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一（1 / 1）

柳皙和手指发凉，怀抱着萧昀的手臂渐紧，直到小孩子嘤嘤出声，她才回过神来。

大殿之上，莅阳长公主跪地呈冤，桩桩件件，如泣如诉。

言侯，霓凰郡主，纪王叔，祖父，叔父，沈大人，蔡大人，蒙大统领……

直到——

“儿臣附议！”

柳皙和一直都知道，这桩旧案翻得有多不容易，萧景琰的心就有多坚定。十二年放逐在外，奔波于各个战场，两年蛰伏金陵，步步惊心于金陵这个风起云涌的场所，他为的，就是今天，他为的，就是祁王兄和七万赤焰军的清白。

“逆子！”

她看见皇上跌跌撞撞地从龙座上下来，她看见皇上拔除一柄长剑，她看见那柄剑直直地对准萧景琰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去。

整个大殿很静，静。

柳皙和的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儿。

“你这个太子没了，明天还会有新的太子。”

“……儿臣不会是第二个皇长兄。”

终于，皇上手里的剑落下，“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她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全是汗。

他赌赢了。

回东宫的路上，夜凉如水。

书砚和画眉虚扶着她，身后跟着一大堆太监宫女。

“你带着昀儿先回去。”

“早点休息。”

“不要担心我，没什么事，为了今天，我们做了太多的准备。”

“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

今夜怕是不能太平，柳皙和想。

赤焰旧案是一代人的记忆，折损了大梁最出彩的贤臣良将，满目鲜血红了多少人的眼。

东宫门口，柳皙和抬头，天上星辰璀璨：亡者英灵在上，在等等，就快了。

迷迷糊糊中，柳皙和没入熟悉的怀抱，他回来了。

知道自己吵醒了她，萧景琰索性也打开了话匣子，一如有些夜晚，挽着她，说一些话，无论说什么都好。

“皙和，成功了，父皇答应重审旧案，很快，很快就能洗清他们身上的污名了，我终于做到了，快了，皇长兄不再是庶人，林家不再是叛臣，七万男儿不再是孤魂野鬼，还有那些枉死的忠诚之士，也都可以安息了……

“出宫前，小殊跟我说‘谢谢’了，他上一次说谢谢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我们单枪匹马挑了北燕战营，生里来死里去……其实我有些害怕的，他病得这样重，为我劳心劳力，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无非就翻案，我担心，一旦案子翻了之后，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东西没了，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林殊不可能再回来了，有的只有梅长苏。那小子一早就跟我说，不能让林殊活，他好狠的心啊……可是，我何尝不明白，为了天下社稷，为了旧日亡魂，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宅来了个大夫，吊儿郎当的，但他的医术高明，我知道他的身体不好，这么多年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我也明白，有些时候，人没办法逆天而行。小殊的身体，怕是药石罔顾了，从母妃的忧思中我就能看出来……

“既然他想我们好好的，那我们就都要好好的，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