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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她说出了和你当年一样的话。”泷明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是吗?这样父亲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吧,你不是说父亲很疼爱她嘛。”电话那头的男子嘴角轻轻扬起。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可我看父亲的意向很明确,还让泽语保证不做出像你一样的事。”泷明子并不像男子那样乐观。
“父亲老了,他再也不会像当年那么强势了。只要那孩子抵死拒绝,我不信父亲会生生做出伤害感情的事。”男人宽慰着泷明子,“而且,真到了那种地步,你还会帮着她逃出来的吧,就像当年帮着我和幸子那样,姐姐大人。”
“樾文,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商场上又精明得出奇,怎么有时候还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又冲动。”泷明子对着有栖川樾文责备道,“可是,你忘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大姐吗?你多虑了吧。”有栖川樾文并不认为有栖川丽子能构成威胁。
“不,是泽语。”泷明子担心地说道,“她说,如若有栖川家族有需,她定会一肩扛起的啊!”
“什么?!”有栖川樾文猛地坐起,“不可以,她还这么小,怎么能让她背负起本应该是我的责任呢!”
“可是,那个孩子认为啊,你的逃跑是不负责任呐。”泷明子感叹道,“她说,让我劝你回来,她说父亲大人很孤单需要你这个做儿子的尽孝。我想她认为能把你找来就能解决一切了吧。”
“看来,这孩子一定很瞧不起我,甚至还有些怨恨。”有栖川樾文苦笑道,“我从未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后悔过,可是现在,我突然有些疑惑了,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呢。”
“樾文,其实,我也希望你回来。无论是为了父亲也好还是为了泽语,也许一切的问题都能在你回来之后云开雾散。”泷明子劝道。
“容我再想想吧,二姐。”有栖川樾文放下电话,整个人陷进松软的靠背椅里。他闭起眼睛,嘴紧紧地抿着,整个人沉浸在沉重的回忆之中。
二十一年前的落跑,是要以回归画上一个句号,还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别人承受自己的痛苦与责任呢?
“所以说,泽语你的意思是......”有栖川美代子放在膝上的双手紧了紧,“一切听凭外祖父的安排?”
“是。”有栖川泽语点了点头。
“哪怕......哪怕最终结果那个位置决定交付于你,你也打算担下来?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你最......”有栖川美代子想起了二人在堂屋前的那次相遇,最终没能把“唾弃”这个词说出来,“最不喜的吗?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会很累的。”
“是这样,但是一切选择权都在外祖父手里,不是吗?”有栖川泽语瞥了眼有栖川美代子交握的手指因用力而隐约显现出的白色,“我已经清楚地向外祖父表达我对于有栖川家继承者之位的看法——我认为我并不适合也并不喜欢。我相信外祖父会做出最适宜于有栖川家族发展的决定,那么在那个结果出来之前——无论是半个月后还是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对于自己已经被内定为继承人这件事,有栖川泽语当然是不能明告诉有栖川美代子,而她所说的也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对于所谓的权利她是不喜的。不过细想想看,有栖川泽语为自己类似于《少年jump》里自带外挂的主角的设定仍然接受不能。
——请叫我金手指少女!
——啊喂,不对!
“确实是这样啊。”有栖川美代子端起面前的茶碗啜饮了以后,“泽语茶道手艺真是不得了呢,下足心思和功夫的茶味道确实不一样。”
“承蒙您的赞赏了!”有栖川泽语俯了俯身。
“对了,你的同班同学里,有位叫做左须清奈的女孩子,是吧。”有栖川美代子的语气像是不需要有栖川泽语的肯定一样。
出于礼貌,有栖川泽语还是回了一句:“正是。”
“那个孩子,是我的好朋友左须清雅的妹妹。说是国中最后一年因为什么事在社团过得不太愉快,我记得还因此在高中报了茶道社呢。”有栖川美代子补充道,“既是同班又是同社团,泽语平时能照顾照顾她吗?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
“是。”有栖川泽语应道。
这时,外面悉悉索索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接着一个隐约的人影停在门前,跪坐下来。
“美代子小姐,泽语小姐。”那人道。
“有什么事吗?”有栖川美代子看了眼有栖川泽语,而后问道。
那人轻轻将门推开了个小口,俯在门口边说:“老爷请美代子小姐过去。”
“我知道了,这就来。”有栖川美代子听后放下手里的茶碗,对有栖川泽语点了点头。
有栖川泽语回了一礼,看着门口那人将门推开,而后自身随门向后移了移,待有栖川美代子出来后俯身施礼:“美代子小姐,老爷在主屋等着您。”
在目送有栖川美代子远去后,那人向茶室里的有栖川泽语行礼道:“泽语小姐,打搅您了。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了,谢谢。”有栖川泽语对门外的人道。
“是,那在下告退了。”那人将门轻轻推上,直起身,像来时一样,迈着细碎的脚步离开。
女佣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近及远地传入有栖川泽语的耳中,最后那“嗒嗒嗒”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她又重新回归到一个人的世界,一个她无论做出什么表情什么动作都无需顾及他人的世界。
若是她没有猜错,今日有栖川美代子的每周例行谈话内容,大抵和她昨日与有栖川重文的谈话所差无几。
只是,开诚布公地和她说左须清奈的事,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吗?
思索半天也没有答案的有栖川泽语捧起茶碗喝了口茶,冷涩的味道席卷了她的味蕾,这才发现水都凉透了。
把茶杯放下的有栖川泽语转头看了看窗外,叶子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焕发出簇新的绿意,半月前还与它们相依偎的花瓣早不知被哪阵子风哪阵子雨给吹落散了,孤零零地立在枝头。
再过不久,就能用来遮阴避暑了,这些绿丝丝的,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