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逢（三）（1 / 1）

夜里，床不舒服，枕头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敏之辗转反侧，到黎明时分才浅浅睡了一觉，没多久，闹钟就响了。本不必早起，敏之太紧张今天的谈判，所以闹钟定得早早的。没睡好，原本就瘦弱的她，在镜子里更显得憔悴。她放了一浴缸水，把自己深深泡了进去，水气氤氲，倒令她放松开来，闭着眼睛小寐起来。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敏之一惊，从水中爬出，接起电话，是乔伊斯的声音，他已到达酒店，准备接敏之往盛氏酒庄。敏之一看时间，天哪，竟然睡了1个多小时，浴缸的水都已经冷了。

敏之匆匆忙忙起身，吹干头发，换一身职业裙装，妆也来不及化，便拧起公文包出发了。

酒庄距酒店不远，驱车十分钟左右便到了，车子从标有盛氏logo的山门穿过，从一条私家小道前行约百米，来到一栋现代风格的房子前。门口早有一彬彬有礼的男子候着，礼貌地自我介绍，引领敏之往屋里去。这几日，敏之见过了各式风格的房子，爱尔兰风格的、法国古堡式的、巴洛克风的、希腊式的，令人眼花缭乱，这盛氏的房子却与之前所见的那些大不一样。房子里完全没有多余的装饰，穿过会客厅所见，沙发也都是线条简单的米色亚麻面料，直到书房门被打开，才开到一些缤纷的颜色。那是东面的一墙书柜，从地面到天花板，全是书。南边是一面大落地窗，一个伟岸的身影背对着敏之，望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心事，闻声转过身来，逆着光，敏之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似乎他的眼神闪过一道亮光。迎着他走过去，视线适应后，却捉不到那道光，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敲门声响了三下，有一名华裔家务助理端来咖啡，又悄悄掩门离开。书房内静悄悄，敏之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道：

“坐吧！”

敏之长舒了一口气。她从公文包拿出一叠资料，双手递到魏子建面前，见他没接，顺手放到他面前的圆桌上。他们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院落中，大片金盏菊开的茂盛，在加州早晨的阳光中，把室内都印出了橘黄的色彩。

“魏总，这是关于这次合作的详细计划，请您过目！我们做过详细的市场调查和资料收集，如果贵酒庄与我们公司合作，未来每年的盈利是——”

“先喝点咖啡吧，这批咖啡豆不错。”

敏之怔住，不知道魏子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边揣度他的心思，一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咖啡。因为赶时间，还没吃过早饭，她本就是脾虚胃弱的体质，不一会，胃开始难受起来。

魏子建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气、葡萄园、加州的大学，冰冷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但是，即使面对一个普通生意伙伴，这引言未免也太长了吧。

敏之忍住痛，颤抖的手还是不经意捂了捂胃，极力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终于，她将文件夹往魏子建面前一推，道：“为免耽误魏总的宝贵时间，请您尽早定夺！”

魏子建面色阴沉下来，一字一顿，狠狠地说：“没想到和我聊天会让冯小姐如此难受，我看这生意是谈不下去了。冯小姐请回吧！”

敏之唇色惨白，手开始颤抖：“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你一刻都不愿意多呆了吧！”

敏之手越抖越厉害，终于吐出几个字：“快！给我点糖果，低血糖！”

魏子建恍然大悟，跑出书房，向门外大吼几声，立刻有几个人从四面八方跑出来。敏之一口气喝下半杯葡萄汁，又狼吐虎咽地消灭了两个裹满糖粉的甜甜圈，人总算缓过神来。用手擦着满嘴的面包屑，十分尴尬地像大家致谢，众人见她好转，又悄悄退出房去。

“你们武总就是这样对待员工吗？连饭都不让吃饱？”

“不是不是，”敏之十分难堪，“这都怪我，我赶时间没吃早饭，又空着肚子喝了咖啡……”

“昨天晚上做什么了，会累到起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