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章：后悔（1 / 1）
四周是一片颓败的景象，水池中翻滚着墨绿色的浓雾，咕咚咕咚的声音不断的响着，是难掩的刺耳声。“是谁？”恒儿问，“谁在那里？出来！”
咕咚咕咚的声音变得更大，恒儿紧张的盯着翻滚的水池，慢慢地，慢慢地走近。她站在水池的边缘，浓雾喷涌着呛的她直流眼泪，竭力的想要看清楚什么，一只手自水中慢慢的伸出，干枯的皮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整个指甲呈现着墨绿色，猛的掐住恒儿的脖子，下一秒，一具曼妙的身躯自水中溢出，她睁开狡黠的眼说：“把你自己给我吧，把你的力量带给我。”
恒儿猛的睁开眼睛，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便有人温柔的为她拍背顺气。
“又做恶梦了？”是极其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让恒儿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她仔细的盯着南舜，眼睛一眨不眨。
南舜了然的笑笑，“怎么？又不记得了？我是南舜啊，你现在唯一的亲人。”恒儿支撑着坐起来，苍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看着南舜，点点头。南舜温柔的笑笑，粗鲁的揉乱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你总是糊里糊涂的，一会认得我，一会又不认得，每次你醒来我都要紧张一下。”
恒儿苦笑了一下，顺手接过南舜递过来的药碗，不由自主的望了望门口，已经不知是多少时日，阳光和煦，落叶纷飞，冷气肆意，却始终不见陵越。她缓缓的开口，“陵越回来了没？”
南舜摇摇头，眼神漂浮在不知名的角落，说道，“应该快了吧，希望他们都平安就好。”
恒儿眨了眨眼睛，焦急的问，“很危险是么？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的。”她颇为认真的说。
南舜细心擦去她嘴角的药汁，抚摸着她的脸，“我问你，如果有一天陵越遇到的危险是你无法阻止的，你会怎么办？”
恒儿低下头，却没有说话，南舜几乎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却只听见闷闷的声音传来，恒儿说，“他不会死的，有我在，他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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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儿必须和我在一起！”
——
南舜突然想到陵越说这句话的瞬间，眼里都是不容动摇的坚决，问世间有几人能像是他那般，真正的性情，敢爱敢恨！
南舜缓缓转身看向门口，芙蕖躲在那里，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恒儿，良久才发现南舜在看自己，她胡乱抹了一下脸，表情褪去，她端着碗走到床前，递给恒儿，“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厨房弄了点补品，你喝了补一补。”
恒儿皱了皱眉，迷茫的看着她，“你是……”
芙蕖质询的看着南舜，南舜点点头，她便已经明了，“喝了吧，喝了身体就好了。”
过了许久，恒儿便又沉沉的睡去，芙蕖为她细心的掖好被角，看着这张苍白的脸，眼里不无疼惜。
“她现在谁都不记得，就只记得大师兄。”说着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南舜也同样一脸的担心，看着窗外，望眼欲穿，“她的灵力流失得越来越快，封印几近断裂，只怕她还没有被吞噬，就先被封印反噬而死。”
芙蕖擦了擦眼泪，“你说大师兄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不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南舜摇摇头，坚定的说，“我只再等一天，如果他还不回来，我便只能……”
“你便怎么样？”芙蕖问。
南舜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倘若一天之后陵越还不回来，他便只能带她回到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找她这辈子可能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然后一生一世苟活在他的牢笼之中。这便是南舜目前为止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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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南舜在屋子里来回反复的走，恒儿就坐在床上，目光随着南舜的身影左右摇摆。她的身体愈加的虚弱了，以至于到了这个时辰，她才刚刚有力气醒过来。她皱起眉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英俊非凡，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紫色的额发飘在额前，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世人为之倾心。她看着他，脑海里却渐渐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英俊，放荡不羁，麦色的皮肤，挺拔的身姿。
她似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的问，“请问，陵越去哪里了？”
南舜转过头，惊奇的看着恒儿，好半天，才想起来回答，“他……他出去办事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恒儿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你是谁呀？”
南舜的眼里充满了悲伤，看着她，眼里都是茫然与无措。他想起幼年时两个人嬉戏追逐的日子，想起那一袭红色，裙裾飘扬，美如谪仙，巧笑嫣然，聪明伶俐的恒儿，不知在何时，竟已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憔悴、懵懂、病态。他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睁开眼看着她，平静的说，“陵越回来可能还要好久，我带你去找他，这样我们可以快点见到他，好吗？”
恒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愉悦与欣喜，她以自己力所能及的速度下床，南舜为她裹上厚重的大衣，细心的为她穿好鞋子。
“你们去哪儿？”芙蕖走进来，有些吃惊的问道，“南舜，你要带恒儿去哪儿？”
南舜看也不看芙蕖，只是自顾自的忙着，几乎是以鼻子哼出来的声音，说，“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带她回妖界，找星宿！”
“星宿？星宿是谁啊？”芙蕖问道，但这次，她却没有再得到回应，南舜拉着恒儿便要出门，芙蕖拼命拦在门口，厉声说道，“不行，大师兄回来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能去！”
南舜大吼，“那你就看着她死吗？”说着便推开芙蕖，抱起恒儿。恒儿在他的怀里乖巧的躺着，有阳光射下来，打在她的额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银色的封印，将断不断。她虚弱的闭上了眼睛，又重新弥留在无尽的梦里。
两道光一闪而过，落在身前，陵越笑眯眯的摇了摇手中的包裹，笑着说，“我回来了，她可以不用死了。”
仿佛听到了渴望已久的声音，陵越就像是救世的英雄一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好的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的眼里都是狂喜，看着他，充满感激和兴奋。恒儿在这时也幽幽转醒，从厚重的衣服与南舜的怀里挣扎着露出脑袋，望向陵越，而此时，陵越也正看着她，眼里是似水的柔情，唇畔依旧是不以为然的笑意。他打了一个响稍，就像是他的标志一般，他浅笑着说，“恒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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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吵闹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人，恒儿坐在床上，笑颜如花的看着陵越，几乎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陵越又开始启动他的无赖痞子模式，右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哼哼，被我抓到了吧，你在偷看我。”说着他又凑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说，“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恒儿有些无辜的摇摇头，“这话你问我很多遍了，还要我拒绝你多少次你才甘心呀？”
“那你知道我不甘心，怎么就不能承认一回呢？”说着，陵越却将恒儿的身体扶正，颇为神秘的说，“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他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慢慢张开，金光闪烁中，漂浮着一根洁白的羽毛，周边聚满了灵气。恒儿一时间竟有些吃惊，仿佛被它吸引了一般。羽毛渐渐漂浮向上，她的眼睛也随之上移，静静的望着，竟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陵越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喜欢么？”说着羽毛已经升至半空，陵越的食指和中指合并，一道金色的灵力流动入羽毛之中，羽毛的光芒瞬间大盛，淡蓝色的光晕笼罩着恒儿，点点荧光顺着头顶缓缓进入。恒儿闭起眼睛，仰头迎着光芒。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美丽、优雅、恣意洒脱。
良久，光芒逐渐暗淡，羽毛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落入陵越的手中。恒儿慢慢张开眼睛，里面终于变得有了神采，她欢快的穿上了鞋子，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真是个宝贝，感觉舒服多了，一点都不累了！”
陵越笑着看着她，将手掌合上再张开，只见原本纯白的羽毛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羽毛耳环，上面雕琢着多彩的玉石。他朝着恒儿努努嘴巴，“呶，送你的，这个喜欢吗？”
恒儿睁圆了眼睛看着他，却没有伸手。
陵越白了她一眼，“你看我干什么？搞得好像我要害你似的。”
恒儿摇摇头，“你消失了几天是不是就为了帮我找这个东西？”
“怎，怎么了？”
“这羽毛绝非凡物，想必这一路上一定危险的狠，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吗？”
陵越拧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做错了？我看着你死？”
“我没那么脆弱，也不需要你为我涉险！”恒儿转过身去，背对着陵越，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陵越点点头，转身要走。屋外寒意四起，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吹在恒儿单薄的身子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意外地感觉到后背的一股暖流。陵越不知在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从背后搂住了自己。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紧实的胸膛带来了暖意，叮铃铃的响声靠近耳边，羽毛耳环已经被不由分说的戴在了恒儿的耳朵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的一只耳朵带着一个漂亮的耳坠，就像现在这样，当时我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不过后来看到你哥哥，我觉得也就理所当然了。”
恒儿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究是“嗯”了一声。
陵越认真地点点头，“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背对着对方，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对不对？”说着他将恒儿轻轻地，小心翼翼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却像是水一般柔软，“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解决，我帮你一起保护你的亲人，你帮我找我的师父，等所有的事都解决了，我们就隐居起来，再也不理凡尘之事。”陵越执起她的柔夷，放在唇畔，略微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背，而她也在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光芒，“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后悔？”
他浅吻了她，眼神看着她，充满柔情。
“如果我今天不说这些话，才怕是真的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