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皆系于他（1 / 1）
第十四章皆系于他
天界的日子果然没有重华仙岛上清闲。按理说，前一阵魔君亲率大军前来也没有拿到解语草，这就是天界胜了，该给个假期什么的。可紫衫并没有很清闲，晨鹤每天都来传达上面的旨意，再带着紫衫的意见回去传话。
真费劲，有事儿就不能开个会面谈么？
至于我，也不敢到处溜达，解语草已经发芽，现在就等着谷婆婆来了……还是乖乖练习的好。
“尊者，守卫已经全都布置好了，解语草也已经送到子痕仙尊那里了。”晨鹤恭恭敬敬的说着。
依稀能听见紫衫翻页的声音。“嗯，若不是我现下可能会用到，给魔界一用倒也无妨。到底也是为了心上之人。”
我坐在外面的长廊上认真的听着。嗯，好像那个什么魔君也很痴情哎！瞬间觉得他的身份被洗白了一点。
“若那女子能再出来，我舅舅许就能重新忙起来了。”他似是轻笑了一声，“非要把人家关起来。啧啧啧，那姑娘又不一定能翻起什么浪来。”
紫衫舅舅，那个姑娘，魔君重楼，啧啧啧，我嗅到了浓浓的八卦的味道。
晨鹤回了话，“尊者那也是为了苍生。”
“换了我……定是不会。重楼亲自带了手下过来，却空有声势，怕是另有目的。最近不要懈怠。还有，安排司明替子痕吧。最近无劫夫妇总是绕着他转。怕是要渡劫。”
原来，子痕当真是要历劫了？不过他那么厉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子痕仙尊当年不是已经历过一劫了？应该没有了啊。”
“劫数这个东西，谁说的准？仙界众人的验生石都在无劫仙尊那里，许明后日他们夫妇就会来提醒你我劫数已至。谷婆婆也快到了，取出灵石就送他们去上镜吧。”
“是。还有一事，天帝的意思……”
“我知道。不必担心。”
谈话结束了？可我只听到了八卦……
我起身，拍拍屁股欲走。
“桑晓？想去哪儿啊？”
就知道我功底不够厚。我抿抿嘴，转身。
“桑晓姑娘。”晨鹤走出来，停在我身边行礼。我对他笑笑，“不用这么客气。”
他又对着紫衫行了礼才离开。
“你倒胆子大，什么都敢听。”紫衫捏着书，眼睛都不抬。
我自顾自的找个地方落座，又拿出麒麟炉仔细的暖着脸。“又不是第一次。不过，我刚刚除了八卦可什么都没听到！”
“嗯。等谷婆婆来了，取出灵石我们就走。”
“不接手天界的事儿么？”
“剩下的再重华也能安排。”
“哦。”
又没有话说，只能无聊的坐着。奇了怪了，这天界昨儿还热呢，今儿又冷上了。还是重华好……
“去练习。”他依旧不抬眼。
“呵~”真想给他一巴掌。
我这刚出门，天后就来了，“哎呀~桑晓！你去哪儿啊？来来来，再坐一会儿啊！是不是里面那个欺负你了啊？没事儿，我给你做主！”
她做主？天后权利好大啊……被拦腰拖回里面，这天后，简直和宴会上的判若两人啊！
她身后跟着脸色不大好看的盼雨仙子，不小心视线相对，看起来倒是幽幽怨怨的，惹人怜爱。
当然，我并不怜爱她。首先，我的大脑正在努力接受天后现在的状态，极其怀疑她或许和采璃一样。再者，我对这姑娘有一种莫名的偏见。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姑娘并不一定是个好姑娘。
天后倒和紫衫亲切聊个不停。
“哎呀，你最近都不去看看他啊？他可想你了。哎呀，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回重华养着吧，天界的事儿那么烦，烦他一个就行啦。哎呀，你最近……”
暖风灌进我的血盆大口。谁来告诉我，我在宴会上看见的那个温润如水，优雅得体的天后是眼前的这个天后么？还有，她这是来撵人的？
天后又看了看我，“晓晓，不如你跟着我啊？我可以教你法术什么的。”
哎？如果以后拜入天后门下好像也不错，听说天后自己有一个大书阁，里面尽是上古秘术。学会了就可以不用求紫衫了哇！
满口答应下来，迅速递上茶盏。“天后在……”
茶盏却中途换了人，紫衫闷闷开口，“母后可是最近太闲了？不日谷婆婆便要来了呢。那株交颈藤，可还没开花呢。”
紫衫可真烦人！我回头瞪他，“那个……”
“哦，是了。我要回去看看那交颈藤。晓晓，有空来找我啊。”
天后就这样走了，她挥一挥衣袖，却没有带走盼雨。
盼雨仙子倒着小步子挪到跟前，盈盈下拜。“尊者可还记得也曾答应家姐赠她一株交颈藤？”
哎呦喂，除了你，还有你姐姐？你们一家子都暗恋紫衫吧！
我撇撇嘴，懒得再听下去。“梨二，我乏了，你将那安神汤送到小书房吧。”提着裙摆转身便走了。
瞥见紫衫似是皱了皱眉，然而，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
切。
我挥一挥衣袖，尽量不带走一分忧愁。
安神汤下肚，嘴里苦的紧。
那个盼雨摆明了就是喜欢紫衫啊，天后也不出言制止，那就是默许了啊？哈，那以后紫衫就可以双修了是吧？
哼，与我何干！
“这天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并不能离开啊……
我到的时候，子痕并不在，只有采璃正坐在秋千上发呆。
“来了？”她转头看我，“看看那表情，啧啧，受了气了？”
我在她旁边并排坐下，寻思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关于渡劫的问题。然而脑子涨得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说什么？渡劫的事么？不必担心，渡劫的是我，并不是子痕。”
她说的云淡风轻，倒是我庸人自扰。可我是拿采璃当朋友的，虽然她那么狠……毒。手里攥着她的手一下下摇着，“是你才更担心。”
采璃扭头，递了茶盏过来，凤目中满是了然。“子痕总会护我周全。他一直做的都很好，时不时的就封印一下。”
我端着茶的手就愣在那里，咽了口口水。“你知道？”
她好像很喜欢我现在的表情，伸手捏着我的脸。“是啊，封印坚持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我并不是傻子，哪儿像你。”
并没有心情搭理她的调笑，放下茶盏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你想起来多少？”
“并不多。”采璃望向远处。“我的情况很复杂，不若你的来的简单。怎么，生着邪火来的？”
“别转移话题。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采璃摇头，笑的狡黠，“你先坦诚，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的事儿。”
撇撇嘴，重新端起茶盏，“算了吧，刚刚还说记不得许多了呢。”
“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当局者迷不是？”她单手勾着我的脖子，再次送上带有威胁意味的“冷笑”。
嗯，不如同她发发牢骚。毕竟，还要回去啊，讲出来，也好调整调整心态。
“你知道盼雨吧？总来我眼前晃，晃的我心烦。”
思绪万千，到了嘴边，其实也就这几句而已。
“就这样？”
我点头。
“嗯，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啊……火气这么大？”
我摇头。
“给你分析分析，信否？”
我再点头。
“你看，你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发脾气……”
我忍不住插话，“本来这几天就忽冷忽热的，难受得紧，偏一见她就愈发的烦躁，你懂吧？就没有眼缘。”
“你在重华过的开心么？”她挑着眉看我。这问的是什么话？仔细想想，好像还可以，除了紫衫瞒着身份不肯帮我以外……
点头。
“那在天界的时候呢？除了盼雨。”
再点头。
“总结起来就是没有盼雨的时候你都是开心的。”
继续点头。
她忽地笑了，“你很开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嗯，”取了颗乌梅塞进嘴里，“好像差不多是这样。”
这颗乌梅硬得紧，只得含在一旁，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舌尖，我眯着眼睛等着她解惑。她却突然袭击了我的额头，“欢喜系于他，自然忧愁也系于他。”
“咔崩”
乌梅连果肉带果核一并被我的白牙劈成两半。
自然，牙也是痛的。
我捂着腮帮子，幽怨开口，“你说什么？”
“唔~简言之就是你喜欢他。”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我喜欢他？“不……”
采璃一个眼风过来，“别打断我。盼雨喜欢他，你讨厌盼雨，这叫什么？吃醋。吃醋说明什么？你喜欢他。别否认，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见不到他难受，看他受伤心疼，不能接受他身边的姑娘，这就是喜欢。”
这就是喜欢？
“不是不能接受他身边的姑娘啊！只是受不了盼雨，哎~”我摆手，“就只是对她没眼缘。别扯那么多。”
她摊手，一脸“冷笑”，“随便，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一万句不如你去想清楚。”
别开视线，又吞了颗乌梅，“我想过。”
采璃轻哼一声，“当局者迷，非要头破血流才弄的清楚。”她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深深的看我。
我的确想过喜欢这个问题。然而在我有限的生命中，不曾有人告诉过我什么叫做喜欢。
大家只是告诉我，到时候你就明白啦！因为你会开花。
坐在重华阁外的石头上扶额苦笑，终究是懂得太少。即使今日采璃讲了，我也不甚明白。
她说，喜欢就是你的悲哀欣喜皆系于他。
可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特别好的优点。
即使采璃说他是喜欢我的，甚至已经开始为在一起而做准备。
她说，你知道他为什么求灵石么？是为了保护你。你的魂魄本就和这副身体契合度极强，时间久了就会融为一体。天界那些个老家伙只想复活丽琼仙姬，到时候谁会顾及你？
她说，你知道天帝为了把他留在天界废了多大心思么？要把龙族的盼雨仙子嫁给他呢！可他呢，当众牵着你的手，又与你同坐一席。这分明就是在表心迹！
她说，你只知道那件衣服厉害，可你知道他在上面废了多大心思么？你不老实，他就又换了契骨咒！
采璃说的太多。听的我脑子嗡嗡的响，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大口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
他的计划太庞大，我是有所耳闻的。比如身负重任，要率领天界一举灭掉魔界。至于丽琼仙姬的回归，不过是条小小捷径。女娲后人直接潜入魔界灭掉魔火，自然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不能，他也还有大笔的诱饵来给魔君下套，比如利用长恒山下的那个姑娘，即使是退一万步举兵进攻，胜算也是有的。
我极相信他的能力。他是掌控八风风雨的锦风尊者，已入主中天的上仙。
可我没有那么好，或许我对紫衫与对梨二，采璃他们没什么不一样，至于盼雨，只是单纯的没有眼缘而已。。
凉意钻进脖子，我才知道自己哭了，捂住眼睛，不想看。
看不到就不会想……
“姑娘。”是晨鹤？我胡乱的整理着自己，“怎么了？晨……”这抬头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晨鹤。
与众不同的一席黑衣。
我自动退的远远的。
“不知仙尊是哪位？”
“沉梦，姑娘可还记得？”
抬头仔仔细细确认，沉梦？
“记得。可，你不是，人么？”
那时候，他为师父上长恒山顶来求药，怎么也劝不走，最后在山上被天雷劈死了。
我继续后退，眼前这个不是人吧？是鬼？鬼能来天界？难道是鬼仙？
“那是我下界历劫的一世，你不要怕。”
“真的？”
“真的。”他打开双臂，眉眼间尽是笑意，“你来戳戳？”
戳肌肉么？不太好吧……
“算了。原来你也是仙人。”
他点头，“怎么？”向前走了几步倾下身来看我，“你对仙人有意见？”
“没啊。”我又后退几步。“你来赴宴么？可宴会都结束了。”
“是来看你的，小桑树。当时你才多大，奶声奶气的劝我下山呢，天雷下来的时候哭的比我还惨。”
“是吗？呵呵……其实我不是很记得了。”只能吐吐舌头。
他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嗯，你当时太小了。”放下手又老头一般的长叹，“长大了，都有心事了。”
“喂喂喂。”
他挑眉，“好了，说与我听听。怎么就在这儿哭上了？”
总不能，这么直接说吧？虽然感觉他像是个好长辈。不行，这仙界哪有几个好的？
“桑晓。”
是紫衫。
我转身，他立在晚霞里，身旁站着盼雨仙子。画面美到我不敢多看一眼。
盼雨仙子近前行礼，“沉梦真人”
“嗯。”
“沉梦真人几时来的？梨一，稀客到访，还不请进来？”
他们两个一来一回的讲着话，我立在一旁，看盼雨转身又和紫衫告别。那身姿，那眼神儿……啧啧啧，也是够。
“不必了，尊者繁忙。我不过是来看看她。”说罢还揉了揉我的头发。
“不知真人几时认识的她？”紫衫依旧嘴角噙笑，我却看到他眼中淡淡的不满。
“下界的时候就认得了。”沉梦突然发力，扳过我的身体，“我在沉梦台，没意思了可以来找我。”
找他玩儿？我轻轻挣脱，点头道，“哦。”
沉梦笑笑，眼睛弯成一条曲线，就这样走了。
待我回头紫衫已经不见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