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没有妖物等因素的影响，铁石一家得以过的安康。
铁石娘寿终正寝后，伤心的铁石爹没多久也去了。
冬去春来，一年年过去，如今小虎能一力承担起铁铺。
猫妖习惯趴在屋顶上一边隐身，一边撒太阳。要不了多久，她也能离开了。
铁石很高兴，猫妖没有对自己隐身，但是看着猫妖在屋顶上望着天空的神色，总让他觉得遥远。
“夭。”
“嗯？”
“没事。”铁石失落垂下头，夭想要离开吗？
猫妖继续对着太阳，想念仙界。虽然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样的，但一定极美。那么多生物拼命修炼，不就是为了得道成仙，彻底脱离生死轮回吗？如今她也算脱离了，但是却被挡在仙界门外，原因就是欠了一个人类的恩情。
她看着屋下忙碌的铁石，这个人类曾经救了一只猫，但那只猫从未感激过他。因那时她根本不需要帮助，反而被其染上了因果。
如今对着这样好的铁石，她又讨厌不起来。铁石生性纯良，即便轮回后，依然如此。
铁石看着猫妖未曾变化的脸，时间与她绝缘，她依旧美貌，而他已经开始衰老。如果哪天他死了，留下猫妖活在人世间，她会不会再找到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人？
有人会比他更会照顾夭，更懂宠溺夭的人吗？
他会拿出所有，去疼他的夭，可他走了，夭会如何？
舍不得，不想走。
近日他隐隐感觉到生命的尽头将至，却也无可奈何，如果可以，他愿意陪着夭走完生生世世，永远相伴。
他怕，他担心，如果死了以后，是不是会忘了夭。想到自己死后会将她忘了，忘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铁石胸口疼的要炸开。
“夭，如果我死了，你会去哪儿？”铁石最想问的是，会不会忘了他。
“仙界吧。”猫妖望着天空，那是她求了几千年的地方。
铁石张张嘴，没有说话，仙界，对于凡人的他来说，多么遥远的地方。
铁石五十出头的年龄在猫妖眼里实在太年轻，但在这个世界却是垂暮之年。猫妖找了许多灵药给铁石，明明铁石身体十分硬朗，她却总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死气沉沉，与往年铁石身上的鲜活之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该啊，铁石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气息？猫妖有些不懂，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铁石每天在铁铺打铁，身体比村中许多年轻人都还强壮，周身都是并不算夸张的肌肉，但足以看出他的强健。与他教导出来的小虎相比，年老的他打铁的力气也毫不逊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猫妖不懂，她其实很希望能多陪铁石几年，在这个世界，铁石一直很宠她，对于出生后就独来独往的她来说，铁石的关怀很新鲜，也让人留恋。
“当心！”铁石速度极快的将猫妖揽到身前。
猫妖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闻到了铁石身上的血腥味，“手！”从柜子上掉落的尖锐物品划过铁石的手臂，砸在地上。
小虎小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抱在一起的铁石和猫妖，又默默退了出去，尤其是小芽，一直捂着嘴偷笑。
猫妖捂着铁石受伤的地方，输入仙力。幸好天道不禁这个法术。
铁石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恢复，默不作声的抱着猫妖，“夭，这几日，一直陪着我吧。”他很怕，再次睁眼他会遗忘一切，而猫妖，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猫妖望着神色复杂的铁石，“我陪着你。”
铁石之后都没有再打过铁，而是将铁铺全全交给小虎打理。小虎打铁的技术已经非常精湛，比起铁石也不逊色，村中人来打铁的时候，都会赞一句小虎打的铁器。这也是铁石放心把铁铺交给小虎的原因。
他可以好好陪着猫妖，直至他离开。
铁石不敢多想，他怕自己一想，就会疯了似的将猫妖锁在身边。夭为报恩才嫁与他，她报恩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
“你这几天总是很怪。”夭靠在铁石怀里，拍着他健壮的胳膊，就是找不到铁石身上的原因。
“我只想让你好好陪陪我，我怕以后见不着你了。”铁石揽着猫妖，抚摸着她的背部，尽管夭口里说着不喜欢，但是有人抚摸着背部，她总能很快入睡。
猫妖睁着眼睛看着铁石，“见不到我？”
铁石伤感的看着猫妖，他是凡人，寿命将至，而猫妖可能永远都不会老，也不会死亡。
“你在伤心？”猫妖不明白，因为见不到她，所以伤心？为什么？
“我终究会死。”他死亡后，猫妖会离开，去认识不同的人，可能还会找到自己的爱人——铁石光是想想，竟无法接受。不是只要猫妖幸福，他就能安心迎接死亡吗？
铁石发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他甚至不愿意与人分享猫妖的容颜。
很想猫妖只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我——”猫妖想说，她有办法让铁石不用死亡，只要找到仙药，但是却被天道禁言了。天道这么久不出现，一出现竟然是锁住她的声音？
大手摸着猫妖的头，铁石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你会遗忘我吗？”
猫妖这回不用禁言，就知道自己不能答。答案很可能会让铁石伤心。她是妖的时候寿命便很长，何况现在脱胎换骨。给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她可能会忘了铁石这个名字，忘了他的长相。
铁石猜到猫妖的答案，而这答案却让他疼痛难忍。猫妖会忘记他，而他死后，又还能记得猫妖吗？
如果可以，真想把他与猫妖的记忆刻入灵魂，这样他永远不会忘记。
村子里的老人常说，人死后就会变成烟雾，等待再次为人的机会，而等待期间，人什么都不会记得。所有人都会遗忘自己的生平，在世间飘荡，如同真正的云雾一般，不会思考，不会记忆，更不会有喜怒哀乐。
不管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铁石很害怕，如果他真的变成烟雾，留下的都是空白。那他和猫妖之间，是不是也会变成空白？
他倾尽一切对猫妖好，把能给的都给了猫妖，只差自己这一条命还留着。如果能让他永远留着猫妖，哪怕是舍了他的命，他也甘心。
猫妖奇怪的戳了戳铁石的眼皮，她看到那里有亮光，“你在哭？”
“我没哭。”尽管眼睛湿润，铁石也没有涌现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时软弱，仅剩的时间都应该用来与猫妖好好相处。
最初猫妖嫁给自己的时候，铁石只是单纯的高兴于自己会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后来日子久了，他仅剩下对猫妖好的概念。
他终究会死，他留不住她……
夭，如果你我都是凡人。他还可以向上天请求，给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机会，但猫妖是仙，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夭，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上天才让他预知到自己的死亡时间，给他警示？他爹常说，做人不要太贪心，贪心的下场他们无力承担。可他还是贪心的想永远记住夭。
如果哪天他突然死了，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偏偏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猫妖也马上会离开。
没去想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上天给了铁石提示，铁石却开始害怕自己会忘了猫妖。
猫妖不明所以的看着铁石，在她看来，铁石一直本本分分，打铁从不偷工减料，有时候为了让铁器更结实，还自己添了些料，但从不给人加钱。这样的铁石，如何贪心了？
铁石知道自己该知足，至少现在猫妖是陪着他的，至少猫妖已经打上了铁石妻子这个标签。
猫妖陪了他大半辈子，如今即将走向死亡，还能有她在身旁相伴，他该知足且幸福。
“夭，好好陪着我吧。”如果他死了，请不要这么快忘了他。如果他再世为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寻她，即便他没有属于他们的记忆，他也会记得去寻她。
夭这么美好的人，要是有人与他争夺怎么办？
猫妖是看着铁石入睡的，这天晚上，铁石很奇怪，让她好好陪着他，然后，铁石再也没有醒来。
猫妖愣愣的看着铁石闭上的眼睛，床上的人像被瞬间抽空一样——那具身体内没有了灵魂。
不该这样，人类死亡灵魂还会停留一段时间，才会步入轮回，铁石的灵魂怎么会一下子消失了？
就在猫妖万分纠结，不知内心深处的情绪是什么的时候，天道再次发来信息。
由于她让恩人受伤，她的报恩无效。
猫妖的毛瞬间炸开，她顾不得铁石的灵魂，忘了天道的是谁，劈头盖脸就问，“我哪里让铁石受伤了？”
还记得铁石为了护她手臂上被划伤的事吗？
当然远远不止如此，她不仅让铁石的身体受伤，还让铁石的心灵受到伤害。
所以，报恩无效。
那么，猫妖就需要再次寻找铁石的转世，然后继续报恩。
“无效……”猫妖总觉得有种被坑了的感觉，但又找不到反驳天道的地方，谁让对方是天道，掌管一切，而她不过是他掌管的万灵中的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