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满宫深疑(1 / 1)
恬甜被密道之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之时,已不知到了哪个时辰。
从挡面的手指缝里眯眼看着突然照射入房的光线,还有,光线中女帝的身影……
女帝不知用手触摸到哪里的机关,密道之内突然灯火通明,两壁之上有怪兽之小头,往上口喷明焰。恬甜缩了缩,往门旁的角落里躲。幸而女帝并未视发现其躲藏与此,她手叩一旁内壁三声,墙往两面而裂,伸手入内,取得一物,细看之后又塞回原处。
之后又摸到一旁壁上一按,密道之门重开,遂出门离去。
恬甜从小孔内窥得女帝已经离开寝宫,便去摸女帝刚才按过的地方,半天寻得光滑内壁上一个凸出纹路,使劲一按,密道之门顿开。恬甜心急火燎的钻出去,回头之时,突然瞥见方才按过的那纹路,似乎有些眼熟,再想仔细瞅瞅,无奈那门已经迅速关闭。
偷偷摸摸的爬出寝宫,刚到走廊之上,就听得有人在厉声喝问:“寻到娘娘了么?”
“属下无能……”
“继续寻!”
“是。”
恬甜忙到一根大圆柱后面躲起来,瞅见大批宫廷护卫鱼贯而行。不多时,那方才问话之人途经寝宫,正遇女帝归来。便问:“皇姐可确知那将军是独身一人而离?”
女帝未作答,反问:“朕交与你之事完成如何?”
“还未……”
“那你做你的事,关心哪里什么将军之事?”
“可是皇姐,那恬甜至今未寻得踪迹。”
女帝似乎情绪不佳,语气颇不耐烦:“你后宫之人,自己未管好,难不成反倒给朕要人来了?!”
皇子似乎有些唯诺,可依旧说道:“可无痕听宫人皆传昨夜刺客入宫,疑是那绸朝将军,莫不是……”
“你听何人说的无稽之谈!”女帝突然大怒,打断其喝道,“饶舌之人当交与大牢酷刑侯之!近日朕国事繁重,你身为皇子不寻思为朕分忧,偏只想着你那无用宫妃,非比庶民,何不知耻!”
无痕立即下跪请罪:“无痕无用,未能为皇姐分忧,还请皇姐息怒。”
女帝一挥手:“退下吧。”
恬甜待到众人皆离才得以脱身。幸而她平日里没事到处乱窜,居然也误打误撞寻回了自己的寝宫。入房,无宫女内侍,便去柜中寻完好衣物,正急急换衣,突然有手拍其后背,吓得恬甜惊叫。
“哎呀我的娘娘,”身后的玲儿也被吓一跳,“您在叫个什么呀,这一夜躲到哪儿去了,皇子都快急死了,差点没把这宫里翻个底朝天。”
恬甜拍着心口:“我……我不就在隔壁不知哪个小屋子里躲了一夜吗?”
玲儿问:“好好的为什么要躲。”
于是恬甜吞吞吐吐起来,结巴半天,想到玲儿也不是外人,便把皇子用少主之香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只是不知为何,对密道之事不大想说起。
玲儿听完便怒:“死人渣,居然敢对我说谎!看我呆会儿不好好收拾他!”说完片刻,却又扑哧一笑:“我的好恬甜,你这下可把皇子给戏弄惨了。”
恬甜斜眼滴汗:“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咱们关系这么铁,想办法帮我糊弄糊弄怎么样?”
玲儿摇头:“这事情啊,我们旁人哪好插言,呆会儿你见了皇子,千万要低眉顺眼温柔可人,说不定皇子见你楚楚可怜,心就软了呢。”
恬甜大汗:“还要楚楚可怜……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像是凶多吉少呢?”
玲儿帮她把衣服系好,就带她到镜边涂脂抹粉梳妆打扮,恬甜有些害怕,哪里有心思化妆,可玲儿却说:“打扮漂亮,才好糊弄,过会儿一定要装可怜,先把眼泪含上再说。”
恬甜从镜旁爬走:“我还是继续躲吧……”演戏装可怜,我田小妹没那个天赋。
玲儿拖着她的尾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正说着,突然听见有人入寝宫。玲儿一下松手,恬甜就惯性作用往床边撞去,“咚“的一声。眼冒金星。
正寻思要不要乘机装晕,身子就被人一把揪起来,条件反射的睁眼,就见到皇子那俊美之面与吃人的表情。
“昨夜在何处?”皇子颇有些厉声问道
“在在在……”恬甜吓得发抖,艰难伸只胳膊,指着外面,“在那边的小房子……的角落里蹲了一晚上,你当时进来,没看见我……”
皇子将恬甜一扔,掷在床上,转身而去。
皇子这次一去,恬甜就明显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首先是皇子不再会将她点到寝宫临幸,其次不知为何,自己的寝宫也被众多侍卫看守得连只蚂蚁也难以进出。玲儿成了唯一会频繁往来看望她的人,而每次过来都似乎心事重重。皇子偶尔会来,只是冷淡看她一两眼,也不多说什么话,间或女帝也会随之而来,更是风一样吹过就走。
恬甜觉得,大家一夜之间不知为何突然都变得深沉起来。
无痕皇子少之又少有时候,会呆在她寝宫,看看外面的风景,也不和她多于交谈。就像平平淡淡友人一般。而恬甜开始渐渐害怕玲儿过来,因玲儿每次一来,那眼神中总是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责备之意,让恬甜感到莫名自责和不寒而栗。倒是少主依旧谈笑风生,还算保持常态。
这样过了约莫半月之久,宫中防备总算有些松弛下来,恬甜得以准许自由迈出寝宫。再后来,很少有人像以往那样来理睬她了,女帝皇子少主都仿佛忙碌不已,间或玲儿来看望恬甜,带来绸朝同意远嫁公主到卿国联姻的消息。
恬甜点头,看来无论如何,落入冷宫是不变的命运。所以当初拒绝皇子是明智的,搞不好总有一天能出这深宫,至少还带着清白之身去嫁给别人。但是,如果皇子能过得很幸福的话……那她心中也还有些奇怪的欣慰感。
这不有一日,倒春寒突然又袭上这南疆之土,天降小雨连绵不绝。恬甜百无聊奈便在寝宫前的阶梯上坐着观雨点打湿宫砖。俗话说春雨贵如油,恬甜倒觉得这寒雨把宫里一片生机都给埋葬了起来,这几日她这儿都快变成座华丽冷宫。不过恬甜没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饭没少她的衣服没少她的还有舒服地儿睡觉。恬甜觉得这样很好很好,比起以前在儿童村孤苦伶仃好上百倍,也无需担心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甚至俊俏老公也给配了一枚。
她深深的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仰头眯眼望着天,咦……哪里来的花香?恬甜眼一睁,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颤。
这春还有些早,南夷气候虽比中原要暖和一些,可冷热反复却更加厉害。花园只有零星小朵野花寒酸的打开花瓣儿,名贵花卉们还紧紧包裹着花萼不敢舒展腰肢。可偏有如此花香却随着远方的空气淡淡而来,既不像什么艳俗的名花之气,也不似什么无名野草之味。清秀而特殊,低调却华贵,瞬间就俘获了恬甜的胸腔。
恬甜,你还记得吗?!
谁?谁在说话?恬甜一惊,左右看看,四下无人。
恬甜,你忘了什么吗?
恬甜吓得几乎从宫台阶上跌下去,是幻觉么?
不,不对,有人这样问过她。是谁呢?一定有人这样问过她。
恬甜,你还记得吗?恬甜,你忘了什么吗?
是……
是玲儿!
对,是玲儿!玲儿最近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在如此的拷问着她。所以啊,她会那么的害怕见到她。她突然觉得玲儿一定瞒着她什么,不只是玲儿,还有所有的人,女帝、无痕、少主,他们全都是怀揣着不可示人的秘密在她身边有目的性的做着什么事。
恬甜,站了起来。那香味已经如锁链一般扣住了她的身体,仿佛久违的故人在遥远之处召唤,让她没办法再这样浑浑噩噩的坐在原处。她迈起了步子,没让宫女们给把油布扇,也没告诉任何人,就往着那香味的发源地走去。
那香味好像一条隐形的纽带,吸引着她无法坐以待毙的再度自欺欺人。恬甜越走越快,越行越急,不多时,竟然来到一处残破宫宅,推门而入,满眼是破败凄楚之象。
恬甜从来不知道这豪华宫廷之内,会有这么年久失修的宫殿,就像公园里某处久无人观光也无人费心修理的过气景观。冷宫也不至于如此吧?她四处张望,为何这里会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呢?
正寻着是何种奇花异草在悄然绽放,一旁突然有手伸出,将她一把拉到隐蔽之处。
“哇啊!”恬甜大叫,嘴却立即被捂上了。回头,但见一名形容褴褛的中年妇女,不停用食指“嘘嘘”坐着消声手势。
“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你了,别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她胡言乱语的絮叨着
疯女人!恬甜恐惧的往后一缩,年少的记忆里,那个铁栅栏里疯疯癫癫的美丽女子不也是如此?
她看到那妇人伸出的食指,白玉如葱,指甲光亮饱满,与她晃眼形象极为不符。心中有些疑问,便又壮着胆子看了看这妇女披散在发间的容貌:
双眼虽有些浑浊,却是形美凤眼一对,鼻梁秀挺,双唇虽干裂却小巧讨喜,且身材高瘦,倘若是年轻时代,定是位风华绝代高挑貌美的女子。
再见她如今的落魄,心中顿生怜悯。哎,这就是被帝王宠幸过又命运多舛女子的下场。恬甜看着她那或许曾经倾城倾国的容颜,突然恍惚又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谁料她未把对方多看仔细些,那女子却伸出那有些修长手指的双手,一把捧住恬甜的脑袋,细细的端详起她的脸来。
“你是……”她眯着眼,那神色愈加的熟悉,“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我生的是个女儿,是女儿!”
她突然激动的狂叫起来,急忙就要把恬甜往她怀里抱。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她的喜悦无法言喻,只能重复着这简单的话语,“我今生还可以见到我的女儿呢!”
恬甜吓得挣扎不已,那女人把她拉住的同时,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味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这女人就是那花香的发源之地!
现在她已经没心思去猜测这女人的真实身份,只是那香味已经涌入她的心胸,浸入血脉,仿佛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在她的脑海慢慢浸蚀出那些平日里掩藏在平和假象下的缝隙。她开始头疼欲裂,使劲抱住了头就往外跑,想要逃离这可怕的香。
可是她每走一步,记忆的裂缝就愈加的大,头疼到要炸开。突然如绷紧的皮筋被反弹回来般,尖针的刺痛后是猛然的疲软和松懈。
恬甜吓得失声惊叫。
“大人!!”
她转身四下顾寻,那男人的身影和声音好像围绕着她一般。
我的将军大人!
是我的将军大人!
“莫离莫弃,莫失莫忘。”
…………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了呢,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她猛然醒悟般的狂奔起来,还有一个男人,那个被大家尊称为无痕皇子的男人。那是,那一定是——“小璨!小璨!”
那是,她曾经失去过的小璨!
她死命的跑着,中途摔了一跤,全身都是泥泞,狼狈不堪,可还是没知觉似的起身继续往深宫之中奔去。
绕过一座座的宫殿,她慌乱而又有些找不到方向的寻着那个男人。闯过一处转角,猛的撞到一个男子身上,被抓住双臂一把推开。
恬甜一抬头:“小……”
突然住了声。
女帝正在一旁满眼狐疑的看着她。
“你在此处作何?”皇子依旧冷冰,“为何如此形容?”
恬甜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发,低头看了看一身的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对……对不起,我……”
正说着,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女人尖叫。
回头,但见之前那老妇人居然也跟了过来。宫里的侍卫们正拦住了她,驾着要往回拉。
“我的女儿!“她大声的叫着,“你们要把我的女儿带到哪儿去,我的女儿啊……”
恬甜见她那凄楚的面目,不由得又怜又怕,不自觉的往皇子的身后躲了躲。
女帝挥手让侍卫将老妇押回冷宫,便看向恬甜:“你是如何惹到她?”
恬甜如今没了之前那种混沌的心思,见女帝神色冷冽,突然忆起前不久在她寝宫旁密道里见到的那幕,心中不由有些后怕,更往皇子身后躲。
皇子本不理睬恬甜,如今见皇姐神色可怕,也不由自主的将她用手臂护了护。没料女帝却厉声喝道:“别护着你的妃,朕有话问她!”
皇子便低头,声音温和得许多:“皇姐问话,你快些回答。”
恬甜稳了稳心神,答道:“闲逛路过,她突然就跑出来,说……说我是她女儿……于是我害怕,就跑。”
女帝剐她一眼,未再多问,便离去。
皇子命人带娘娘回去沐浴梳洗,恬甜却将他的衣袖拉了拉,十分的不舍。皇子看了看她那可怜模样,心中突然也不忍,便说与她一同回寝宫去。
一路上恬甜异常激动兴奋,叽叽喳喳说东说西。回去之后换洗了一番,出来见皇子还在前厅端坐,似乎思索着些什么。便蹦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想什么呢?小朋友。”
皇子回头,似乎有不快之色。
恬甜意识到自己嘴上没把好门,傻笑笑,不好意思:“顺口说的,没别的意思。”
皇子却问:“今日那妇人,与你相识?”
恬甜摇头:“第一次见面,不认识。”
皇子疑问:“那为何皇姐那副摸样,好像你犯了什么大忌。”
恬甜也奇怪:“那女人你认识吗?”
皇子摇头:“从未见过这等人,大概是先帝的后妃。”
两人难以有点共同话题,这天便凭着兴致到花园里游玩一番,恬甜虽然不敢贸然乱叫皇子或认他做骅骄,不过心里高兴得跟过年似的。皇子见她如此兴高采烈,也被她开朗感染,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
等到入夜,皇子并未回自己寝宫,而是半躺于恬甜卧床之上,闭目假寐。
恬甜见他容颜安详,脑抽也就秒把秒,扑到床边仔细端详他的眉眼,见那睫毛浓密纤长,仍不在伸手轻抚。片刻又取铜镜对看自己的睫毛,连连叹气摇头。
皇子便抓她的手道:“折腾一天,够没够?”
恬甜撑着脸颊:“觉得你很美啊,一直觉得你很美。比我漂亮多了。”
皇子侧身,手肘支床撑住头,对着半跪在床边的恬甜言道:“听你这口气,像是认识我多年一般。恬甜,你可曾记得儿时之事?”
恬甜点头,问皇子:“那你记得吗?”这问题早就想问,现在自己到嘴边来了。
皇子却意外点头:“记得,不过有些模糊。儿时生活平淡,似流水匆匆,不过我自小认得少主,皇姐也对我疼爱有加。”
恬甜有些失望,皇子说他记得以前的事情,难道说他真不是小璨?她想问问那次将军夜闯皇宫的详情,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一时间沉默片刻。
皇子就拉她起身,再拖到自己身上,将她抱住。
“小狐狸精,为何今日如此反常?似有喜事,又似有心事。”
恬甜先愣,然后不满:“骂人哪!”我这长相怕还侮辱了“狐狸精”这三个字……
皇子却笑起来,轻松揶揄:“听闻狐狸幻化为的女子,大多妖媚绝美,且有蛊惑男子之术。不过大概你修炼未达火候,所以容貌还未绝伦,须再回山中修炼百来年,方可处处完美。”
恬甜坐起来,捞袖子。死小子,想掐架!?
皇子见她气冲冲,笑得愈发厉害:“何必动怒?容貌暂且不说,蛊惑男子之术倒是炉火纯青。”
恬甜抽:“这话貌似有点含义?”
皇子便言:“我起先也奇怪,这后宫之中并不缺各色倾城佳人,论才论貌都数你下品。为何偏偏只你引我注目?思前想后,只怕中了你这半吊子小狐狸的蛊术。”
咚!恬甜一拳捶下去,打得闷响:“不想活了!想挨打?脱了裤子打屁股!”
皇子半回斜眼:“看你这小狐狸,明显诱惑于我。要我脱裤子,就为打我屁股?”
恬甜气得掐皇子,一边掐一边恨恨的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坏……被人教得这么坏……坏银坏银!”
皇子边躲边笑,差点把坐在身上的恬甜给颠下去。
两人闹腾一阵子,皇子突然又安静下来,一把将恬甜拉过压于身下,低语问她道:“小狐狸,今夜又想耍什么花招躲我?”
这边说着,脚下已经支开恬甜的双腿,将下面隔着衣衫顶了过去。
恬甜麻了麻,拍了拍他的脸,也静下来:“小盆友,狐狸居然越叫越顺口啦?我也没想什么花招。只想叫你让我看样东西。看过以后,再说那些话。”
皇子问:“何物?”
恬甜就推他起来,伸手低头解他腰带衣衫。
皇子于是又笑:“狐狸说我坏,她自己才是居心叵测。要看我那里,何须拐弯抹角?”说罢猛然抱过恬甜就滚于床上,极其缠绵吻她。
恬甜的心思全不在哪儿,只顾忙着解皇子的衣衫。连皇子顺带解她衣也没顾。等到扔开最后一件里衣,第一手就去摸那后腰正中……
……
那一大块凸出的伤痕像烫手的尖针,扎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