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没有假如(1 / 1)
这位就是赠我们金银的贵人啊。”
那女孩儿随即吃惊的回头,大刺刺的看着骇骄:“这样啊,干嘛不早说啊。”
“哪有这样对恩人说话的!”老人斥责道,“还不同我们一起跪下谢谢恩人!”
骇骄就扶住老人说不用,女孩也笑嘻嘻的:“大哥哥都说了不用客套,爹你就省着这副老骨头吧。”
老人又骂她道:“没个正经的!现我们有了路途费用,改日回村,卖你到邹家当媳妇去,进了夫家就知道厉害。”
女孩儿撅嘴:“谁爱嫁给邹家的跛子谁去嫁,反正我不嫁!”
老人对骇骄叹息道:“恩人你莫要见怪,我这女儿就这德性,没人喜欢。”
“我喜欢。”骇骄突然接口道,“不用卖给邹家,午后我派人来接她。”
说完就带莲蓉一同离去。
在场众人皆大惊,女孩愣了半响,突然奔出去伸开手臂拦住骇骄与莲蓉。
“你要娶我,给多少聘礼呢?”她毫不避讳的问道,“我家里有寡居的嫂子和小侄子,还有爹爹要养老。你愿意给多少?”
“你要多少?”骇骄自若问她,并未被她的言行惊道
她伸出一只手:“起码要五十两银子!”
“恩人啊,你莫听我这女儿胡说!”老人被媳妇搀扶着出来,说着用树藤拐杖去打女孩儿,“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恩人愿意要你,谢恩去做个侍妾就行了,还敢要什么聘礼!我们哪儿又来的嫁妆?”
“爹你怎么这么傻啊,”女孩儿挡着那拐杖,哭起来,“他们这些有钱人,看中一个要一个,哪里在乎这点小钱。女儿跟着去了,爹爹就没了我这个女儿了,大哥又征兵战死,万一嫂子改嫁,以后谁来照顾爹爹。这仗打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就算回了老家,谁知道何年月才会安稳。”
“这府邸我会修复。”骇骄插言道,“做你爹的养老之地,每月会给你银两侍奉你爹,若无异议,午后接人。”
一行人等又是一惊,骇骄已经带着莲蓉行远。
·
那个冬季他暂停了征军。
他将从前后宫之中的一处给她整理出来,还为她修建了花园;他修复了破败的青府,作为她父亲的府邸;她知道他身份后难免有些唯唯诺诺,不过很快由于他的宠爱而像从前一般直来直去;莲蓉和她处的也不错,很少有什么过节;她是他所有宠幸过的女人之中,容貌最为普通的一个女子,甚至不如恬甜。
不过这个同样也姓田的女子,并没有活到第二年的春天。
她死得很突然,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骇骄彻查后宫,似乎也未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末了,招莲蓉入殿。
莲蓉跪在他跟前,只弱弱的小了声:“大人。”
骇骄坐在龙椅之中,除了一个称号,其实他如今与天子无异。
他闭目撑着前额,不看莲蓉。
“你说,我是否该先命人拔了你的舌,再招你入殿?”
莲蓉吓得发抖:“莲蓉不知大人为何这样问……”
“你知道。”他冷漠的回答她,“你杀了她。”
“不是的大人,”莲蓉惊恐的摇头,“大人你冤枉我。”
骇骄做了一个消声的手势:“不要在我面前,用那样的嗓音说着谎言……
……你不配。”
莲蓉低头。
她不配……
她其实一直知道的……他喜欢的是她的声音,不是她的人。那个和她声音相仿的女子,那个和田夫人身型神情相似的女子,那个她们永远也取代不了的女子……
她最终捡回了命,骇骄出乎意料的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打入冷宫数月不再召见她而已。等到夏季来临,他亲回隼州视察海境之军备,却又再一次带她出行。
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确切的说是没有忘记她的声音。她过去常常想,假如她与田夫人同为一个女人,那该多好,那样他所有的宠爱都会是她一个人的……他不杀她,那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了莲蓉,他身边就再无一点可以供以追忆的寄托。
那如浩大皇宫般空落的心里,也再无一点可以安放的情感……
番四 见亦不易别亦难
骇骄想要将东海之东麓群岛彻底占为己有。
现如今海境还不太安全。外夷之人虽可在港□易各种货物,令隼州财政大好,可随之也常有海盗入侵,扰闹沿海城镇。
若是将东麓作为沿海与外夷之中转,即可扩一点疆土,又可免去内陆受伤。
于是到了隼州,查了军备战船,便乘船去了东麓。
到了那岛上一看,虽然人烟稀少颇为蛮荒,可是气候宜人风光迤逦,若是海境疏通,还颇为适合移民居住。
岛上几乎没太多原始居住之人,零零星星东西不成气候,骇骄便也无需客气,径直就派兵进驻,宣称化入夔境,又亲自按桷崖港之状初步划里港口村落城镇等等,在那岛上呆了数日,才返回了内陆。
刚一下船回府,就见查将士急急前来报信:“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骇骄见他神情,不像是有什么军情之事,却又异常着急,心头突然闪了一下,便命多余人等都退下,问他何事。
查将士见四周无人,便上前小声道:“大人,属下昨日在城头巡查,见到一男子驾车入桷崖港,样貌身型都与卿国无痕无异……”
骇骄心里已经猜到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会否认错?”
“不会!”查将士肯定的回答道,“属下就是担心认错,之后一直悄悄尾随关注。一是见四周入城之人有些可疑,疑是御用高手伪装。二是……”
他颇有些迟疑,不知到底该不该当讲下去。
骇骄说:“继续。”
他有些结巴的回道:“二是、二是……不多时属下见那马车上下来一女子,音容笑貌都与……”
他确实有些说不下去,也不知禀报了这样的情报,将军他会有何反应。
“他们现在何处?”
“悦和客栈。”
“下去吧,叫莲蓉过来。”
莲蓉来时,不知大人突然有何事。虽然也带她到隼州,不过大人对她,早已经是不冷不热。
“你去城里悦和客栈,楼上上房第三间旁,订一间房。”他嘱咐她道,“先去给我布置规整,去吧。”
莲蓉不敢多问,立刻要去办,又被唤住。“站住。”将军冰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管好你的言行,想活的话。”
他很快就赶了过去,偷偷潜入她与无痕所订那间房中。听闻他们出海游玩去了,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他自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可还是忍不住翻看了她的行囊。里面都有些普通简单的衣物饰物,不过很意外的有一本《犬类杂谈》。
骇骄顺手翻了翻,是一本解析狗种类习性的书,她喜欢狗吗?为何从前没听她提起过。正翻看着,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前来。立即翻身出了窗口,贴在外墙上。
只听门打开,有一个女子和男子的脚步入房。那女子说:“小璨你先睡会儿,我去楼下厨房里,给你端碗酸草汤来。”
骇骄想也没想就跳下楼去,直奔厨房。
她让他等了许久才进来,一旁还跟着客栈的老板娘。
“你家相公,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适合出海。”胖胖的老板娘说道
她笑着回答:“是啊,还没我精神呢。”
老板娘给她舀汤,他看着她忙细心的用嘴吹着热气:“别太烫了,我端上去他喝正好。”
她就从他躲着的柴禾枯枝旁走过,酸汤的气味盖过了他身上的紫藿香味,她就那样走过。他想过要伸手将她拉住,可是最终还是捏紧了拳,她低头认真吹汤的神情,让他心痛到没有力量。
或许我不应该去打扰她,那一刻他失神的想到,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心思现在全在别人身上。
可他还是脚步不听使唤的跟着出了厨房,他突然又反悔起来,他要拦住她,不让她回到无痕的身边去。可是刚刚追到楼梯口,就听到她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小璨怎么出来了,我去给你寻了专解晕船的酸草汤,快喝快喝。”
他迟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同上楼,他瞥见无痕用手扶着她的手臂,似乎怕她在楼梯上失足,每一个细节的动作,都像是带毒的针尖刺痛他的身心。
我要见她一面!他听见自己在对自己命令般的厉声喝道,心里强烈的渴望胜过一切。
他返回了楼上莲蓉订的房间,一心一意思索着计谋……
……
……
当她走进房中的时候,他隐藏着自己躲在其后,一边假作心无旁鹜的擦拭着华焱,一边偷偷的注视着她的举动。
果不其然,她轻易的发现了他。房内微风吹拂,很快就把他的气息带到了她的身边。
那一刻他听到她尖叫起来,他差点用双手握住那刀口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奔上前去。那一刻他心中狂喜,她还记得他的,她心里还有他的,而且如从前一般热烈……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无痕随时都会过来,只是——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当他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为何会犹豫到这种地步?
在没有她的这近两年中,他但凡路过何处,见到与她些微有些相似的女子,就疯了似的去追,明知道那些人不会是她,还是当成是她似的去寻。
每当看清她们容颜之前,心里都怀着些许自欺欺人的期许,幻想最后一刻,那容貌变成心底最熟悉的模样。他曾经想过,若是她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定毫不犹豫的上前去,如从前那般,紧紧勒她在怀,拼命的吻她。
可是到这一刻,只有她一人在那甲板之上时,他竟然犹豫得不像平日的自己。她孤零零的守着那根早已没人的绳索,她害怕的拉着它,时不时担心的瞅一眼汹涌的海面。
她还是从前那个恬甜吗?她还会如从前那般欢快的叫我大人扑上前来吗?两年了,她的内心是否有变化,她是否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回到她身边……他脑海里闪过她与无痕挽手的亲热模样,他们是那样的融合亲密,相亲相爱,我是否还应该去打搅她平静幸福的生活?
这是骇骄二十七年来,最为混乱最为无主的一刻,他从未像一个女人那样,婆婆妈妈的这般顾忌这般猜想假设,他磨蹭得不像个男人。
她呆坐在船边,也不知为何,此刻的神情有些许落寞和哀伤,那表情令他忍不住的想要上前。让他最后痛下决心潜下海去……
他在海中和她对望一眼即可,他会看她的反应再决定是否上岸或者就这样匆匆告别。
就算知道自己见到她就无法离去,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胆怯的借口,他还是愿意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相见,果不其然的就像磁石一般吸引再也无法分开。
只是……她果然变了。
她果然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恬甜,她与他之间也变了,再也不能那样无忧无虑的相处。两年,他们之间相隔的事物太多……有她的卿国无痕,也有他的霸业雄心。
卿国,无论她是否在那里,他都是会攻打的。他要攻下这地图上所有最初属于夔朝的土地,然后一统江山,无人能阻挡。
而无痕,无论他与她是否相爱,都已经是她的夫君,不会改变。他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她就算不爱他,也和他相濡以沫。
他们之间唯一不变的,是依旧相恋相知的两颗心。
然而,相恋却不能相守,相知却满是无奈,才会更加让人痛楚。
他问自己,我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吗?答案是否定的。
原来啊,变的人不止有她,他也一样,不肯再为她放弃和付出些什么……
他与她对望,在晨日东升的大海之上,那时对方眼中的自己,是那样的陌生;那时他们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苦苦思念了近两年。
两年不能忘却的情思,两年不能放弃的执着;这两年他不停的征战攻城,借以麻痹自己内心的灼烧;两年来他多少个夜里辗转难眠,多少次在黑暗之中幻想怀抱里的女子是她,多少次他的手伸向身旁空空如也的卧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