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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十九章·山重水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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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找市内枪伤患者的工作出奇顺利。

根据兖中二院清洁工的举报,齐治平在该院精神科医师休息室角落里取出一枚陷在墙体内的64手/枪弹,粗略对比应与先前子弹属同一枪支发射。同时医院一值班小护士反应,精神科范医生曾找她处理过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形状不似寻常擦伤,问他却只说是被病人闹起来时弄伤了。

本来锁定嫌疑人,审问调查,敲定证据、口供,就是一条新的线索。谁想世界偏偏小到让人吃惊。齐治平先前听队里无心提起一句,说顾宁曾把裴安民安置在二院一朋友那里,隐约记得姓范,一问之下果不其然,受伤的医生正是老槐村纵火案中裴安宁住院期间的负责医师范齐。

范齐很痛快地承认自己的确受了枪伤,但原因却是因为裴安宁。据他讲述,在裴安宁自杀的那天中午,有一个穿灰色羽绒服的男人闯进休息室,向他逼问裴安宁下落,期间曾开枪威胁。事后范齐也考虑过是否报警,然而一来裴安宁已死,男人很快不知所踪,而他全然不知其中前因后果;二来自己只是轻微擦伤,并不严重。想想不值得为此大惊小怪,便没有声张。

一番说辞虽显牵强却也没有明显漏洞,齐治平正将信将疑,不期房门突然一开,就见范敬熟稔地走进屋里。两人照面具是一愣。老槐村纵火案已经结束,随着裴安宁的死亡,裴安民也不会再与这里有什么交集,范敬此时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公事。

范敬愣了一下,倒是自然地解释道:“这是我兄弟,办案路过,正好看看。”说着又问,“齐队,你怎么过来了?”

连日来发生了太多事,齐治平一心扑在案子上,队里人事本来就未曾了解透彻,现下更无暇补习,因而只是顺着范敬的话点点头,不等再说什么,就听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响起来。

电话是留在队里的禾苗打来的。从并不十分条理的叙述中,齐治平还是很快弄清了她的意图:兖中这些天的事情已经惊动了省厅,上面关心案件进程,来电询问;正副局一对几起案子了解有限,因而临时决定开个会,让他和顾宁回去把最新的进展汇报一下。

放下电话,齐治平甚是不悦地腹诽了几句,又没事人般向范齐具体询问了一些情况,这才驱车返回。回到警队已比正常速度耽误了十多分钟,宋立言和罗守一想是等得急了,已直接在队里候着。

齐治平快步走进,伸手把外衣往门边一挂,不等开口就看宋立言抬手指了指手腕:“半个多小时了,你小子够忙呀。厅里来了两通电话催问案子侦办情况,要不你直接跟你邢头儿说?”说这话时宋立言在站在窗口融融的天光里,迎着望去看不清面容,只见周身一片灿亮,像极了西方宗教画里圣洁的神光。

他口中说的“邢头”却是省厅的邢之远,也是兖中警队出来的人。其人早先干缉毒、经侦出身,与宋立言和顾建业都甚为相熟。04年被宋立言推荐转调省城,07年任省厅大队长,不久又升为副厅。齐治平在省城时就是被邢之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早听说过这段渊源。如今见宋立言打趣起来,便顺势笑道:“再忙也没局长忙啊,这不接了电话就回来了嘛!”

宋立言点点头,不再玩笑:“小顾没跟你一块儿?”

齐治平诧异地挑起眉毛:“没啊,禾苗说电话无法接通,先联系的我。怎么,他还没到?”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齐治平也没当回事,但顺口说道,“可能还在医院,要不我给老魏打个电话问问?”

齐治平本就是随口一说,哪成想宋立言还真不客气,也只得依言打过去。电话那头静得厉害,齐治平清了清嗓,沉声说道:“老魏,顾宁去过你那儿吗?……那行,他手机打不通,你见面跟他说一声,这头有事儿,让他赶紧回来。”

对方不知道说着什么,齐治平听了一会儿,竟是不自觉地抬高声音:“什么?单独见面?和谁?”连着问出三个问句后,他的脸色一变,旋即凝重起来。

罗守一在一旁看得真切:“怎么了?”

齐治平回神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人,眉头慢慢绞成一团:“顾宁去见裴安民了。”眼下几个案子已经串联调查,两队随时互通消息。齐治平这番下意识地举动,毫无疑问地表明顾宁正在私自行动:没有应对计划,没有保护措施,无异于一场赌博!

顾宁和宋立言的儿子同龄,宋立言几乎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也太清楚他的脾气。一时忍不住脸色铁青,急怒道:“胡闹!那裴安民是什么人,他顾宁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 ”

裴安民是当年特种兵里最优秀的一个,相较之下,顾宁本非警校毕业,又一直用心于科研,甚至连基本的格斗擒拿都是后来补的,实力对比自是可想而知。罗守一跟着追问:“走多久了?”

齐治平看看手机,立答道:“快半小时了。”

宋立言断然吩咐:“赶紧通知技术室给顾宁定位,让特警随时待命!”

“老宋,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是不是再联系一下?”罗守一皱眉。

宋立言转头看着他,眸中深浅不定——兖中已经死了七个人,不能再死一个警察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叹道:“老罗,说句心里话,老顾已经没了,小顾来这儿你纪嫂子本来就不愿意,要是他再出什么事儿,我都没法交代!”

罗守一再没做声。冰冷的阳光从冻结的云层间跌落,一半滑落室内,一半坠下高楼,宛如泾渭分明的河流。

顾宁如约来到城南银都购物广场已是下午一点。太阳微微向西南偏斜着,数不清的金屑在若隐若现的光束间起落浮沉,仿佛浪头摇荡起的无数浮沫。

商业群楼五年前动工,宣传说要建成兖中最大规模的现代化综合性百货商场,带动兖中金街商业区,却因为资金断链最终成为一片烂尾楼。从吊车斜对的入口进入大楼二层,四周没有隔墙,一眼可以望见整片区域。周匝空荡不见人影,向内走出两步,便见东北角落侧对窗口处有个楼梯。

顾宁缓步走过去,声音不高不低:“有人吗?”

四下仍旧静得厉害,只有隐约的回声在空荡荡的环境里不着痕迹地回荡着。楼梯顶端忽地晃出一点人影,接着一块衣角落进眼底,放大成一个完整的轮廓——正是裴安民本人。

顾宁遥遥地向他翻开衣怀,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然后看着那缓步踱下来的人直接切入话题:“就我一个人,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裴安民在他两步开外站定,应声而道:“六个案子了,你们警方的调查一直就没找着重点。”他的口气从沉着坚定,俨然如一个资历丰富的老警察指点新来的后生。

顾宁忍不住皱了皱眉。裴安民的目光快速扫视过来,阳光在他脸上形成明暗均匀的投影,竟恍惚生出几分威严的气势。片刻后,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李薇是他杀。”

顾宁的眉头拧得更紧,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孙瑞冬受人指使接近李薇,并伺机杀死她,伪造成过量吸毒的假象。但李薇很聪明,每次出去都必须让孙瑞冬拿身份证开房。于是孙瑞冬等不及了,趁李薇吸毒时将她推入浴盆淹死,又自作聪明的抛尸,只是架不住运气好,让他歪打正着了。”

孙瑞冬小剂量的贩卖毒品,李薇则刚好是个瘾君子,两人有供有需,要勾搭在一起十分容易。而吸毒需要一个相对私密和安全的环境,李薇只肯在正规宾馆开房和他厮混,的确让孙瑞冬顾忌身份不敢轻易下手,但背后雇主催着,眼前毒资耗着,他没有太多耐心。于是在那日约会时,就地取材淹死李薇,并将其抛尸,伪装成意外溺水,在被警方抓获后又避重就轻……一切行为倒真能解释得通。

李薇的案件细节警方尚未对外公布,这些详情甚至连警方内部都不清楚,可裴安民却能准确道出因由。顾宁心下暗暗吃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谁要杀李薇?”

“这个人你也认识,崔皓。”裴安民答得毫不犹豫。

顾宁心下一动,刹那间联想起温泉与诊所两起案件中人际关系的交点,以及将齐云飞牵涉进案的奇怪联系人。当下沉声道:“说说看。”

“李薇是云海医药代表,崔皓是栖梧山院长,两人地下情人的关系已经有几年了。李薇毕竟小打小闹,不知道崔皓就是贩肾组织的重要头目,以为自己知道点儿栖梧山的隐情,就可以逼着崔皓要器材。情人变成□□,崔皓能怎么做?当然是一边安抚她,一边找人伺机做了她。”

根据翟志远的口供,李薇同本市一医院院长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几人筹备单干之初,李薇也的确试图向他索要手术用具。顾宁眉心紧蹙,就着话头进一步说道:“可据我所知,在李薇死前一个月,她的合伙人就已经得到了器材。”

裴安民笑了:“没错,但崔皓不可能给她器材。她们几个刚开始摸索路子的人,敢在这时候顶风而上,搞不好就把自己砸进去了。崔皓要真是给了东西,不就让你们警察顺着摸到他这条大鱼了?”说罢将目光射向顾宁,顿了一顿,方才继续说道,“所以他给了李薇永济公司的电话,如果事成,永济当个冤大头,大家都好;如果不成,最不济永济将事情捅出来,崔皓赶在李薇被抓之前,提前把人做了。”

早在齐云飞排除嫌疑之际,顾宁和齐治平就对整个案件的疑点进行了讨论。如果裴安民所言属实,真的是崔皓先坑了李薇等人,那也难怪在崔鸿鸣死的时候,这对夫妇死活都坚持儿子是被人谋害,而绝非意外。顾宁深吸一口气,心中激荡,语气却仍不放松:“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裴安民平视前方,目光炯然:“你应该相信我。”

顾宁不应:“裴安民,你带走了王娇,约见王良,当晚王良死了。你去过栖梧山院长办公室,到过外科主任郝海平家,一夜里三条命没了。你想让我相信什么?”

窗洞外漏进的阳光拉长到两人脚下,裴安民的神色变得肃穆:“我说过,我手上没有人命。你们追着我查,不会有任何结果。”说着稍作停顿,似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我涉足的事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如果到现在你还不信,那我今天不该来。”

“可我们不找你,还有人会找你。”顾宁猝然开口,“你妹妹的消息上了报纸,不到两天就有与你体貌特征相似的人杀人抢枪,接连犯下大案;王娇在你手上,赴会的家长死在你们栖身的厂里,孩子却毫发无伤;你追着栖梧山负责人,可又有一个人与你目标相同,不惜闹出一场枪战……”

顾宁紧盯着那人因迎向阳光而微微发亮的瞳孔,神色认真中带着一丝困惑:“裴安民,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说你没有杀人,既然你能来找我,为什么就不敢去警局投案?”

裴安民突然挑起嘴角,似笑似谑:“要命的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顾宁诧然皱眉:“什么意思?”

裴安民迎上那平静中不乏戒备的目光,近乎苦笑地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吐出三个字来。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但对方足以从那翕动的嘴唇上读懂一切。裴安民在说:“顾建业。”

顾宁周身一震,瞳孔一瞬间不可抑制地放大。对面沙哑的声音安然响着:“如果我所知不错,他是你父亲。那时候他还是兖中的刑警队长,跟你一样。”

顾宁没有出声,但听裴安民继续说道:“2002夏我负气逃出军队,次年被他带回警局,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我自愿跟他回去的。我们交过手,话说回来,真拼命他不如我,可这个人我服。他说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这是私刑,毫无益处;要真是个汉子,就把恶人交给法律制裁,让天下人都看见,让善者慰、恶者戒——我信了。”

顾宁曾翻遍相关案件的卷宗,没有一个档案上有过类似记录,他所了解的情况仅仅是裴安民一直在逃。04年兖中大力追查在逃人员时,曾有人举报说看见过他,但警方几次撒网搜捕都无果而终,之后再无音讯。可如果只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言,裴安民没必要对他说,更没必要冒着危险来见他。

似知晓顾宁心中的疑惑,裴安民顿了顿声,又道:“那个案子的确很难,警方用常规方法毫无突破,几经商议,最后同意让我私下接近怀疑对象,灵活取证。当年警局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三人,所以名义上我还是携枪潜逃的通缉犯。”

那时的裴安民年轻气盛,又是特种兵里的佼佼者,就像放置在疾驰汽车中的□□,危险而不稳定。他迫切地想要亲手惩治真凶,而警方也需要一个能力突出的人员收集证据,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在情理之中。顾宁皱眉接道:“可你一直没有回来。”

“不,你错了。一年后我就带着证据回到警队,他们收下证据,说会立刻展开调查,为我正名,要我安心。”裴安民说着声音顿停,目光也在这一瞬间寒凉下来,好似寒冬腊月封门的大雪。“可我只等来兖中警方全市范围的搜捕。”

顾宁倏然变色:“不可能!”04年顾建业已经是分管刑事侦查的副局,如果裴安民所说属实,那么只会有一种情况:兖中警局里出了黑警。而顾建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裴安民无声地抿起唇峰,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像一柄出鞘的利刃,纵然十年风霜也未曾磨去锋芒——这是最无声而又肯定的回答。他似乎并未看到顾宁眼中的震惊,犹自道:“说起来,你父亲的死,绝不会只是个意外。”

一句话,如惊雷,骤然炸响在这空荡的厂房中。顾宁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而且比谁都清楚。作为儿子,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顾建业好酒且酒量不错,但因他素来律己极严、甚至近乎苛刻,故而局里知道的人反而寥寥无几。回家料理丧事的那几日,顾宁从前来悼唁者零星的言语中听出,出事前不久,顾建业正打着吊瓶,所以聚餐庆祝时大家没有劝酒,甚至聚餐结束时,他还给古常青打了个电话,安排第二天的工作。但就是这样的人,死于酗酒引发的酒精中毒!

从来没有人暗示过什么,可有个念头却在脑海里扎了根。于是他放弃学业和爱情留下,不顾母亲的反对当了警察,就只为找出真相。可是如今,当另一个人说出他埋藏心底多年的念头时,他突然怕了。而他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怕那个费尽心思找出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裴安民的声音仍在耳边清晰地响着:“此后我一直潜逃外省,直到四年前风声过了才又回到兖中。我没有放过他们,他们也没有放过我。”

“去年末,我终于找上古常青。你们年底的那次行动,就是我提供的线索。”他说着叹了口气,一贯坚决的语气中竟似透出浓重的伤感,“但后来,再联系不上了。”

顾宁当然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前古常青因公死于爆炸,现场清理捡回多块破碎的骨肉,竟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状,最后只能无奈将分辨不出的部分合在一起火化。身后窗口透进的朔风和阳光同时落在脊背上,冰冷而又灼热。顾宁努力稳住声音,压着嗓子道:“他没了,年前下的葬。”

裴安民没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好像答案早在意料之中。

顾宁深吸一口气:“古队知道吗?”

裴安民摇头:“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

“那为什么找我?”

“现在白道要杀我,黑道也要杀我。而且——”裴安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有那么一瞬,竟仿佛塞满了无奈和苍凉,“十一年了,我快要等不及了。”

顾宁没有做声。他的视线从裴安民依然锐利的目光滑落到微苍的鬓角,突然就明白了那人此刻的心情。过了这个年,裴安民就四十四了。为了这个案子他从青年等到中年,却仍然不曾看到希望。如果直到年迈体弱依然盼不来那一个昭白于天下的公道,倒不如趁着尚有体力和精力的时候,亲自了断这一切。

顾宁摇了摇头:“你并没有完全对我坦白。”

“至少你要让我觉得值得信任。”裴安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隔空扔给顾宁,“这里有一段录音,你不妨拿去听听,想好了来找我,那时候我再决定是否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顾宁单手抓住,扫了一眼便放进外衣兜里:“就这样?”

裴安民没有回答,两眉却在一瞬间锁紧,目光凛肃地投射过来。顾宁先是一愣,迟了片刻才隐约分辨出四下稀疏碎响,却也只来得及摇头示意,表示这并非他的意思。

与此同时裴安民右手已探进衣怀,反手一枪逼退了试图从通道进入的特警,旋即闪身避开入口视区,贴上楼梯侧栏。此时不用细想也知道,方才说话的功夫,警方定然已经悄悄将这里合围。

顾宁皱眉侧踏一步,用后背挡窗洞,压低嗓音:“劫持我。”

裴安民如言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口直抵顾宁额头。此际裴安民背靠楼梯,前对顾宁,周身要害全在射击死角中。探进头来的特警队员一时别无他法,只得重新退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大出乎了顾宁的意料,但转念也明白警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魏可道知道自己来见裴安民,而自己的手机没有关机。他本来只是想见裴安民一面,并未打算让队里知道,更没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宁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声音:“过一会儿他们会喊话,你可以谈条件了。”出乎意料地,外面没有响起扩音喇叭变了调的声响,反倒是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裴安民的目光缓慢移动到顾宁身上,停顿片刻,点头示意他接听。

电话那边是罗守一命令般清晰简短的话语:“顾宁,你回头。”顾宁心下诧异,却仍下意识地依言侧转身体。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洞直照过来,晃得人有些眩晕。顾宁瞳孔骤然收缩,闪念间回身扑住裴安民。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被背后的大力推得一个踉跄,本能想保持平衡,一呼吸却只觉巨大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涌来,像茫然天宇间猝然裂开的黑洞,快速吞噬掉眼前所有光线和耳畔乍然响起的密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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