柔地吻住了她，探寻的，诉说的，安抚的……

她微微颤抖，舌尖是他给的缠.绵，她觉得自己正一点一点地沉沦，她不想放开他，她怎么能放开他？就算赌上全世界，她也不想放开他……

……可是，贺锋……她没有全世界可以赌，她什么都没有啊……

那日孙静的话言犹在耳。

“贺锋的伤太重，阿姨给他用了□□，份量很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想他死，你就乖乖地让他回美国去。”

“就算有一天贺锋还是要回来，他也必须为阿姨争取下属于她的东西。”

“我不会答应你！”当时她一定全身发抖，面目可憎，怎么会有那么荒唐之事，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伤害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

孙静似乎觉得她可笑极了，“不答应？你要知道，连我都是他们的牺牲品，尽管我也曾努力挣脱，但现在不是照样回来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分手？我不想搅进这锅脏水里，也不想害了一个与我无关的人，贺锋曾经喜欢过我，就因为他喜欢我，我不能害他。”

“你的父亲是尿毒症吧？我弟弟也是。”孙静笑了，笑得那么云淡风轻，“他才八岁，我需要贺锋他妈那颗肾，那是唯一配型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