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十九（1 / 1）

除去丧服的第二天，靖王府就迎来一个客人——霓凰郡主。

“父皇交办了一些差事，殿下这会子估计还在书房，郡主恐怕得稍等一会儿。”

“无妨。”穆霓凰笑了笑，抬手呷了一口花茶，“这靖王府有王妃照料到底是不一样了，从前来的时候，可从来没人招待我喝过茶。”

柳皙和温和道：“这是春梅花瓣泡出来的茶，我素来不爱那些苦茶，也不知道郡主的口味，自作主张了。”

“王妃清雅，哪里像静王殿下，从小便只喝水。”

靖王殿下有个外号，叫水牛，柳皙和知道。

还记得那个时候，苏府那位霁月清风的先生来府上拜访，身边跟着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对着殿下喊过一声“水牛”。

后来才知道，是那个人起的名，霓凰郡主也叫了好些年。

柳皙和猜不到郡主来的心意，照理说，郡主一方诸侯，来即呈下人通报给王爷，偏就以女眷身份前来拜会她。

一时间，花厅里安静了下来。

穆霓凰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挺高兴的。”

柳皙和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她，穆霓凰却放下茶盏，目光往厅外飘去。

“我第一次见到景琰哥哥的时候，差不多十二三岁吧，在赤羽营，那是赤焰军少帅林殊的地盘。天家小七，林家小殊，这金陵城多少的闺阁小姐，哪个不是少女怀春。他们也曾是打马街头过的纨绔少年，也曾是风流清贵的宗室贵族，也曾是骁勇善战的将帅兵士，后来，一个“身死”，一个外放，整个京城，都黯然不少……

“现如今，也就只有景睿和豫津能够胜过他们当年的风采了吧……景琰哥哥以前挺爱笑的，可是他好些年都没笑过了，我已经记不清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以前林殊哥哥欺负我的时候，也总是他来劝架，然后，里外不是人，一齐被我们两个嫌弃。他当年单枪匹马到云南的时候，我恍恍惚惚居然不知道今夕几何……

“他变了，我几乎不认识他了，他好狠的心肠啊，手起刀落，把现在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斩得一干二净，活成了一个人的萧景琰，明明，他最怕孤单了。我的心没这么大，什么南境安定，什么国运昌隆，于我又有何干呢？只是我在想，若我不披甲上阵，那么将来景琰哥哥四地奔波会有多辛苦？林殊哥哥、景禹哥哥，他们在天上看了，肯定会很心疼的。守护南境安定，至少，能够让他轻松一点……

柳皙和静静地听着穆霓凰乱得没有逻辑的话，一室茶香飘散，不知何种滋味涌上心头，她只能喃喃开口：“郡主——”

穆霓凰看向她：“嫂嫂，你是太奶奶选的，她老人家眼光一直都好，但我相信，你也会成为景琰哥哥自己选的。”

穆霓凰是个有十分英气的女子，这一点，柳皙和很早就知道。如今，那个传奇的女子，不着战袍，不执武器，安然地跪坐在垫上，柳皙和才真切地看清她的眉目，翩若惊鸿。

“其实，今日过来，是想向兄长和嫂嫂告别的。霓凰自请为太奶奶守灵，启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前路艰险，还望嫂嫂照顾好兄长，也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