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失去,相爱相伤(1 / 1)
晓黎怀孕的日子里,家里的空气都好像被撒了蜜糖,子夕在得到晓黎允许以后,以最快的速度从次卧搬到了主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生活看起来完美得让人窒息。
亦林集团在收购一家香港公司的业务上遭遇到了强劲对手,进度一再受阻,就在夏岳林准备亲自前往香港谈判时冠心病突然发作,子夕不得不临危受命,替父出征。临行前,子夕心中的不舍难以言表,如果不是医生一再强调晓黎的身体状况目前不适合长途旅行,子夕一定会坚持把她带在身边。站在机场外送行的晓黎和她日渐隆起的小腹,让子夕突然有种孤儿寡母的悲壮感,忍不住想在机场嚎啕大哭。看着缓慢起飞的飞机,晓黎的心里第一次涌动出依恋和不安,子夕,一路平安!
香港,下午3点,子夕来到了准备收购的EMIK公司(E.K)总部,接待他的是E.K的董事会主席洛佩琳女士,三十四五岁,中澳混血,有一种妖冶摄人的气质,整个会议室都因为她的存在显得格外香艳。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嫁给E.K原董事会主席邱一盛之后鱼跃龙门,一下成为了阔太,可惜好景不长,邱一盛在前年因为车祸意外去世,洛佩琳作为法定继承人接管了他的全部家产,包括E.K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不过她显然并不是经商的料,E.K的主业是地产投资及开发,随着邱一盛的过世,复杂的人脉关系变得十分脆弱,E.K董事会内讧不断,各自为营,使得公司不仅在香港市场上节节受挫,在大陆市场上也是一筹莫展,财报显示连续两年巨亏。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E.K公司,股东决定对外出售公司股份,引入新的资金和管理资源。亦林集团对于E.K公司的兴趣,来源于夏岳林需要依托这样一家具备一定资质和基础的企业来打开香港的地产市场,所以这次他们势在必得,而和他们竞争的是一家来自芬兰的财团,亦林集团的优势并不明显,这一点子夕心里很清楚。
“您好,邱太太!”子夕礼貌的向洛佩琳问好。
洛佩琳妩媚的冲子夕笑着,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告诉子夕:“我先生去世已经快两年了,你可以称呼我邱小姐或者佩琳。”
看来洛佩琳对于自己先生的感情十分一般,那么她对于继续经营E.K的兴趣应该也不会大,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应该就是钱了,无论多么完美的合作计划都不如好的收购价格对她有吸引力,子夕很快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做出了判断,当然,面对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谈判对象,洛佩琳心里也不平静。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夏总还是子夕?”洛佩琳对子夕挑了挑眉,翘起了右腿,她穿着一条紫灰相间的包臀裙,棕色的波浪长发侧分在右耳后面,大浓妆,夏子夕真是觉得妖艳得够够的了,两年来好像是看惯了顾晓黎的清汤挂面,这种气场让夏子夕有些水土不服。
“随您喜欢,叫我子夕也可以。”子夕彬彬有礼的回答。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那么你也可以不用叫我邱小姐,叫我佩琳就行。”洛佩琳的眼睛从看到子夕的那一刻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好的。首先,给您说一声抱歉,我父亲本来准备亲自过来和您谈的,不过临行前突发疾病,所以才委派我过来,但是您放心,我可以全权代表亦林集团,不会耽误我们的谈判效率,希望您不要介意!”子夕程式化的向洛佩琳解释了自己被临时安排过来的原因。
“当然不会介意!”洛佩琳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惬意的往椅背上靠了一下。
“谢谢!”子夕回应,“那么接下来我们谈一下关于收购E.K的具体事宜,我们亦林集团对于这次收购是很有诚意的,在之前的意向书中…”
子夕将意向书打开放到了洛佩琳的桌前,可是她对于这个似乎毫无兴趣,洛佩琳打断了子夕的谈话:“子夕,听说你去国外留过学?”
“是的。”子夕强忍着回答。
“哪儿呢?”
“美国,加州大学!”子夕淡淡的回答。
“是吗?”洛佩琳表现出让人惊讶的兴奋,“认识我先生之后,他送我去美国进修过一段时间,就是在加州大学。我很喜欢那儿。”
子夕敷衍的笑着:“我们还是谈谈收购的事儿吧!”
洛佩琳彻底合上了子夕递过去的意向书,子夕的怒火已经快要冲到了头顶。
“你回国多长时间了?”
“很久了!”子夕耐心已经快要爆表。
“像你条件这么优秀的男生,应该还有很多女人追吧!”洛佩琳试探的向子夕打听。
好像夏子夕这种情场老手,从洛佩琳问他第一个问题他就能猜到她想干什么,果断的拒绝,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回旋:“这方面的烦恼我倒没有,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太太现在怀孕了,所以,洛小姐,我的家里现在正有一位生病的父亲和待产的妻子,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敲定这笔交易,我也可以功成身退。”
“你结婚了?”洛佩琳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和难以置信,“I can’t believe it。Why?”
子夕耸了耸肩:“没有为什么,我爱她,如果我不努力把她追到手,别人会抢走的。”
洛佩琳有些不屑的侧了侧头,失望难以掩饰:“我很期待见见你的太太。”
“会有机会的,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子夕自信的挪过了意向书,“如果洛小姐今天对于谈收购的事情没有准备,那我们可以改天。”
子夕起身想要离开,洛佩琳叫住了他:“夏总,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们这次收购并没有什么优势,你能千里迢迢飞到香港来,说明你们很想成功,但是现在看来你们似乎没什么诚意!”
子夕转身礼貌的回应:“洛小姐,我们的诚意毋庸置疑,可是您今天的兴趣显然不在收购事宜上,所以我想我们改天再谈或许对事情会更有帮助。告辞!”
子夕转身和助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会议室。
“夏总,万一E.K不再找我们怎么办?”回酒店的车上,助理担心的问夏子夕。
“不会,你放心吧,他们看中的是资金,在没有得到我们和芬兰财团的准确报价,确保自己已经得到了最大收益之前,他们不会拒绝我们中的任何一家。这次公司是很想成功,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就处于弱势,就会失去谈判的资本,生意嘛,说到底都是利字当头,E.K我是志在必得。”子夕自信的回答道。
回到酒店,洗漱完毕,闻名遐迩的香港夜景对子夕毫无吸引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在干嘛呢?”子夕拨通了晓黎的视像电话。
“吃水果。”晓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
“今天是你产检的日子,去了吧?”即使身在香港,子夕也把晓黎的生活记得一清二楚。
“嗯!”晓黎点了点头,“你等等!”
晓黎忽然离开了视频,很快拿回了一张4D彩超:“你看,看得到吗?”
“嗯,很清楚!”子夕重重的点着头。
每天晚上,子夕都会这样和晓黎一直聊天到她犯困,今天也不例外。
距离上次会面过去了4天,洛佩琳不出所料的让助手联系了子夕,要求再次见面洽谈收购事宜,时间是晚上8点,地点是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子夕按时赴约了。
“夏总,又见面了!”洛佩琳自如的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蕾丝和薄纱拼接的连衣裙,依旧是大浓妆,浓郁的香水味,身边站着的还是上次那位有些瘦高的助手。“请坐!”洛佩琳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谢谢!”子夕绅士的微笑着坐下。
“先喝一杯吧!”洛佩琳递过一杯倒好的红酒,“算是我为上次不愉快的会面向你致歉,也预祝我们这次会面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您严重了!”子夕接过酒杯,“我也希望能够有机会和您合作。不过很抱歉,我不喝酒,希望您不要介意。”
洛佩琳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夏总,像你这样纵横商界的人物会滴酒不沾吗?还是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歉意?”
子夕真诚的告诉洛佩琳:“当然不是,对于您安排的这次会面我非常感谢,您的直爽和诚恳让我印象深刻。坦白讲,以前我也很爱这个,”子夕举了举酒杯,无奈的笑着,“但是我太太不太喜欢别人喝酒,所以我很少喝,自从她怀孕以来,烟酒我都彻底戒了。”其实准确的说,从他强占了顾晓黎那天晚上起,他就发誓不会再喝酒。
洛佩琳不满的笑了笑:“我真的很想见见你的太太,我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你这么…”洛佩琳摊开双手,似乎在她所知道的中文里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准确形容的词汇, “unbelievable!”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表达心情的词语:“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漂亮、有魅力的女人。”
想到和女人味几乎搭不上边的顾晓黎,子夕甜蜜的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她只是一个有点倔强的小丫头,会有机会见到的。”
“我很羡慕她!”子夕一下像是走了神,那种幸福的神情足以感染每个人,洛佩琳有些嫉妒的告诉他,“被丈夫像孩子一样的宠爱着,这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幸福。她很幸运!”洛佩琳一口吞下了杯里的酒,“Edison和你很不同。”
子夕对于洛佩琳的夫妻生活显然没什么兴趣:“邱先生的过世我们也很遗憾,你不要太难过。”
洛佩琳苦笑的看了子夕一眼:“谢谢!我想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可以吗?”
子夕犹豫地看着洛佩琳,她立刻拉回了话题:“Sorry,我又跑题了,我们应该先谈合作是吗?”
子夕详细的开始向洛佩琳介绍了亦林集团的收购计划,尽管亦林集团的出价并不如芬兰财团那么具有吸引力,但显然他们更希望E.K存在下去,并且得到更好的发展,这一点与芬兰财团截然不同。
“我很赞同你们对E.K今后发展的规划,和Edison生前的想法和愿望很相似,但是你们的报价对于公司的股东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洛佩琳很坦率的告诉子夕,这一点与子夕对她最初的判断并不相同,除了价格她还关心着其他。
“我想对于收购而言,价格只是一部分,什么样的收购模式更有吸引力,这要看公司股东对于今后有什么样的愿景。我们比芬兰财团更熟悉内地的市场情况,如果我们成功收购E.K,我们一定会让它成为一个更响亮的品牌,而不是让它消失,芬兰财团为什么会收购E.K,我想贵公司应该很清楚。”子夕向洛佩琳解释。
“这点我明白,”洛佩琳点了点头,“但是从公司这两年的业绩来看,股东们对于未来显然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当然大部分都认为E.K已经没有存在和发展的可能,高价卖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您的看法呢?”子夕现在反而对洛佩琳的看法很感兴趣。
洛佩琳很随性的笑了,点燃一支烟:“尽管我现在是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但是我的意见对于公司的影响力可能会让你很失望。他们想卖掉公司,但需要一个能避嫌的棋子,作为创始人的遗孀,我是最合适不过了。”
短短的几句话,子夕突然觉得对洛佩琳的处境有了一些同情,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丈夫庇佑下的豪门太太,要突然应对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光鲜下面应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对于E.K董事会以及股东之间的矛盾,我也有一些耳闻。”子夕委婉的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理解。
洛佩琳洒脱的笑了:“事实恐怕比你耳闻到的惊险百倍。如果你真的准备收购E.K,那么你就要做好准备收拾这些烂摊子。”
“当然。”子夕自信的告诉洛佩琳:“洛小姐…”
“叫我佩琳吧!”
子夕点了点头:“佩琳,我现在需要知道你的想法。”
洛佩琳抖了抖烟灰:“我支持一切能够让E.K继续生存下去的方案。”
子夕欣慰的点了点头,有些惊讶。
“怎么?很意外?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应该看重的只会是钱?”洛佩琳毫不意外的问子夕。
她完全说中了子夕最开始的想法,子夕无法否认,抱歉的耸了耸肩。
“I don’t care。嫁给邱一盛的那天起,我就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世上的人那么多,我能在乎得了多少。”洛佩琳的洒脱让子夕颇有好感,甚至很想要听一听她和邱一盛的故事。“第一天见面我确实很失礼,对于你结婚的失望是真的,对于你太太的羡慕也是真的,”佩琳自然的看着子夕:“你很忠诚,对家庭是,我想对事业也会。”
子夕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于之前的误会,我很抱歉,佩琳。”
“不用!”佩琳微笑着:“我很高兴公司的股东们对我有同样的看法,所以才能放心让我作为公司的全权代表来谈判,不然我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去选择E.K的未来。其实你们的意向书我早就看过了,我同意。”佩琳从助理手上拿过一本已经由她单方面签字的收购协议书。
子夕打开了签字页,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真诚的向佩琳说了一声:“谢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E.K发展的很好!”
“我相信,不过在这之前,恐怕你会有很多麻烦事,比如那帮见钱眼开的股东。这些都交给你了,我没有能力管理好E.K,但是希望我已经为它找到了一个好的出路。”佩琳伸手和子夕握手。
子夕友好的回应。
佩琳的预言很快都变成了现实,顽固的股东们甚至连签过字的收购协议也熟视无睹,斥责洛佩琳就是个目光短浅的蠢女人,和夏子夕狼狈为奸,背叛公司。即使子夕想要强行执行收购协议,也是困难重重。香港的乱局让子夕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抽身,远在家里的顾晓黎在和子夕分开的日子里才慢慢体会到两年来自己对子夕的依赖和悄悄产生的感情。
佩琳约子夕和几位赞成亦林集团收购计划的老员工一起商量应对办法,晚上10点多才离开。滴酒不沾的子夕绅士的开车送佩琳回家。
“子夕,还是不能给我讲讲你和你太太的故事吗?”佩琳似乎一直都对子夕的婚姻很感兴趣。
子夕无奈的笑了笑:“我们的故事很简单,”等红灯的间隙,子夕转头看着佩琳,“她是我骗到手的!”子夕得意的挑了挑眉。
“You are kidding!”佩琳坚决的摇了摇手。
“Really!“子夕强调着,“所以如果说我们之间有爱情故事,那都是我一个又一个的骗局,拜托不要让我再想起来我做过的那些事。”
子夕坚定的样子让佩琳完全昏了头,会是真的吗?佩琳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女人,还需要夏子夕如此费尽心思去骗。
“呲…..”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佩琳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重重的撞到了座椅上:“What happened?”
子夕直直的盯着路上,这是一个僻静的转弯路口,再有不到2分钟就是佩琳居住的别墅区,一个女人倒在了马路中间:“你坐在车上,不要动,我下去看看。”
子夕打开车门下去了,佩琳不放心,紧跟着也下来了,子夕小心的向躺着的女人走过去:“小姐,你没事吧?”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什么东西击中,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佩琳还没来得及张嘴求救,就被人用麻药给迷晕了。
子夕用力想要挣开眼睛,但眼前只有很刺眼的白光,好像是水晶灯,好像是日光,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感觉身边有轻柔的呼吸声,是晓黎吗?子夕艰难的侧过身,甩了甩头,后脑一股揪心的疼明确的告诉他这不是梦。不是梦?那么我是在香港?我的旁边会是谁?子夕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显然是酒店的房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子夕轻轻的揉着脑袋,转头看着周围,在看到佩琳就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刹那,他真的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噩梦。子夕飞快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想要穿好衣裤,佩琳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从车上走下来被人袭击了。
“我知道是谁了!”佩琳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着,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子夕想要问个明白的心情。
“喂!”佩琳低沉的接通电话,子夕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看到佩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和羞愤,最后恼怒的骂道:“You son of bitch!”然后重重的把电话摔在了地上。
“是抓我们的人?”子夕狠狠的看着佩琳。
佩琳难过的点了点头:“是Locky,他约我们明天上午9点去公司会议室。”掉进这样的阴谋中,子夕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他不知道到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该告诉顾晓黎这一切,又该如何开口。
三个人都如约在第二天上午到了会议室,没有其他任何人在场。
“都是你做的?”佩琳率先发问。
Locky的中文名叫谢文良,一直对洛佩琳居心叵测,是E.K的股东之一,也是公司最为主张出售的几个人之一,芬兰财团的报价完全正中下怀,但是洛佩琳的一锤定音让他套现的黄粱美梦都泡了汤,他有多恨眼前这两个人可想而知。
“啧啧啧!”Locky不屑的咋着嘴,“所以说你始终都是个蠢女人,连被谁害了都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你。”
“你闭嘴!”佩琳厌恶的恨着他。
Locky得意的从上衣兜里掏出几张照片,是佩琳和子夕同床共枕的照片,子夕觉得头快要裂开一样,但仍然冷静的向他发问:“你想要什么?”
Locky满意的鼓着掌:“还是夏总比较明事理,不过不是我,是我们。你应该知道公司希望你们滚蛋的人不止我一个的!”
子夕冷笑着看着他:“对,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希望你作废那份签过字的收购协议,退出E.K的收购竞争。”Locky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想法。
“如果我说不呢?”夏子夕挑衅的看着他。
Locky胸有成竹的看着子夕:“夏总,听说你很爱你的太太,而且她还怀着宝宝,你真的忍心让她受到这样的刺激吗?更何况,您旁边这位邱太太,和你渊源匪浅,对你又一往情深,即便你不喜欢她,应该也不想看着她名誉扫地吧!”Locky从怀里掏出手机,“只要我一个电话,你们的风流韵事马上就能传遍港岛,不出24小时,你的太太应该也能看到你的事迹。”
“够了!”佩琳打断了Locky的话,“你真是让我恶心!”
“恶心?”Locky讥笑的看着佩琳,“你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有了这个小白脸吗?从他来E.K那天起,你就决定要吃里扒外,把E.K卖给他是吗?你忘了是谁在邱一盛死了以后力保你坐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你忘了是谁为你争取到这次收购谈判的代表权的?你接受股东会委托的时候答应过我们什么?你根本从头到尾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你这个贱人!”Locky的情绪逐渐失控,变得很激动。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是在公司!”子夕侧身挡在了佩琳前面。
“尊重,对她这种女人需要什么尊重。”Locky往后退了几步,拍了拍身上的西装,“她不过是邱一盛的一个玩物,她凭什么坐到董事会主席的位置。是她自己不识抬举,我对你不够好吗?”Locky狠狠的瞪着佩琳:“你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1个月的男人背叛我们?”
“是你们先背叛E.K,这些都不是Edison的初衷。”佩琳义正词严的反驳Locky,“我做出这个决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卖掉公司,你们已经拥有够多的钱了,为什么还要毁掉Edison的心血?”
“你少在这儿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Locky鄙夷的看着佩琳,“不要做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你和邱一盛是怎么回事我再清楚不过了!”
子夕完全迷失在佩琳和Locky的一来一往中,但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佩琳显然利用了Locky为她争取到的股东会授权,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不满意的决定。
“不过我现在不想再去讨论你和一个已经过世的人的感情生活,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只能把你彻底放到我的对立面,如果你不能想办法销毁这份协议,后天你就会再次看到自己红遍港岛。”Locky若有所指的朝着佩琳笑了笑。“至于你!”Locky看着子夕:“夏总,您最好也好好考虑考虑,E.K对于亦林集团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值得你为此赌上你的名誉和心爱的夏太太吗?当然,如果你在乎的话,还有你身边这位红颜知己。”
Locky猖狂的大笑着,佩琳愤怒的抓起桌上的照片撕碎扔在了他的脸上,Locky并没有生气:“你喜欢的话,随便撕,我还有很多。明天晚上之前给我一个回复,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Locky胜券在握的走出了办公室。
失控的佩琳冲到了酒吧喝酒,子夕愤怒的夺过了她的酒瓶,佩琳拎着一大罐啤酒跑到海边胡闹。
子夕踢翻了佩琳的酒瓶,抓着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坚强一点,喝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对不起,子夕。”佩琳痛哭着看着子夕,“把你拉进这样的漩涡里来。”
“你不要这么说,收购E.K是我们自己的决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想该怎么办。”子夕耐心的劝慰着佩琳。
“子夕,无论如何,我不能毁了E.K,你明白吗?不管牺牲什么!”佩琳坚定的看着子夕,但是她的勇气让人尊敬。
“你很爱你的先生?”上午在办公室里Locky的话留给子夕太多疑问,他想他应该要了解一下这些人之间的纠葛。
佩琳苦涩的摇了摇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似乎是决定了要给夏子夕讲讲自己的故事:“我17岁就认识了邱一盛,那个时候我在夜总会做啤酒妹,你们那儿有吗?”佩琳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先生,试一下这款啤酒吧!”
子夕苦笑着点头。
确认子夕知道自己的意思后,她开始继续讲:“我有一个酒鬼老爸和一个赌鬼老妈,他们经常会无故失踪好几天,老爸呢,可能是醉在哪条街上不省人事了,等他醒了他就会回来,老妈呢,只有可能是躲债了,他们很厉害的,只要失踪了连我也找不到他们在哪儿。不过我就没那么幸运了,经常被债主缠上,学校都劝我退学,退了也好,反正我也交不上学费。我13岁就没念书了,谢文良说得对,让一个这样的人来当公司的董事会主席,真的很可笑。”佩琳心酸的抹了抹眼泪,但是脸上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挂着笑容,子夕同情的看着她。
“我认识邱一盛是在一家饭店的大堂,喏,就是那儿,现在是E.K公司的,邱一盛娶我的那年把那家饭店买下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宠爱你的太太?”佩琳指着海对面的一座灯火辉煌的建筑,转头问子夕,子夕只是微笑着,不要说饭店,如果顾晓黎想要一座岛,他也会毫不吝啬的砸下去。
佩琳心领神会的笑了:“那个大堂经理想要把我撵出去,可是我不想离开,因为那儿的客人都很大方,我能够赚到很多钱。所以我们吵了起来,邱一盛帮我解了围,还买走了我所有的啤酒,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联系,他帮我在公司安排了一份简单的工作,还送我去念书,我真的很感激他。再后来,就是很落俗套的故事了,我爸和我妈的债主追上了门,闹到了公司,他帮我还了所有的钱,还替我爸妈安排了移民。我知道他很喜欢我,因为他说我长得很像他过世的老婆,所以我嫁给了他,怎么说他也算是有情有义。”
“你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救你的父母?”子夕忽然向佩琳发问,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
“都有吧!”佩琳想了想。
“爱他吗?”子夕紧接着问。
佩琳转头看着子夕,她不知道为什么子夕会对自己嫁给邱一盛的心态这么感兴趣,不过她没有多怀疑,认真的思考后回答:“我嫁给他的时候才21岁,他已经四十了,我们连真正意义上的恋爱都没有谈过,说实话,很难说是爱!”
“那你不会觉得委屈吗?你恨他吗?”子夕穷追不舍的发问。
“会吧,毕竟每个女生都希望能够和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结婚生子,如果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其他任何原因在一起,对人生都是一种不可弥补的遗憾。不过我不恨他,如果没有他,我们家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我爸妈现在在澳洲养老,他们过得很好。”提到自己的父母,佩琳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到现在也觉得遗憾吗?”子夕问佩琳。
佩琳看着子夕,子夕这么兴致盎然的听着自己的故事让佩琳简直太意外了,她半开玩笑的点了点头:“尤其是在看到你的时候。”
子夕尴尬的低下了头。
“不开玩笑了。”佩琳扭头继续看着大海,“其实我们结婚的头几年过得不错,他对我也很好,我想就这样,其实人生也很圆满。但是在我们结婚的第四年,E.K的业务发展得很困难,Edison每天都变得很忙,情绪越来越糟糕,老是容易发怒,医生说他得了躁郁症。再后来,在一次团体登山的意外事故中,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丧失了生育能力。我们的夫妻关系开始变得很差,他的躁郁症也越来越严重,开始骂人,摔东西,甚至…甚至打人!”佩琳的声音有点哽咽,“家里已经不敢再请佣人,无论我怎么央求,也没有人敢来我们家做工。家里再没有别人了,所以我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对象。”
子夕简直难以相信佩琳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人生:“你忍受了他6年?”
佩琳点头:“每次他都会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也答应我积极配合心理医生治疗,可是效果时好时坏,有时候可以坚持几个月,有时候只有几天。“
“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子夕问。
“他变成这样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我不想丢下他,每次看到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我都会很心痛。子夕,你知道吗?我想他只是因为生病和身体上的打击,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他还会是原来那个邱一盛。”
“谢文良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事情?”子夕完全被佩琳的遭遇所感染。
佩琳摸了一下自己的锁骨:“他有躁郁症,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有一次他回家很晚,喝得有点醉,我闻到很浓的香水味,所以多问了两句,本来从我们结婚我就告诉自己不要管,不要问,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你的丈夫,你就很难做到。我把他惹恼了,他打了我,我不小心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去,摔断了锁骨,被送到了医院,报社的记者拍到了这些,所以……全香港都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我早就没有什么名誉可言了,谢文良他威胁不了我。”
子夕看到了佩琳锁骨上那条明显的伤疤,神色凝重的皱着眉。
佩琳叹了一口气:“那次我在医院住了半年多,Edison悄悄去找心理医生,我知道他很后悔,想要为我改变。事实是,他真的改变了很多,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再也没有动手打过我,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不少,他出车祸那天正好是我们的10周年结婚纪念。”佩琳把头埋进了膝盖,似乎不想再想后面的事情。
“别说了,penny!”子夕不想再让佩琳回忆过去。
“为什么老天总是要让人在觉得看到希望的时候突然夺走一切呢?”佩琳失落的侧头看着子夕,“谢文良他们推选我当董事会主席,但我只是一个傀儡,他们需要我去笼络那些曾经和Edison一起创立公司的老员工,他们只是想从公司牟利,从来没有想过把E.K做大,可是我知道这是Edison的愿望,是我唯一可以报答他的事情。”
“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女人!“子夕诚恳的称赞了佩琳,从她身上他仿佛读到了很多顾晓黎的无奈,一些虽然一直都知道,但他从不愿意开口去问的感受,他害怕从顾晓黎嘴里听到对自己的失望,对人生的遗憾。
“谢谢!”佩琳冷静的看着子夕,“所以我不会放弃这次收购计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呢?”
子夕沉默了,他不得不沉默,因为他心里有太多顾虑,他害怕顾晓黎知道这一切自己百口莫辩,他也不忍心让眼前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人受更多的侮辱和磨难。
“子夕,你犹豫了?”佩琳试探性的向子夕发问:“你担心被你太太知道是吗?”
“我也担心你!”子夕补充道:“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你再承受一次。”
佩琳静静的看着子夕有好一会儿,突然坐起来拥抱了他,紧紧的:“谢谢你,子夕,真的对不起!”
子夕有些吃惊,有些疑惑,轻轻的拍了拍佩琳的后背:“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佩琳不敢正视子夕,咬紧嘴唇流着泪,坚定的做出了抉择。
洛佩琳一早约谢文良到会所见面,做最后的摊牌。
“怎么,想好了?”谢文良胸有成竹的问道。
洛佩琳冷笑了一声:“我不会放弃E.K,也不会放弃这次收购,这就是我的决定!”
谢文良猛得从沙发上转过身,慢慢的从明显的震惊中平复过来:“看来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决定,夏子夕同意了吗?”
佩琳没有回答Locky的问话,继续说道:“我已经向警察局报案申请调查照片偷拍,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入禀法院强制执行收购计划。”
“你这个疯女人!”Locky彻底被佩琳激怒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我真是高估了你的廉耻心,你真的不准备再见人了是吗?”
“我和夏子夕清清白白,我为什么不敢见人?就是为了以后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所以我才要报警还我一个公道。”佩琳镇定的回答。
Locky双手扶着佩琳座椅的扶手,把脸凑到她的跟前:“你以为你报警就能抓我吗?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无意中捡到照片的无辜路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佩琳回答:“我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以你的谨慎和狡猾,那些被你收买的人恐怕早就不知所踪了,不过有一样你最重要的东西还攥在我的手里。”洛佩琳的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勇气和挑衅:“如果传媒知道E.K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陷入桃色纠纷,你说E.K的收购价会不会一路暴跌?如果你千辛万苦请来的芬兰财团知道我和另一个竞争对手如此亲密,你说他会不会知难而退?如果我向警方指证你是偷拍的主谋,就算你可以洗脱嫌疑,你说E.K的高层内讧会不会拿到财经版头条?如果所有这一切公诸于众,你猜猜看你的身家会不会和我的名誉一起灰飞烟灭?”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佩琳的脸上,“贱人!你这个疯子!”
佩琳捂着脸,看着Locky崩溃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她知道她赢了,她抓住了他的要害。
“我真是信错了你这个女人,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邱一盛那么对你,值得你这么做吗?”Locky拼命摇晃着佩琳的手臂。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太自负,不要随意去猜测别人的情感,因为像你这么冷血无耻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珍贵和复杂。”佩琳看着Locky,冷冷的讥讽他:“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我不过是想让你说服股东会相信我,把授权书交给我。你借机占尽了我的便宜,我忍气吞声,就是为了看到你这种失望透顶的样子,告诉你,你每一次靠近我,都让我恶心的想吐。你现在没得选了,要么就接受亦林集团的报价,拿回你应得的,要么你、我、E.K就同归于尽。”
“你这个疯子!”Locky发疯的冲上去,掐住洛佩琳的脖子,“你是不是疯了?”
洛佩琳在沙发上痛苦的挣扎着,子夕突然闯进了房间,一把将Locky掀翻在地,抱起在沙发上筋疲力尽的佩琳。
“你怎么样?“子夕关切的询问佩琳。
佩琳按着泛红的脖颈,重重的喘息着,一边摆手示意子夕自己没事。
Locky忽然在地上大笑起来,嘲笑夏子夕:“你来得正好,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好拍档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
佩琳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
“她已经向警局报了案,并且准备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收购协议。恭喜你,夏总,很快你就能在香港出名了,到时候追访你的大报小报不会少,你最好求神拜佛你那心爱的太太在生产之前不会看到这些,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子夕愤怒的转头看着洛佩琳,她沉默的低下了头,那么Locky说的这一切就都是真的了。子夕懊恼自己太过疏忽,也太低估了洛佩琳捍卫E.K的决心。
Locky摇摇晃晃的从房间走了出去,留下子夕和佩琳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佩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子夕昨天的犹豫告诉她一件事情,他不会为了E.K义无反顾,他太爱他的太太,所以他不会铤而走险。但是她不行,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邱一盛的方式,她不能放弃。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子夕并没有暴怒,冷静的反问着佩琳。
佩琳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做出这样的决定。等事情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到你家向你太太解释这一切!”
“你就这么有把握可以用这种方式结束这件事情吗?你又有信心我太太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子夕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愤怒都于事无补了,更何况他也亲眼看到了洛佩琳刚刚如何逃离虎口,他怎么能够再去苛责她。
“放心吧,他和公司其他股东不同,我知道他几乎全部身家都在E.K,把E.K弄得丑闻缠身,一文不值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他不会这么做的。至于你太太,”佩琳迟疑了,“我会尽力向她解释,我想她会相信我们的。”
子夕冷笑了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子夕,”佩琳叫住了他,“对于你来说,生命中还有很多事情比收购E.K更重要,但对我来说,E.K却是我的全部,我真心希望你能原谅我,可以吗?”
子夕没有回头,即使他能想象洛佩琳此刻在身后有多么真诚的期待着,他还是决绝的走出了房间。
洛佩琳猜对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资产缩水,Locky放弃了和亦林集团的较劲,带头签署了股权转让书,收购计划按照亦林集团的安排顺利的进行着。Locky交出了所有照片的底片,洛佩琳向警局申请了撤销立案,事情看起来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八卦娱乐小报仍然含沙射影的报道着E.K创始人遗孀和新任大股东太子爷之间的花边新闻以及E.K收购过程中的重重黑幕,更要命的是还有各种打着马赛克的“真相”照片。洛佩琳知道这是谁干的,全港岛也都知道这马赛克后面的人是谁,她可以动用一切关系去申辩这些新闻的伪造性,甚至可以让这些小报闭嘴,但她没有办法抹杀掉这些事实,即便这些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她也必须勇敢面对,因为这都是她预料中的事情。收购结束了,Locky这种狗急跳墙的疯狂反扑算是对他们最后的报复,但实际上这些还并非他愤怒的终点。
E.K在四季酒店举办了隆重的收购仪式,Locky意味深长的向夏子夕和洛佩琳举杯敬酒。
“Penny,不得不说以前我低估了你。这次收购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对于E.K,可以说你是倾尽所有!”
“过奖了,多亏了你和各位股东的鼎力支持,我想E.K一定会在亦林的带动下迎来更好的发展。”洛佩琳体面的回答扳回了一城。
Locky不屑的笑道:“这次算得上两位取得的一次标志性胜利,实在是可喜可贺,所以我准备了两份大礼送给二位。”
子夕和佩琳不解的看着Locky,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Locky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两位,不要着急,既然是大礼,我当然不能随身带着了。而且,准确的说,这两份大礼是送给二位的家人的,让他们可以共同见证你们在这次收购计划中取得的胜利,一起替你们庆祝。”
子夕已经渐渐意识到了Locky指的大礼是什么,Locky悄悄凑到子夕耳边:“绝对是限量版,仅此一份,夏太太看到一定会十分惊喜!”
“混蛋!”子夕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一边解开领结,一边给秘书打电话预订最快的机票回家。洛佩琳坚持要和他一起回去向晓黎解释,夏子夕根本没有时间和她讨论去留的问题,由着她一起上了飞机。
晚上7点多,子夕到了家。家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晓黎的手机也放在家里,他只好给秀秀打电话。
听到子夕的声音,秀秀嚎啕大哭起来:“哥哥,你到哪儿去了呀?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快到医院来吧,姐姐…姐姐出事了。”
出事了?子夕甚至都没有勇气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想去思考一个高血压的孕妇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迅速赶到医院。秀秀、晓黎的父母、子夕的妈妈都在手术室外坐着,看到匆匆赶来的夏子夕,何亦芬不假思索的走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混账!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尽管何亦芬逼迫子夕和晓黎签署了财产分割协议,但这只能算作是他对儿子的一种保护,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愿意看到有用到它的那一天,她也真心的希望顾晓黎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姑娘。两年来的相处,顾晓黎的淡泊、忍让、倔强、学识、修养和孝顺都深得何亦芬的心,她知道儿子没有选错,这是一个值得被夏家接纳的好孩子。
“妈?”子夕没有抬头,一旁的洛佩琳被吓了一大跳,“晓黎怎么了?”
“她是谁?”何亦芬没有理会子夕的问题,狠狠的盯着洛佩琳,“是照片上的女人吗?”
晓黎的妈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洛佩琳,气冲冲的走到夏子夕的跟前:“夏子夕,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你居然还把她带回来?你把晓黎当成什么?你有没有把你们的婚姻放在眼里?你简直欺人太甚了!”
“妈,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被人陷害了。”子夕扶着邹乐平的手臂,再次焦急的询问,“晓黎到底怎么了?”
“是的,伯母,这次收购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是特意回来想帮子夕解释的,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们相信我们!”佩琳礼貌的环视了一周在场的所有人,她知道她出现的不是时候。
“你是被人陷害还是真有其事,你自己留着给晓黎解释吧,我们做父母的虽然不能过分介入儿女的婚姻和感情,但我还是想提醒你要记得自己作为别人丈夫的基本责任。不管我们两家在经济上有多么悬殊,但作为夫妻,你们是平等的,忠诚是最起码的尊重,晓黎过得富裕与否我们并不在乎,她过得是不是幸福,是不是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有恃无恐,为所欲为。”这是晓黎的妈妈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训斥子夕,为了女儿能够夫妻关系和睦,老两口从来都是袒护女婿,教训女儿,这次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忍耐。
“对不起,妈!”子夕抱歉的低着头,“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晓黎解释清楚的。”
“是的,萍姐!”何亦芬坐到了晓黎妈妈的身边,“等晓黎出来我一定会让子夕给她一个交代的,这次怎么说都是子夕不对。”
邹乐平抽泣着抹了抹眼泪,没有人理会夏子夕,他只好把秀秀拉到一边:“秀秀,姐姐到底怎么了?”
秀秀已经哭得稀里哗啦,20多岁的小姑娘想来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紧张得结结巴巴:“我也不知道,下午有个快递送到家里来,姐姐拆开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一直出神,也不理我,晚饭也没吃就回了房间。后来我听到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就进去看看,看到姐姐昏倒在地上,还…还…”
“还什么?”子夕着急的抓着秀秀的手腕。
“裙子上还有好多血!”大概是被那种画面吓坏了,一回想起来,秀秀哭得更厉害了,“我怎么叫姐姐也没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阿姨和叔叔打了电话,又叫了120。”
子夕失落的放开了秀秀的手腕,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快递呢?”
“在阿姨那儿!”秀秀指了指何亦芬和晓黎的爸爸顾明,“阿姨问我,我就告诉她了,她和顾叔叔去家里找出来的。”
“她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子夕问。
“已经快2个小时了。进去之前医生只是说血压太高,脉搏不太稳定。”秀秀回答道。
子夕踉跄的倒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顾晓黎,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还有我们的孩子!
“子夕!”佩琳伸手想要扶住子夕,子夕愤怒的甩开了她的手,把脸转到一边,侧靠着墙壁,洛佩琳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现在也没有用,她只能默默地等待和祈祷。
死一般的沉寂被手术室开门的声音打破,几乎所有人都一拥而上,邹乐平最先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放心,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医生摘下了口罩,长舒一口气。
“那么,孩子呢?”何亦芬关切的问,大家都期待的看着医生。
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很抱歉,孩子没能保住。孕妇失血太多,加上一直患有妊娠期高血压,怀孕初期就出现过不稳定的情况,虽然后来有所好转,但是我们也一再叮嘱要注意饮食和情绪。病人入院前,高压一度超过200,明显受到过较大的刺激,情绪波动,导致突然晕倒,继而倒地腹部受到撞击。”
何亦芬和邹乐平都忍不住哭了出来,子夕呆呆的杵在那儿,孩子没了?真的没了?全都是因为自己?我该怎么办?
医生继续补充道:“由于病人怀孕的年龄偏晚,本身体质也比较弱,加上这次意外流产对母体和子宫的伤害都很大,所以你们要格外留心照顾她,以免对后期受孕造成影响。”
邹乐平含着眼泪点头,医生拍了拍子夕的肩膀走开了,晓黎被护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那张苍白的脸让子夕不敢正视。这是洛佩琳第一次见到顾晓黎,这个让她十分好奇的女人,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子夕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抱头痛哭,那种心痛和脆弱让人难过,洛佩琳知道做了一件让子夕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晚上,没有人能够睡着,晓黎大概凌晨4点多醒了过来,三位老人最先进去,子夕害怕的迈不开腿,因为不出2分钟,他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顾晓黎凄惨的哭声。晓黎和自己一样是如此期待这个孩子,做好了一切为人父母的准备,甚至是真正的为人妻子的准备,可是这一切瞬间就都崩塌在眼前,夏子夕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整整2天,子夕都只能呆坐在病房门口,他舍不得远离顾晓黎,却也不敢靠近她,这样的打击面前,他害怕顾晓黎会做出任何决绝的事情。
“子夕,你不进去看看她吗?”佩琳递给子夕一罐饮料。
子夕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过洛佩琳递来的东西。
“你想一直这么逃避吗?”佩琳决定要激励子夕,她抓住子夕的肩膀:“你抬起头来!夏子夕,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是被人陷害的,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你的太太,你现在进去,把这些话告诉她。去!”子夕毫无反应的被佩琳推搡着。
“夏子夕,你的胆识呢?你的骄傲呢?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像个懦夫吗?”子夕仍然低着头。
“好,你不去是吧!”佩琳点了点头,“我去!”
还没有等夏子夕反应过来,洛佩琳已经冲进了晓黎的病房,妈妈正在给晓黎倒水,子夕慌慌张张的追了进来,想要拦住佩琳,但是已经太迟了。
妈妈看了看子夕,放下了杯子:“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妈妈走到门口,看了佩琳一眼:“他们夫妻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佩琳识趣的眨了眨眼,她终于亲眼见到了顾晓黎,尽管有些病容,可依然能看出来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姑娘,有些瘦弱,齐肩的头发,应该是怀孕以后刚剪的,因为她在夏子夕的手机屏保上见到的是她长发飘飘的样子,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显得很通透,在她闯进去以后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沉默,内向,也许是和子夕一样都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件事情。
“走吧!”晓黎的妈妈拽了拽佩琳的手腕,两人都出去了。
子夕慢慢的挪到了晓黎的病床前,轻轻的坐下握住了她的手,整整1个月了,他心心念念的顾晓黎就在眼前,他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对不起!”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三个字,子夕把头靠在晓黎的手上,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这两天你应该已经给太多的人说过这三个字了,不要再说了!”出乎子夕的意料,晓黎很平静,“孩子没有了。”晓黎终于回过了头,脸色很苍白,轻轻皱着眉头望着子夕,这种痛楚只有夫妻才能分担。
子夕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晓黎的手握得更紧了,不住的点着头:“我知道,真的对不起!”
“他从始至终都不属于我们。”晓黎的眼眶已经湿润。
“不!”子夕抬头看着晓黎,“都是因为我,再过5个月我们本来可以…晓黎,如果我告诉你事情不是照片上那样,你会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晓黎很诚实的回答,“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很愤怒,尽管我努力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是我做不到。我就那么坐着,想了整整一下午,即使我试着去猜测这些或许都是圈套,说服自己相信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也仍然没有办法冷静。我越不想承认的事情越是会反复出现在脑子里,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的生活,我的情绪已经完全超过了理智的范畴,你明白吗?”
“晓黎,这一切确实是一个圈套,我被人设计陷害了,照片上的女人,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子夕一五一十的向晓黎解释了在香港发生的一切,让他欣慰的是,晓黎似乎并没有完全被这些照片蒙蔽,所以他确定他讲的这些不会被全盘否定,但糟糕的是,她的心绪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事情就是这样,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就是E.K的邱太太,如果你愿意,”子夕试探的说,“可以再问问她。”
“不用了。”晓黎很果断的回绝了。
“那么你相信我说的吗?”子夕看着晓黎。
“你欺骗过我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你,该信你多少!”晓黎的无奈子夕很明白,她没有理由相信一个曾经为了得到自己而不择手段的人。
“我知道在你面前我没有资格谈信任,我瞒着你做过很多让你不齿的事情,但那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你觉得我是骗也好、夺也好,能和你走到今天我已经觉得很满足,我没有理由去做破坏我这么辛苦的得来的一切。”就算晓黎仍然把他们的婚姻看成一场买卖,他也希望晓黎能够相信他觉得不会做这种赔本儿的生意。“晓黎,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忘了它,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也想这样,从我嫁给你那天开始,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告诉自己,不要用婚姻对你做任何约束,也不要对你提任何要求,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干预,远远观望你的生活,仅此而已。可是,我真的太高估自己,心如止水我做不到,死水微澜才最可怕,对生活、对未来、对爱情,”晓黎蹙着眉头看着子夕,犹豫了一下,“对你,我都开始有所期待,所以我会变得敏感、多疑、嫉妒,甚至自私,因为人都害怕失望,害怕被辜负。”
“晓黎…”子夕近乎哀求的喊着晓黎的名字,“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我们不是已经准备好要过新的生活了吗?”
“我想我并没有真正了解你的生活,现在我看到了,我很害怕,我不想每天都活在真真假假的分辨中。”与其说晓黎不能完全相信子夕的辩解,不如说她不敢让自己完全走进子夕的生活,他们的生存环境相差的太多。“等我出院以后,我想先搬回我爸妈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子夕怎么可能愿意和顾晓黎分开,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这段时间里,你会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未来吗?”
“会!”晓黎肯定的告诉子夕。
子夕很不情愿的同意了,刚想起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晓黎苦笑了:“刚才你说你变得敏感、多疑、嫉妒和自私,在爱着你的这几年里,我每一天都是这样,哪怕是现在。尽管我已经把你弄得遍体鳞伤,但要让我放手,我也还是不愿意。晓黎,原谅我,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子夕轻轻的亲吻了晓黎的额头,走出了病房。俞洁早就等在了病房外面,她没有理会子夕,径直进去了。
晓黎没有掩饰自己的痛苦,在俞洁面前留下了眼泪。
“别难过了,晓黎,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俞洁不知道晓黎是为了失去孩子哭,还是为了夏子夕的背叛哭,她也不确定他们俩是不是真的还有机会有一个孩子,但她只能这样安慰受伤的顾晓黎。
“不会了。”顾晓黎哽咽的说着,“是我太傻!”
“没有,你别自责了!”俞洁轻轻拍着晓黎的背,同样难过得不能自已。
晓黎望着俞洁:“你知道吗?我根本不了解夏子夕,也不了解他的生活,就想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想要真正和他组建一个家庭,我真的太幼稚了。现在梦醒了,才知道痛,但是都太迟了。”
“晓黎,不要太悲观了,你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可能只是意外,你所期待的都会成为现实的。”
晓黎苦涩的摇了摇头:“生活很容易让人迷失。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有时候人真的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那种睁开眼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一个美梦的感觉真的很恐怖。”
看着晓黎写满失望和悲伤的眼睛,俞洁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这么静静的坐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