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 98 章(1 / 1)
钧澜在籁音阁见到了弟弟,可是如今的弟弟自己好像认不清了,他很冷漠,很沉稳,曾经俏皮的浪荡公子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钧澜走到弟弟的面前,可是腿不知怎的不听使唤,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冷冷的看着,看着她眼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姐姐来了怎么不坐呢?这个架势莫不是来说教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钧澜直言一出。
“既然姐姐问了,弟弟怎么敢不答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写了一封匿名信件托人带到了皇宫,交给了陛下。”
“什么信件?”
“姐姐别急嘛,我又不是不告诉姐姐。我把秦州城百姓围堵将军府的事写了一下,百姓为什么闹事的缘由也写了一下,我想陛下看了一定很触动,到时派什么什么大官来咱们秦州看上一看,多热闹啊。”
“你疯了是不是,陛下向来忌惮外臣掌兵,对钧千正已是千万个不放心,如今你说他有通敌之意,不是逼陛下杀了他嘛,这就是你报仇的方式。”
“怎么,不好吗?父亲赤胆忠心,却被他冤枉成叛国之贼,家中上下血流成河,可这不仅是人命的事,父亲的威名变成了恶名,就连你我二人也被人讲成是认贼作父的小人,千百年后,人们对我们骆氏一族只有无尽的谩骂与嘲讽,可钧千正却会被冠以斩杀叛贼的英雄之名而流芳百世,凭什么?不妨告诉姐姐,让他以通敌的罪名死于朝廷之手比死在我的手上更让我痛快。”
钧澜看着弟弟眼含热泪的笑着,她只觉得弟弟好可怕,也好可怜。
“你就那么大把握,陛下会信。”钧澜反问道。
“忌惮的心加上一点怀疑,那只会比直接相信更可怕。”
钧澜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弟弟的身边,“如果你不喜欢这,不想看见他,那我们就去一个……一个平静一点的地方,我们姐弟二人过日子,姐姐陪着你,好吗?”
“姐姐,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已经不能收手了,否则弟弟会死的。”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钧澜甩手给了弟弟一个巴掌。
“从小姐姐总是嚷嚷着教训我,不许我淘气,可是姐姐从未打过我,姐姐说娘不在,我可以把姐姐当娘,可是天底下的娘亲怎么会不教训孩子呢,尤其是像我这样的逆子,姐姐说对吗?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姐姐,而娘二十年前就已经随父亲而去,因为钧千正。”
“随你吧!”钧澜直起身子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她站住了,“如果你相信父亲是个好人,那你就别做愧对父亲的事,别做对不起父亲守护一生的漠北百姓。”
钧乾看着姐姐走出了房门,他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却感觉不到疼痛,而嘴角一丝轻蔑的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三日后的午时钧澜得到前线战报,前夜匈奴突袭,漠北军猝不及防,死伤不少将士。
“婆婆,我要回军营,家中烦您多多照料,钧华那儿,也麻烦您了。”
“你不去告诉一声吗?”阮婆婆将做好的糕点放在桌上。
“我……去就去吧,匈奴憋了这么久,恐怕恶战难免,到时回不回得来还不好说呢,就当是告个别吧。”
“呸呸呸,怎么竟说些胡话。”
“婆婆别当真,我说笑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等你回来,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对了,你的嫁衣还没绣好呢,你可要快点回来。”
“知道了,那我去跟钧华说一声。”
“去吧,别吵架啊。”
钧澜笑了笑,走出了屋子,奇怪的是,当她来到钧华的院前时,院中竟没有钧华的身影。
“大小姐来了。”冬卉从屋中跑了出来。
“他今天怎么没在院子,在屋里干嘛呢?”
“公子不在屋里,上次大小姐带公子去喂马,公子时长去马厩,说是活动活动对身体好,谁劝都不听呢,不过冬卉看来公子确实比以往精神一些。”
“精神什么啊,大冬天的喂马,以为自己多能耐。”
巧慧嘟了嘟嘴,不敢接话。
钧澜刚要走,目光却扫过了钧华的书房,在府中生活了二十年,钧澜从未踏足过钧华的书房,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没有过,钧澜很是好奇,不知钧华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钧澜用余光看了一眼冬卉,大摇大摆的向钧华的书房走去。
“大小姐。”冬卉张开手臂挡在了钧澜的面前。
“让开。”
“大小姐,公子不许任何人进,您别为难冬卉啊。”
“为难什么为难,你就说是我硬闯,反正我的脾气他清楚,你拦不住我也正常,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
“再不让开我揍你了啊。”
钧澜挥手吓了吓冬卉,胆小的冬卉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钧澜走进了书房。
“也没什么特别的嘛。”钧澜在书房中四下望了望。
“大小姐,你看也看了,回吧。”
“出去。”钧澜将冬卉推出门外,把门关了起来。
钧华的书房很是简朴,甚至是简陋,几个空空的架子,像样的摆件都没有,唯独一张大大的桌案倒是吸引了钧澜的注意,钧澜走到了桌案旁,只见桌的上一张画被白纸盖住,唯有一个马蹄露了出来。
钧澜看了看门口,心想着人还没回来,看看也无妨,反正两个人吵架也不止一两次,大不了再吵一次。
钧澜浅笑着掀起了白纸,可是纸张掀开,钧澜却没了笑容。
画上的那匹马,那个人,钧澜是在熟悉不过了。
这不是那日钧澜在马厩洗马的样子吗?
钧澜看了眼旁边的卷轴,她将一个个卷轴打开,每一张画作不变的唯有自己。
自己骑马的模样,自己练剑的模样,自己喝茶的模样甚至生气的模样……
“原来我从不是一厢情愿。”钧澜欣慰的笑着,眼睛却湿润了。
“公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冬卉?出什么事了?”韩休问道。
“大小姐进书房了,我拦不住。”
钧华一听大惊,竟推来了韩休自己快步走向了书房,他推来了书房的门,看到的是钧澜站在自己的桌案前。
听到有人推开门,钧澜抬头看了一眼,她呼出一口气,轻轻的说了句,“回来了”。
“啊。”
“冬天冷,别去喂马了。”
“哦。”钧华答应着,眼睛却没有抬起。
钧澜费力的挪着步,她走到了钧华的身旁,可是钧华竟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会儿我就要回军营了,这次匈奴来战异常,想必恶战难免,我只想问一句”,钧澜抿了抿嘴唇,“我只问一句,若我活着回来,你可愿娶我?”
钧澜侧过头期待着看着钧华的侧颜,可钧华竟冷冷的一句,“回来再说吧”。
钧澜用力的点着头,“也罢。”
钧澜没有说一句告别之言便踏着决绝的步子走出了钧华的院子,走出了将军府,钧澜骑在马上,看了眼将军府的匾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钧华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了眼门外,只是佳人早已不在。
钧华踉跄的挪了步子,却一下子撞到门上。
“公子!”韩休和冬卉见钧华摔倒,忙上前扶着。
“他走了。”钧华淡淡一句。
“走了。”韩休回道。
钧华哭了,他还是忍不住了。
钧澜,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无奈我许不了你白头,又怎忍误你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