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天气渐凉,粮食冬衣实在是拖不得,一大早,刺史薄之敬便带了几个衙差,备了厚礼来到洛英堂的门前。
衙差上前扣了们,只见一个女子将门打开,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
“姑娘,这位是秦州刺史薄之敬薄大人,还请姑娘通报一声,刺史大人想拜会一下令堂主。”
“你是刺史大人?”
“是,在下薄之敬,久闻堂主大名,前来拜会,麻烦姑娘通报一声。”
“好,你等一下。”姑娘关了门,转身离去。
“大人,您好歹也是刺史,何必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他们说话。”一个衙差在旁言道。
“你懂什么?一会进去,别随便说话。”
“是。”
“姐姐,姐姐,刺史大人来了。”
“碎儿,有话慢慢说,瞧给你急得。”
“哦,秦州刺史薄之敬在门外呢,还有几个官差,还有礼物呢,说要拜见堂主。”
翊歌回过头,“堂主,您说的没错,他来了。”
“去会会他吧。”
“翊歌明白。”
屏风后的影子渐渐远去,“碎儿,随我前去迎接这个薄大人。”
“不知刺史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翊歌在门前见礼。
大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本以为这个不简单的堂主是个女妇人,却未曾想,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
“哪里哪里,是我来的突然,冒昧了。”
“民女不过一介布衣,怎受得起这一句‘冒昧’,大人若有事,找人知会一声,民女自会前去拜访。”
“堂主言重了。”
“大人,里边请。”
翊歌在前带路,穿过院落,来到一个清新雅致的堂前,堂上挂着三个字,敬思斋。
“大人,请。”
薄之敬环顾了四周,只见堂内格局规整,布置简单,淡淡的檀香静心凝神。
“碎儿,还不去泡些好茶,奉予大人。”
“堂主客气了。”
“恕我直言,大人此次前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堂主聪慧过人,我也就直说了。”
“大人无须客气,请讲。”
“这几年,洛英堂赈济灾民,解决了不少百姓的困苦,我这个父母官儿倒真自愧不如,在此替秦州百姓谢谢您了。”
“不敢不敢,家母礼佛,自小便教导我济世扶贫,我遵从家母教诲,只是做的却是有限,怎受得起大人这个谢字,这不是折杀我了吗?”
“不知今年洛英堂可有存粮,朝廷赈灾的粮食虽拨了下来,但是却不及往年的十分之一,只道是今年灾情严重,朝廷也没有办法,眼瞧着入冬,这御寒的粮食冬衣却还没有着落,本官甚是担心,今年的冬天,百姓可怎么过啊?”
“大人体恤民心,翊歌实在感动,只是我洛英堂能力确实有限,不过既然大人开口,我自当尽力一试,这些日子,我命人四处筹集一些,希望能解燃眉之急。”
“于此便是最好了,加上官府的储备粮,朝廷的赈灾粮,看来今年的冬天,大家能过个好年。啊,我备了些薄礼,还望堂主收下。”
“不可,这本是我该做的,大人无需如此。”
“好吧,堂主深明大义,薄之敬佩服。”
“大人过誉了。”
“那我就不打扰堂主了,堂主若有事需要府衙帮助,尽管开口。”
“好,我送大人。”
翊歌将薄之敬送到门外,看着官府的马车离去,这才回了院子。
敬思斋。
“堂主,他果真是为了粮食的事儿来的,看来,他还算是个好官。”
“我们的粮食有多少?”
“今年灾情严重,各地自顾不暇,我们收购来的粮食也不多,不过加上往年剩下的,倒是可以应急,只是往年的粮食放的久了,陈米自然和新收来的不一样。”
“不打紧,现在有没有粮食才是最重要,将陈米和新米掺在一起,发给灾民,这样大家拿到的也不分新旧,既公平,又免了挨饿之苦。”
“翊歌明白。只是……”
“怎么了?”
“粮食有了,棉花怎么办?”
“这……军营倒是在筹备棉花做冬衣。”
“你要打军营的主意?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尚且不说,将士们是守护漠北的,单是一个大将军府,您要如何对付?大将军做事果决,他手下的将军将士也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您是知道的。”
“我不过一说,瞧给你急得。”
“翊歌不想堂主冒险,若真是要做什么,我去。”
“好了,先把粮食的事儿解决了,至于棉花的事儿我再想办法,记住,切不可太快的把粮食交于官府,他们愁眉不展的,我一个小小的洛英堂瞬间解决,只怕到时,他就不是谢谢了。”
“翊歌知道。”翊歌低着头,回答的也有气无力。
“想什么呢?”
“堂主,你,你切不可做傻事。”
“好了,我可是堂主,我岂会做没脑子的事儿。”
次日。
“向不悔,你迟到了你知道吗?”钧乾站在山脚下,得意洋洋的看着向战。
“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小名。”
“叫你怎么了,你不叫不悔啊,这不是你娘起的?”
“是我娘起的怎么样,我娘那是让我像我爹学习,金戈铁马,战死不悔。”
“对呀,这么大义的名字,多好,你还不让叫。”
“就是不让,不悔不悔,跟个姑娘似的。”
“那向战就好,向往战场,你怎么不想着和平一点呢。”
“反正就是不行,你要是再叫我不悔,我就叫你钧乾,再也不叫你长英了。”
“你威胁我?”
“威胁你怎么着,你又打不过我?”
“好你个向不悔,我今天就让你瞧瞧,谁打不过谁?”
“先追上我再说。”
向战跃马而上,在山下小路驰骋。
“你个胆小鬼,一说打架就跑,看我今天追上你,非揍你一顿不可。”
山野间,两个翩翩少年,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伴着渐落的夕阳,画面是那样好看。
溪水旁,向战喂马喝水,却不想被钧乾踢了一脚。
“你干嘛?”
“我就不明白了,跟我切磋一下有那么难吗?”
“我可是青锋营主将,我怕把你这个公子哥儿打伤了,大将军该生气了。”
“你能不提他吗?真是扫兴。”
“长英,开个玩笑嘛,干嘛呀?”
在钧乾面前,向战永远是手下败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恨他啊,他可养了你十六年了。”
“十六年又怎样,我宁愿他杀了我。”
“长英,当年的事,我们毕竟了解的不多,也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定啊。”
“误会,什么误会?他为了大将军之位,诬陷我的父亲为叛贼,将我的父亲斩落马下,这叫误会?”
“可这些年,看大将军的所做作为,他不像是那种人啊,再说,真要是,他又为何收养你和你姐姐。”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再说,我们姐俩虽是住他的吃他的,可是我姐姐浴血奋战,他儿子没做的,我姐姐都替他做了,我们不欠他。”
“那你呢,你除了闯祸,也没干什么好事,可他不也没把你怎样嘛。”
“他是不想搭理我,小阿宁做点错事他就责骂,我不管做什么他都视而不见,别人都以为他是宠着我,可是我知道,说好听点,小阿宁是他的亲生骨肉,我算什么;说难听点,他不就是为了讨好我姐姐,让我姐替他去拼命,替他立战功嘛。”
“好了好了,都怪我,不说他了,你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啊?”
“都怪你,差点把正经事儿忘了。你知道哪儿能弄到棉花吗?”
“棉花?你要干嘛,做冬衣?大将军府又不缺棉花,你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二公子啊。”
“不是给我做,我就是想要,你知道哪有吗?”
“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
“我想想,啊,霍将军那应该有,他负责置备军中的冬衣,你去跟大将军说一声,只要他发话,霍将军肯定能给你弄一些。”
钧乾咬了咬嘴唇,没有作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你讨厌他,可是现在,只有他说话最有用。”
“容我想想吧。”
“你呀,真固执。”
天渐渐的黑了,向战回了军营,钧乾回了将军府。
那一夜,他睡不着,他总是在想,这样做可不可以,对不对。可是,“报仇”是他埋在心底十六年的种子,这十六年,这个种子慢慢发芽,长大,他真的很痛苦,但是没有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