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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恬甜再一次眨眨迷茫的双眼,呆滞的点点头。
和将军比起来,查将士活泼话多得来都要遭天谴。
查将士是有问必答,少问多答,更多时候自问自答。很快,恬甜连将军属下军营里有几只苍蝇都了如指掌了。
他比上恬甜还要小上两岁,不过据说丛军已有六年,青春的稚气里却透着狡猾的老成。
恬甜第一次听说他年仅十二从军跟随将军征战,就噗的一笑:“那是真正的童子军啊。”查将士点头大笑,两人的距离立刻拉近,成为话语投机的好友。
日子过得异常的没心没肺,欢快自在得来恬甜都要忘记,从到隼州跨入这豪华大院那一刻起,她就几乎再没见过将军大人……
查将士与她的关系好得来几乎不正常。
除去每日骑马溜达玩乐以外,还负责为恬甜解答那些书本中的疑难杂症。两人一同趴在书房案桌之上。头靠头,肩并肩,练字读书,时不时就会肆无忌惮的欢声笑语。
有时候恬甜半夜失眠,也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是不对劲的。有时她也会问查将士将军近日都在做些什么,得到的都是查将士打马虎的敷衍回答:
大人操劳军中之事、公务缠身、废寝忘食……
恬甜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想去找将军问候他一下,但是将军仿佛一直都躲着她。这隼州青府较京城青府还要大上几倍,没下人陪同,恬甜一时半会儿还会迷路。所以啊,日子啊,就这样没心没肺的过吧,最好永远这么没心没肺的过……
渐渐她就开始把将军这个人在头脑中惰性遗忘,连同许多不大想碰触的往事旧人一起,塞入心底那只秘密的大箱子里去了。
可是,这世事,哪里容过她争取,却又哪里容过她放弃呢?
握紧之时斩手强夺,放下之时偏硬塞入怀……穿越,从起始就是一出烂俗的恶作剧。
再强悍的女孩子也有“倒霉”的日子,何况恬甜只有普普通通身子骨一副。
“倒霉”的日子对于现如今的恬甜来说无异等同于放月假,只需托丫鬟传达偶有不适。查将士便不会再来。当然,将军更不会离奇出现。
恬甜休息过前几天,便开始熟悉“新家”地形。
以前从未听说过隼州之地,更未知道天底下还有第二个青府。骅骄对恬甜是无话不谈,连小时候偷跑进娘亲房间看画挨打的事儿都会和盘托出,偏偏从未提过大哥有封地之说。
小璨,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游过平时熟悉的花园亭廊,转过式样各异的屋殿阁楼,身边陪伴引路的丫鬟们却突然都不约而同的磨磨蹭蹭起来。
“小姐,今日走过太多路,可否回房歇息了?”
“不用。”
“小姐玩累了,可否坐下让奴婢为您端杯茶,润润嗓?”
“不累。”
“可是小姐……”
“什么事情?”
“……”
“没事?恩,走吧。”
一处从未发现过的陌生院落,出现在恬甜的眼前。
“这是将军的院子?”她转身问众人
丫鬟们弱弱的点头,不敢迈步。恬甜笑了笑:“你们这么怕他?那不用跟我进去了,我有些事情要问将军大人。在这儿等着我吧。”
说罢她就大踏步的跨入院门,寻将军去了。
将军并不难找。
恬甜只在这独院内稍稍一转,就明了这布局和京城家中十分相似。院里的仆人们都不敢说话般的低头而行,恬甜没来及问谁,就在不远处的书房中暼到了将军的身影,正提笔在案上书写什么,身边站着一位婢女,偏着脑袋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内容。
恬甜径直走过去,还未靠拢,将军就突然把笔一提,把案上那一堆纸给单手折叠了起来。丫鬟有些诧异,稍后才看见恬甜进门来,忙作揖。
恬甜对她和和气气的笑:“我和大人有话要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丫鬟慌慌张张的要走,将军却将她拉住,把那堆纸一股脑儿塞给了她。
恬甜见状心里怪了怪,她看着这丫鬟像揣着不可告人秘密似的躬着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旁,这才重新回来看将军。
将军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恬甜觉得十天半月都没和将军见面,偶尔主动找别人不应该问那样的话题。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藏了很久了,她觉得其他的疑问都可以忽视,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马虎。哪怕将军依旧不会理睬她,她也是一定要问出口来才觉得畅快。
于是她问了。
“大人,为什么小璨背后的死穴敌人会知道?”
这么直接,丁点儿寒暄和铺垫都没有。
果然,将军一如既往的冰雕一座,眉毛都没跳一下。
所以恬甜更加为自己没有浪费多余口水的明智而喝彩。
正僵持着,突然有身穿铠甲的士兵前来。
“大人,营中快报一封。”
将军接过快报一看,把恬甜当透明扔到身后,离开了。
恬甜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站了半天,最后认定再明智再简洁也是自己没事找抽。不过,她舒了口气,总算是把很久以来的怀疑问了出来。
在骅骄离去的那天下午,恬甜把他的衣衫捞起,看到瘀血已凝的伤口,是传说中的命门……为什么那里会受伤,骅骄不是说过只有她和将军知道那里是死穴吗?有一瞬间恬甜怀疑过那做哥哥的人品,不过又很快否认。
可就在前几天,她无意问了问查将士关于死穴是否容易被人攻击之疑。查将士相当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一个练武之人,死穴是首要防守之地。若是武艺高强,任何一招一式,都是在保住死穴的前提下攻击对手的……至少,他是这样的。
恬甜就觉得再也不能闷下去了。
可是,就算问了又有什么用?
恬甜失落的在院中缓行,一个不小心,竟然瞥见刚才在将军书房中的那名丫鬟。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院墙角落里,大白天的举着一只蜡烛,想把那堆从将军房中取出的白纸点燃。
若是在从前,恬甜才懒得去管你是在焚书还是拜祖先。可如今她总难免疑神疑鬼,于是快步跑上前去。
“你在做什么?”她带着一些质疑的口吻问道
那丫鬟正聚精会神想着把纸烧了,冷不丁被人背后一问,吓得一抖,手中的白纸纷纷落地,蜡烛也打在墙头被熄灭。
恬甜急忙去捡那些纸,可没料那丫鬟反应远比她猛烈。只见她一个饿虎扑食按住那些纸,六神无主的大呼道:“小姐饶过奴婢吧,小姐莫要看这些东西!”
恬甜眉一皱,把那丫鬟的身子往后面推。
“什么东西见不得人!给我看!”她颇有些凌厉的喝道,说着就要把纸扯出来。
丫鬟见状头如捣蒜般的在地上磕起来:“小姐恕罪!小姐若是念奴婢也是性命一条,就放过奴婢吧!这些东西真正看不得。”
可是她越是这样说,恬甜要看的心就愈强。两人争来抢去,竟然把府中许多下人都惊动了来。
来人们见一个丫鬟竟然要和主子抢东西,都冲上前来帮恬甜把这丫鬟拉开。这丫鬟就哭喊起来:“不能给小姐看啊,大人知道不会放过奴婢的。”
恬甜已经把那些纸都一一捡了起来,她听见那丫鬟对着押着她的人哭道:“大人嘱咐过不能让小姐看见这些的……我也是没法。”
她却已经没心思去听别人哭什么诉什么,她一张张的看着那些纸,那些纸上的字,那些纸上所述的内容。她觉得握纸的手,血液已经被抽走,空余一副壳子。好像正被吸干饮料的汽水瓶一般,整个外壳里的内容都如退潮的水在缓慢的下降。
小姐今日如何?
提过何人?
愿出门否?
开心否?
饮食?
……
……
每页都是如此简短相似的问话,相同的字迹。
“什么意思?”恬甜捏着那厚厚一叠纸,呆然的望着因为害怕而大哭的婢女,还有手足无措到沉默的下人们。
有一两个丫鬟默默的抹起了眼泪,更多下人犯错似的不敢看恬甜一眼。
“他总这样和你们说话吗?”她又问道
依旧没有一个人吭声。也许是除了沉默不知道也不敢解释,更有可能,他们在恪守职责的同时无声的谴责着她的任性和不知好歹。
纸从恬甜的手里掉落,她转身跑了起来。
她跑过那些花园楼阁,她跑到了后院的马厩,解下小乖的缰绳。
“小姐,小姐要去哪里?”慌忙赶来的下人们都惊问道
恬甜低声的命令:“带路,去大人的军营。”
“小姐留步啊,大人现在是去军营处理军中之事,小姐若是前去会打扰到大人。小姐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先前那烧纸的丫鬟跪在了马前
恬甜见她泪痕斑斑的脸颊,黯然。就算是一名贴身丫鬟,也远比我懂事许多,现如今如此冲动为哪般呢?
她颓然的下马。
“对不起……”她有些哽咽,“是我太自私任性了,你放心,我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短短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心境跌宕如潮涨潮落,这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恬甜寝食难安的守在将军回府必经的大殿之内,时不时的眺望着那威严紧闭的大门,一直守到天色发黑也未等到将军回来。
经不住丫鬟的请求回房睡下,不多时又起床问问:“大人回府了吗?”
“没有呢小姐。”
“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小姐,大人从不让人捎信回来。”
“为什么还不回来,明天会回来吗?”
“奴婢也不知道呢,小姐不知道吗?大人去营中常常几天不归的。”
是啊,他捎口信回来干什么?她会想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吗?他常常出去处理军中事务,几日几日不归,她又是否关心过他在不在府中?他派开朗将士陪伴其左右,她又可曾想过他的良苦用心?
从她被他救回来那天开始,她的心中就只有她自己,只有她的悲哀她的绝望。她没心思也没时间去看他一眼,去体会他失去亲人的痛苦与为了救她而付出的代价。就算他时刻心里都关心着她,她也永远都没有余地的拒绝排斥着他。
那个真正冷漠无情的人,其实是她这个表面温和随意的田恬甜而不是那个冷面无言的将军大人!
全青府的人都知道,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唯独她蒙在鼓里,却是自欺欺人的蒙在鼓里。
天蒙蒙亮,恬甜就起床,命人将青府大门打开,独自徘徊在门前等着将军回来。
大人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她也不知为何,竟然焦急到这种地步。
也许只是为了再见他那冰面一眼,也许只为看他依旧淡漠的眼神,也好过现在这种前后不着地的煎熬。
恬甜暗下决心,如果明日大人还未归府,她就自个儿到军营去找他!
大人贵庚?
恬甜连着两天夜里没睡好,总是做上气不接下气的噩梦。千篇一律的梦见将军的背影,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第三天,醒过来的时候,房中没有丫鬟,起床洗漱好,便条件反射的对着外面问话顺带亮嗓子。
“大人回来了吗?”
问完这话,突然看见门口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恬甜一愣,马上跑过去开门。
“是大人吗?”她有些欣喜的问道
可是屋外无人,连平日里亦步亦趋的丫鬟们也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恬甜呆了片刻,突然就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大人等等,大人等等我!”
她着了魔似的叫着,往将军院落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积雪卷上裙角,融化浸湿裙边。遇见下人,抬手就指前方:“是大人回来了吗?”
下人还未转身去指,恬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