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四章：博弈（1 / 1）
回到苏府的时候，陵越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他们匆匆的迎上来，滂沱的大雨打在地面上，噼啪溅起的水滴沾湿了三人的衣角。陵越皱起眉头，质问南舜，“她怎么喝成这样？”
一滴泪水缓缓的自恒儿的眼角流下，掉在雨水里，不知所踪，在还未被所有人注意之前，悄然的消失。南舜看着陵越，正色道，“陵越，我们谈谈吧。”
噼啪的雨声淅淅沥沥，带着寒冷与潮湿，在这三伏天气的夜晚肆意侵袭着。亭台中央的两人分坐在两旁，眼神相对，互不畏惧，彼此直视。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棋不知不觉下了这么久，却还没见你切入正题。”说着陵越手执一子轻敲落盘，凌厉的眉眼如刀锋一般，充满了骄纵与豪情，问世间多少的青年才俊，也不过如此吧。
南舜思索片刻，终于缓缓的落下了一个黑子，轻笑着说道：“在妖界待久了，竟然不知道人间有这么有趣的玩物，已经输了你两盘了，我可不会再大意了。”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情，但一切却已被陵越从感官上感知，陵越心底已经微微有数，他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南舜的喉结缓缓滑动，他看着陵越，终于开了口，“很抱歉上次我没有遵守承诺，情势危急，我怕耽误了恒儿的性命。”
陵越笑笑，“没什么，你也是为恒儿好，毕竟，当时的情况等不得，而我们在炎火山却耽误了太久。”
“这次，我还是要带走恒儿。”
陵越挑眉看他，心思寰转，面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南舜的表情却十分坚定，双眸黯淡，如一谭死水一般，却透着坚持，看着陵越，他继续道，“说句实话，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很不赞成，但这些日子我也看到了恒儿对你的依赖和迷恋，但感情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我不希望她将来把自己逼上一条不归路。”南舜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咄咄逼人，“而你，我希望你能和芙蕖好好在一起，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她。”
陵越皱起眉头，厉声反驳，“我和恒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了？”
南舜拍桌而起，“你是个剑修，你心里非常清楚剑修在整个人界的位置，屠杀妖族，保人界平安是他们的使命，而妖族世代的使命则是冲出吾期，重返人界。倘若将来人妖真到势不两立，你死我活之时，你难道能保证将来恒儿在人界的平安幸福？”
“我能保证！”陵越也缓缓站起身，双眼紧紧撮住南舜的，空气中一时间是已经凝滞了的气氛，如冰层一般，化解不开。陵越看着南舜，一字一句的说着，“我能保证在我这里，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我不能，你也不能！”
“那你一直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难道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我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南舜眦睚欲裂，气势汹汹，“如果我说我偏要管呢？”
陵越分毫不让，“你尽管试试。”
温暖的屋子顿时流动起一股森冷的寒意，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之时，双双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虽然凛凛，却并没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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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你干什么？你凭什么绑住我？死不死是我自己的事！”
“如果我说我偏要管呢？”说着一击莫名其妙的重击，南舜翻滚着倒地，嘴里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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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南舜有些微微的怔愣在那里，再回过神来，陵越正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挖掘出什么。南舜望了望外面势头渐小的大雨，淅淅沥沥，噼噼啪啪，一声一声却像是敲在了南舜的心上。符女说星宿牺牲很多来保护恒儿和自己，是真的么？他张开嘴，缓缓的说道，“或许，是我错了。”
陵越哂笑，“本来你也没什么对处，从恒儿被我从冰冷的地宫里挖出来我就知道了。”
南舜脸色瞬间一白，勉强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陵越乘胜追击，紧盯着南舜，像是蛊惑一般的说道，“有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所以恒儿才更要待在我身边，对不对？”
是啊，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星宿，你还值得我相信么？
“不说这个了，诅咒之力还在持续复苏，很快就会由夏转秋，由秋转冬，在万物最脆弱之时吸取大地的灵气，到时候世间万物将会生灵涂炭，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
陵越挑眉，“怎么？刚刚还和我剑拔弩张，现在却又想来助我？”
南舜早已恢复如初，神色炯炯，紫色的额发更衬托出他帅气的侧脸，他淡笑，“有些人，只要一眼，便看得出与众不同，天降大任于斯人，即便我没有大任，却也该为苍生出一份力。”
陵越抱拳，“佩服佩服，想不到炽阳兄也有心怀天下的胸怀，只是这妖助人……现在可是你们妖族攻入人界的最好时机。”
南舜摇头：“陵越，你大可放心，倘若妖帝还是从前的妖帝，吾期也是从前的吾期，或许我会希望妖族重返人间，但现在……”咬牙切齿，“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陵越做了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好吧，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除了带走恒儿。”
南舜看着他，眼神闪了闪，正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芙蕖，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但能看出来，她是个心地单纯的女孩儿。反倒是恒儿，她是妖族历代祭司以来，第一个身具灵气之人，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上古书卷中曾记载，妖族修炼最离不开的两样东西，便是阳光与灵气，有些天赋异禀的妖灵，出生之时便可化做肉身，过后再借阳光修炼调息，其力量便会越发的不可小觑，上古妖王帝俊即是如此，需得十二祖巫合力才能将其压制。而一些灵气较弱的妖灵若是出生时没有阳光辅佐修炼，便会受尽迸裂的折磨，有的甚至直接淘汰为魂魄，却永远没有人类那种轮回的可能。而自从妖族在上古时期被驱赶至吾期结界，便从此与三足金乌隔绝，想必这千万年间，妖族的日子并不好过。陵越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暮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蹦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南舜，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质问道，“妖族这么处心积虑的想把恒儿弄回去，不会是要……”
南舜的神情开始变得痛苦与无奈，他缓缓地，点点头。
不错，自上古时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竟然在恒儿身上发生了，小小的脆弱的身体却溢满了妖族乃至人间罕见的灵气，甚至对各种上古的灵物均有所感知，世间万物，无论是人是妖，恒儿都是个有助修炼的至宝。
“难道当初炽阳一族惨遭灭门也是因为这个？”
“不全是。曾经的恒儿一度是我们炽阳一族的骄傲，也有族中长老提出质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认为这样的恒儿最终终会为炽阳家带来杀身之祸。但其实恰恰相反，恒儿的出现恰好保护了族人，因为炽阳家还有另一个惊世奇宝——”南舜咽了咽唾液，喉结缓缓滑动，“是上古妖王帝俊遗留下来的，河图。河图的存在保护了恒儿，恒儿的存在更让妖族不敢轻举妄动，炽阳家一时间就这么进入了鼎盛时期。”
陵越还在凝神听着，却发现南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最后一子。一步之错，满盘皆输。他缓缓的站起身，紫色的额发挡住了一切，令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表情，高大的身影映在地上，虽然宽阔，却显落寞，耳边潺潺如水般的声音传来，“恒儿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去选择吧。如果她自己点头同意，我也没办法勉强，只能希望你从今以后好好照顾她。如果她不同意，你也不要怪她，炽阳家从被灭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她，我也不再是我了。”
陵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似乎自己的好心情又递减了几分，他突然叫住南舜，“我想知道，你和芙蕖是什么关系？”
身体猛然僵硬了几分，南舜缓缓转过头，眼中却早已是翻天覆地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