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相识相知(7)(1 / 1)
张正义用了两天的时间不停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来整理陈皓清的弱点,以及应对方法,结果是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压制住对方,甚至连一半的把握都够呛,他们两个真要对上,只能两败俱伤。
虽然他清楚知道他的一招一式一举手一投足,然而对方知道自己的却不比自己知道对方的少。他这些年惯于笑脸伪装,却从来没能真正瞒过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们太了解彼此,了解到彼此都太清楚对方。哪怕只是一个抬手,他们就能知道对方是要出拳还是劈掌,三招之内是提膝还是侧踹,他们根本瞒不到彼此。
如果现在开始保持距离,可能隔些时间,过些年头可以瞒住。但是…张正义摇着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早被绑架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又用了几天时间考量长期合作的可能性。虽然握着手说过“好兄弟,一辈子。”然而,一辈子长着呢,自己尚且在这里想着如果敌对起来,怎么干掉对方,何况对方?
陈皓清的心底应该也想过很多次怎么才能做掉他张正义。友谊之花开起来绚烂美丽,却抵不住一阵清风或一个好奇的婴孩的手,友情的分量始终不够…
利益呢?两个家庭之间,如今是一派和气,互利互助,各取所需,和谐的互利关系持续到如今已经十五年甚至更久。可是合久必分,合了这么多年,总也快到要分的时候了。
两个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张正义的脸色就更冷了:都怪他们,他们合所以轮到我们就得分!
张正义眯着眼睛咋吧着突然冒进脑子的这句话:凭什么因为他们合我们就得分?虽然合是大方向,是发展史。但是,事在人为,为什么要分?凭什么要分?不分!
他紧了紧拳头,脑海中出现先前自己站在马路上,陈浩清用那条几乎站不住的腿跑过来,拉住自己,两人一起倒在马路边的情景。
陈皓清当时用他自己垫底儿,腿搁在马路牙子上,疼的他半天没缓过劲儿。陈皓清说:“如果是你,也会救我的。”
张正义当时没有说话,更没有回这句话。是因为,张正义自己也无法确定,是不是会同样冒着断腿的可能去救另外一个人,还是对手。
对手…
张正义思索着这个很久没有被他想起的词,还是对手吗?不是了吧,对手的话,怎么会背靠背互相帮助,对手的话为什么会坚持给他牛奶,对手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然而,不是对手,那是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陈皓清无奈的脸:“幼稚。”
陈皓清抽着嘴角:“无聊。”
陈皓清斜着眼:“你够了!”
陈皓清蹙着眉:“我们换个角度来想…”
陈皓清抿着嘴,咬着牙挨下拳拳脚脚。
陈皓清勾着嘴角:“再来!”
陈皓清亮着眼睛笑着回握住自己的手:“好兄弟,一辈子。”
陈皓清轻轻顺着自己的后背:“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陈皓清看着自己的眼睛:“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陈皓清意义不明的笑眼:“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张正义的脑中定格了无数个陈皓清,最后都被那一双意义不明的笑眼顶替。他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扑通,扑通,扑通……并不规则的跳动,越来越快的跳动,却不莫名。
他自嘲的笑了:“真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为什么是他…
张正义想起自己之前的梦,他知道,男孩子到了自己这个年纪,是会发生一些变化的,母亲给自己看过书,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他清楚的知道那是男生长大的标志。
可是,无论是书上,还是母亲,都没有告诉他,是梦到什么才会长大。张正义当时只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对,可他却说不来到底哪里不对。
而现在,张正义伸出手,探探自家起立的小兄弟,他自暴自弃的拍了一把:“不争气的东西,一想到陈皓清,你就蹦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巴掌拍的狠了,他抽着气蹦了起来,好不容易缓和过了劲儿,才又坐下。他在高高的源上,遥遥的盯着对面另一个源头上头匆匆而过的人影,人影走的很快,他却都看见了:“还要多清楚才能明白?”
他自嘲的笑着:“还能是怎么回事…”
张正义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每次梦到陈皓清都会出现生理反应。但是,每次出现生理反应时,他的梦里都是陈皓清。
初一报名,人挤人,陈皓清直升了X大附中,他正在人群中排队。
那天张正义走了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了。陈皓清听母亲说,他是被送回陕北老家了,还回来吗?还是就留那边念书?他想明白了吗?
陈皓清甩头,这不对,他不能一直想着张正义的事儿。
突然,陈皓清收起眸子,警觉起来,他把双手半握成空拳。他站着不动,微微低着头,却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他回来了。
掌风应声而至,陈皓清曲肘格挡,双手交叉至头顶,挡住张正义跃起后,由空中劈下的那一掌偷袭。周围的同学们立刻退后,围成一个圈,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张正义匍匐落地,双手就地支撑连着一个翻滚,他倒立起身体,伸直两腿交换砸向陈皓清。
陈皓清则伸手抓住张正义的脚踝,向自己的怀内一收,又借力推出。张正义就着被推出的力度向后空翻,他呛呛落地,向后退两步才停下来。
张正义双手环胸,脸上带着痞笑:“借力化力?不错啊,背着我学新的!”
陈皓清拍拍自己的衣服:“你不是也学了新的!”
张正义靠近,站在陈皓清背后:“如果我们一直学一样的,会怎样?”
这并不是一个经常出现的问题,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都未必有。这也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问的人心中的担忧让陈皓清安静了。片刻后,他郑重的说:“会有一个变成是多余的。”
没错,会有一个变成多余的,这就是他们的后果,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肯定会变得不同,可有些东西已经形成了,不仅生根了,而且发芽了,无论他们怎么各自长得枝繁叶茂,都不可能改变那已经形成的东西。
张正义点头:“嗯,所以,我们也要学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他看了看陈皓清:“你又长高了?”
陈皓清侧眼看看张正义:“那是因为我打篮球了,而你没有,所以我继续长高,你却停止了!”
张正义伸手比划了一番:“身手不一样了,身高又一样了!”
陈皓清轻咳一声:“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一切自有天意!”
张正义推搡着陈皓清笑道:“当和尚去吧你!”
两人笑着都不再说话,也不理睬刚刚造成的恐慌,都无视身边的议论声。隔了好一会儿,陈皓清突然轻笑了一声,张正义睁开眼睛,看着他:“你笑什么?”
陈皓清歪头,他的嘴巴靠近张正义的耳朵:“那边女生说你笑的好看。”
张正义愣着,他的耳朵痒痒的,这让他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耳朵:“这有什么好笑的?”
陈皓清接着说:“如果咱那两个妈在,就刚刚那样,她们还一人一个衣领子把咱们拎走,你觉得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