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人面桃花(1 / 1)
恒儿笑,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她摇摇头,“可能相比起来,她会更生气一些吧。”
“你是说胡子?”陵越忍不住笑了,点点头,“她确实很生气,不过我倒觉得挺可爱的。”
恒儿也笑着坐在陵越身边,偏头看着他,问,“我这么捉弄她,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陵越摇摇头,“那倒不会,我知道一定是她先对你无礼的。不过倒是有点心疼,看她生气的样子。”说着他抬头望月,幽幽道来,“芙蕖从记事起就生活在麒云山,和我一样,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师父师叔也是,所以她才变得骄纵,无理取闹。其实她有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想要引起注意,并没有恶意的。”
恒儿看着他,赞许的点头,“看得出来,她被你们保护的很好,有很多人爱着她,她一定很幸福吧。放心吧,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况且她的性格呀脾气呀,我真的很喜欢。”
“哈哈,”陵越释怀的笑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恒儿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的,在你之前师叔就和我谈过了,他说芙蕖脾气虽然坏,但还是很善良的,我也答应了师叔,会试着和她好好相处的。”恒儿说完,才发现陵越一直盯着自己,她有些不自然的问,“你,你看什么?”
“别动!”陵越抬手,将落在她发髻上的三两朵桃花取下,递到她手中。
“桃花映面,伊人似水。”
恒儿摇摇头,很认真的说,“陵越,我不要你这么夸我。”
陵越奇道,“为什么?”
“感觉你会夸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还是骂我吧,我会觉得舒服一些。”
陵越忍不住笑了,“要不要这样啊?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差?”
桃花瓣还在不停的落下,飞舞,像是空中舞蹈的精灵,周围弥漫着一种甜腻的花香,一瞬间仿佛将两人包围。
恒儿抚上陵越的眉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没有,你在我心中好着呢。”就像是阳光和月光。陵越,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没有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管你到底为了什么。
打更声从远处的黑色中传来,不知不觉竟已是三更天了,风头渐大,竟吹得人有些微微的冷意。恒儿忍不住抱了抱肩膀。
“怎么?冷了?”陵越关切的问。
恒儿笑着摇摇头,“还好,可能明日便要变天了吧,就连月亮都快被乌云遮住了。”
陵越将外衣脱下来,披在恒儿的身上,却发现恒儿正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陵越嘟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衣服你又不是没穿过。”
“你……”恒儿的脸顿时烧红了,好半天才低低的说,“以后这件事,决不许再提了。”
陵越忍不住打趣,“想不到你看起来行事作风挺豪放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娇羞的小女儿家。”
恒儿白了他一眼,“只能说你的面皮厚,我的脸皮薄,和你比不了。”
风势渐渐的大了,而暗夜的五指则紧紧拢住所有人进入了一个深度的沉睡状态,什么东西自房顶飘过。
“你身子还没见好,我们回去吧。”
恒儿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往回走。
微弱的窸窣声音自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在漆黑寂静的深夜里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一个瘦削精壮的黑影轻巧的顺着窗户翻进了三楼的回廊。他的身法极好,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踩上三楼的地面时,古旧的木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咯吱——咯吱——,陵越和恒儿悄悄的上楼,客栈的台阶发出微小却磨人的声音,两人顿住脚步,相视而笑。
“我们不会吵醒其他人吧?”
陵越摇摇头,“想必大家都睡熟了也没什么大碍。对了一会回去要好好睡觉,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离开。”
“离开?”恒儿问,“为什么?”
陵越道:“本来来这里就是给你求药,你现在也康复了,我们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可是那个骨——”
陵越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以他的个性,绝不会给我第二次捉到他的机会。除非——”他另有所图,那就麻烦了。
黑影停下脚步隐匿气息,他顺着楼梯的缝隙望下去,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他稍等片刻,楼下的脚步则愈发的近了,他掏出匕首撬开身前的房门,并迅速摸进房间,反锁上房门。
“什么声音?”恒儿惊了。暗夜中的关门声着实有些诡异。
陵越也侧耳细听,两人则迅速跑上了三楼,长长的回廊空无一人,只有正对芙蕖门前的窗户开着,风肆意刮进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陵越走上前,仔细将窗户关好,并对着恒儿说,“可能是风太大,把窗户刮开了。”
恒儿摇摇头,“窗户是用来欣赏后院桃花的,我出来前明明见它们都锁的紧紧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吹开了呢?”
陵越打断她,“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
直到听见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和各自的关门声,黑衣人才放心的缓步进入内室,来到床前。月色旖旎,却依稀听见呼呼的风声。黑衣人自袖口拿出一颗夜明珠,青色的光晕瞬间照亮床头,他缓缓的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枯瘦的脸,他的面色略黑,两颊凹陷,颧骨凸出,两只眼睛倒是出奇的有神,好似饿狼盯住了猎物一般泛着绿光,他的眼里是一个美丽女子熟睡的容颜,少女眉头紧皱,仿佛感受到打扰了一般,慢慢的睁开眼睛,接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床边的男人,惊得要张嘴大叫,却被黑衣人洒了迷药,又重新昏睡过去。
黑衣人站在床头又看了半晌,眼里满是轻佻贪婪的笑意,喉结微微滑动着咽了咽口水。他轻抚了一下少女的侧脸,接着便抱起少女打算离开。
“想不到花名在外的骨公子采花竟然采到我这里来了,蓬荜生辉啊。”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陵越正坐在窗边望着他,骨公子则迅速开门向外跑去,很快却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大胡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晃动着伟岸的身躯,眼睛狠戾的盯着骨公子。恒儿紧随其后,一挥手,屋内灯火通明。
骨公子的双眼有惊慌一闪而过,随后便是了然,他也放下怀中昏迷的芙蕖,拍拍自己身上若有似无的灰尘说道:“看来被你们识破了,我也很难再带走她了。”
“吱呀——吱呀”的声音再次响起,大胡子走近他,脸色铁青道,“若是我们稍微粗心大意些,岂不是正遂了你的意?”
“师叔说笑了,”骨公子抱拳鞠躬,陪笑道,“玉清只是从未见得师妹,深觉既然同出一门,便是多联络下也无伤大雅。”
大胡子啐道,“呸——谁跟你是同门?别忘了你们师徒早就被师父他老人家逐出师门了,现在竟然来打我芙蕖丫头的主意?信不信老子我废了你?”说着大胡子便要动手,却只听咣当一声,一直坐在窗前的陵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骨公子身后,一脚将他踢了出去。骨公子躲闪不及,身体将桌子撞成碎片。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勉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陵越接着上去又是几脚,骨公子顺着脚劲翻滚到了一边,他笑了,看着陵越的眼神满是邪佞。
“今儿既然被你抓了是我技不如人,我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吧。”
陵越的脸色亦是蒙了一层寒霜,他一脚踩在骨公子的胸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厉声道:“今日你为什么而来,大家心知肚明。我看在我们曾经的同门之谊今日我便放了你,若是他日你再有这些歪心恶念,就绝不是这几脚这么简单了。”他说罢单手抓住骨公子的衣领,使他的头抬起来看着自己,“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骨公子却仍是邪笑着,眼睛里看着陵越竟然都是被打的快感,陵越将他重重的摔在一边,站起身,挥手“咻——”的一声扔给了他一样东西。
骨公子眼神一滞,吃力的拿起,竟是一块黑得发亮的冰玉,周身是一个女娃娃的形状却只有巴掌大小,放在手心里隐隐有阴冷的寒气渗入体内。骨公子微眯着眼调动起全身的灵力涌入手掌,只见下一秒他的身体变成了通透的绿色,皮肤在迅速的紧缩,额头,颈间,手臂,到处都是凸显的像树根一般褶皱凌乱的血管,他的双眼散着如狼一般幽深诡异的绿光。
莹莹的烛光下是肃穆凝重的气息,大胡子甚是不屑的看了骨公子一眼,便甩了甩袖子将芙蕖抱起,走了出去。恒儿略有些吃惊,但却也不动声色的随着大胡子离开。
陵越负手而立,背对着骨公子,说道,“这是南岭雪山上的极品,是我在追踪雪妖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它与雪妖互相依附,专门吸食女子的魂魄,有了它想必你也不必再依附女人练功了。”
光芒渐渐散去,骨公子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闪现着迷离的快感,全身的经脉也变得异常舒络,突起的血管和紧缩的肌肉也慢慢的恢复正常,整个人在瞬间却变得又枯瘦了一些,他坐起身已不似刚刚那么艰难,仿佛伤也好了大半。
骨公子将黑色的玉婴收进怀里,席地而坐,看着陵越的背影道:“你真的不杀我?”
“我答应了师父,就会遵守。但是如果你一再触及我的底线,我会不得不反悔。”说着他回头,凶狠的盯着骨公子。
骨公子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我可不见得就会领你的情啊。”
陵越道,“我不用你领我的情,但也不允许你招惹芙蕖!”
“那,如果我要是非招惹不可呢?”
陵越转过身,“那我们彼此就来个了断。”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个放荡不羁,一个则杀气重重,这是一场无形的决斗,比得是勇气和决心。
最后却还是骨公子先败下阵来,他偏过头去,笑道,“好了好了,我说笑的,”说罢他凑近陵越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陵越顿时脸色铁青,低吼道:“这不关你的事。”
骨公子眼中盛满了危险的气息,他淡淡道,“我会证明这与我有关的。”他走出门,高声道,“听说朝廷最近正秘密调集人马前往千蝗山脉,不必谢,我骨玉清最不喜欠人,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