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三章：翩翩少年（1 / 1）
“其实我们成亲一直是师父和师叔的心愿，因为不想违背他们所以他们的有意撮合我也都视而不见，但是越是这样可能就越会伤害到你。我也曾经想过或许成亲了就好了，但是就在今晚，拜堂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陵越顿了顿，瞬间却觉得压在心底的一口巨石被抬开了一般。“罢了，其实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完全办不到了，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那你想娶的人到底是谁呢？”柔弱的女生自盖头下传来甚是耳熟，却绝对不是芙蕖的声音，难道......
盖头慢慢的掀开，露出了一张美丽清浅的容颜，女子像雪莲一般的干净，纤尘不染，水眸缓缓抬起望过来，令陵越有一瞬间的窒息：“是你？”
恒儿却没有答话，反而说道：“你刚刚的那些话要是真的被芙蕖听到，会伤心死的。”
陵越：“我......”陵越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就像是行窃的小偷被光天化日下抓了现形，胸前一热，是恒儿走过来抱住了他。
恒儿紧紧的抱着自己，距离是如此的近，陵越甚至能闻到属于她身上的香味，但却不是清淡的，而是浓郁的，带着欲望一般浓烈的香气，陵越皱了皱眉，却还是缓缓伸出手抱住她。
恒儿：“感觉到了吗？不是在梦里，我是温热的，真实的，我就在你的怀里，我会好好的陪在你身边，永远的爱你给你幸福，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你以前都是对我不屑一顾的，现在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恒儿的话像是刀痕一样句句的刻在陵越的心里，微微的刺痛，他紧紧搂住恒儿，语气急促的解释道：“说什么呢？是你一直对我不屑一顾，把我往外推，时间久了，我都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喜不喜欢我了，还是你根本就喜欢南舜那个臭小子。你，你真的愿意？”
恒儿仰起头看着陵越，星眸明亮，眼睛却带着妖异的光彩，“我当然是愿意了，可是一直有人从中作梗反对我们，怎么办呢？”说着她看向陵越身后的柜子，那里正是陵越刚刚来的地方，古旧的漆红木缓缓开启，水木道人被束缚着全身捆绑在那里，他一动不动，苍老的脸紧绷着，嘴里道：“陵越，她是个妖女，杀了她。”
恒儿也看着陵越：“不要听他的，他是我们幸福的阻碍，杀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陵越低头，一把匕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忘了，他竟然不知不觉忘记自己正身在梦中。这一切都是那个妖女制造的假象，师父从来都没有被找到，而眼前这个恒儿也是假的，可是这两个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不是在梦里，他都不想伤害也不能伤害，可是他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打破这个梦呢？陵越正在两难的思索中无法进退，假恒儿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妖异的流彩，勾人的香气也越发的浓烈起来，而水木道人的脸色却如寒冰一般，一改往日的孩子性情，周身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水木道人冷哼一声，“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为师替你吧。”话音刚落，周身的束缚碎片一般的断裂，水木道人如风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夺过陵越手里的匕首向恒儿刺去。
“不要！”陵越大喊着挡在了身前，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感袭来，他低头，锋利的匕首紧紧插在他的心脏，嘴里一股腥甜，迅速有血从嘴角处溢出，陵越笑笑，“还好，这梦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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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一般的夜空，漫天星云下星宿单手拄着下巴，仿若高高在上的远古神邸，身前的桌案放着一个蛇形纹的镂空金杯，里面黑褐色的汁液微微有凝结的迹象。
一袭白衣出现在桌案前，手里还端着一个与桌案上一模一样的杯子，杯中冒着腾腾的热气。
“大人。”
星宿微微斜眼看他，“他怎么样？”
“回大人，南舜大人一切都还好，只是不停的问拾夜想见大人一面，但都按照大人的吩咐一一回绝了。”
星宿点点头，“恩，好。”拾夜依然跪着不动，星宿笑道：“怎么？有话要说？”
拾夜有些犹豫，“大人，这药……”
星宿看也未看：“放着吧。”
拾夜乖巧的将药置放在桌案上，道：“大人从前尤其不爱这药，怎的这几日却肯乖乖喝药了？拾夜很是不解。”
星宿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像是柔和的春风一般，“再不喝恐怕我这副身体是要残废了，你以前不也常说让我多喝些，病才能快些痊愈吗？”
拾夜也不肯起身，咬着下唇一副自责的样子：“恐怕是南舜大人回来了，主上怕自己病发伤及他吧。只是这药可是□□啊，每多喝一次中毒便更深一分，我怕大人——”
“够了。”星宿脸色微变，拾夜赶紧起身凑到他的身前跪下，手执起他的放在脸颊的一侧，一双眼深情的望着，充满了愧疚和心疼，“拾夜不求别的，只希望大人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看大人病痛愈深，拾夜更恨不得能代替大人受这份罪，倘若这病好了，大人就再不怕伤及南舜大人了，更可以将他留在身边陪伴大人，一举两得不是么？”
每一句话都带着殷切的期望，每一句都让人不禁怜惜，星宿终于开始认真的端详，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所说和所做的一切。拾夜的眼睛可真美呀，像是琉璃一般，和多年前的某个场景渐渐重合，一个男孩恶作剧一般的向他泼水，他缓缓抬起拾夜的下巴，眼光彼此纠缠。
他靠近他，嘴唇几近贴着嘴唇，居高临下，宛若上古之神。
“拾夜，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怕待这病痛解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人。”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此时暧昧的气氛，缓台的对面，满是镂花金色蛇纹的漆红大门处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子静立，他的左侧面颊布满了淡淡的红纹，鲜艳而且狰狞，拾夜微微眯了眯眼睛，便回头微微一拜离开了。
一袭翩然白衣，拾夜从身边擦过，玖啸止不住的皱了皱眉。
漆红的大门再次关闭，空旷的空间也变得异常的安静，星宿优雅的倚在桌案前，却是玖啸先说话：“大人似乎很喜欢拾夜。”
星宿：“嗯。”
似是鼻音一般轻却如当头棒喝一般落下，玖啸的眉头皱的更紧：“可是南舜——”
星宿打断：“你在规劝我还是在干涉我？”
玖啸赶忙道：“玖啸不敢。玖啸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始终不肯见南舜。”
星宿若有所思，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温柔一笑，樱红的唇也沾染了笑意，再没有刚刚威严的样子，“玖啸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玖啸恭敬的答：“回大人，一千三百年。”
修长的手揉了揉额角，星宿似乎陷入追忆：“是呀，这么久了，当时你救了南舜，命留下来了脸却毁了，白白可惜了一个翩翩少年。”
玖啸答：“玖啸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因为深知南舜对大人的重要，而大人是值得玖啸终其一生去效忠的主人，玖啸死而无憾。”
星宿微微敛目，半晌才再次开口：“炽阳恒儿的事情办得顺利吗？”
玖啸：“禀大人，一切十分顺利，过不了多久炽阳恒儿的力量就会完全苏醒，而且会变得更强，只是.......”
星宿笑道：“只是太残忍了？你同情她了？”玖啸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星宿又道：“她是个好女孩，只是生错了身份，注定一生孤苦，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任凭命运的洪流冲刷，直至死亡。这就是命，不止是她逃不脱，就连你我也都逃不脱。”
玖啸离开的时候星宿还是那样优雅的享受着古堡里的孤寂，他向来是不喜人打扰的，带人彬彬有礼却让人敬而远之，即使一声不吭也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就仿佛是蛰伏在黑暗与光明夹缝中的怪兽，一头优雅的却又凶残的野兽。
“命运的洪流，不止是她逃不脱，就连你我也都逃不脱。”星宿的话始终徘徊在耳边，玖啸的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年幼时遭逢变故，从此便一直活在星宿和这座吾期神殿的庇护里，虽然风雨飘摇，但依然温暖；虽然腥风血雨，但依然欣慰，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命运，但他也从不后悔，他抬手抚摸自己的侧脸，红色的纹路越发鲜艳，瞬间轻松了许多。或许该去看看老朋友，他快步走着，转过长长的回廊，一袭白衣出现在角落里，玖啸脚步一滞，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不禁冷笑一声：“不知拾夜大人有何吩咐。”
拾夜不答反问：“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
玖啸：“我不阻止你自有人阻止你。”
拾夜冷然：“你什么意思？”
玖啸嗤笑，用半是威胁的口吻道：“你对星宿大人的心思谁看不出来？我能，星宿大人能，妖帝以及他的走狗们自然也能。你是妖帝安插过来的人，这些年左右逢迎想必也不好过吧。”
冰冷的眼神微微有些松动，拾夜有些恼怒：“为了星宿大人我什么都能做！”
玖啸：“哦？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拾夜闭了闭眼强做镇定，再睁开眼时已恢复如常，眼中依旧透着妖异勾人的光彩，樱红的嘴唇缓缓凑近，一开一合，用十分妖魅的声音缓慢却坚定的说：“我一定会和星宿大人在一起的，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