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三十七（1 / 1）

往前又走了好一段路，拐过几处拐角。

昏暗的夜色里，快斗凭借良好的视力率先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前进的人。

那人仍易容着，只不过戴着的面具变成了天皇的模样。他光着脚，穿着几乎及地的丝质寝衣，刻意模仿着天皇的形态佝偻着腰背走着。他的步伐近乎悄无声息地，犹如暗夜里的幽灵。

快斗看着他，默默跟进。

从背影来看，这人的身材完全不似天皇陛下，天皇没有那么高，且已年迈，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会是谁呢？

快斗的视线描摹着对方的身影，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丝质的衣服十分贴身地勾勒出他结实的身形。

如果对方是他见过的人，那么就一定是Otard无误了。

想到这，快斗忍不住弄出了一点声响。

果然，在快斗前方的人即使看上去像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实际上却也是警惕非常的。

快斗制造出的声响明明足以被外面传来的风声所掩盖，但他仍是听到了。

「是谁？」

很轻的一声传来，即使是带着气息的简短音节，快斗也一下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的确是Otard。

Otard不像他，在易容成别人的同时还能伪装出对方的声音。

那年轻而又低沉的声线，独特得令快斗能够过耳不忘。

是他不会错的。

快斗笃定地下了结论，接着从黑暗中走出，笔挺地站到Otard的面前。

白色西装在夜晚是灰暗的银色的，却在这个夜里，想要吞噬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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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走至Otard面前，仅是几秒的时间。

他的目光沉着地注视着Otard面上的表情变化。令他失望的是，Otard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平静。

是，他们是对手。

在交锋的一刻，谁先失去了冷静，谁便有可能输掉一切。

而这所谓的“一切”里，还包含着性命。

「Otard。」

快斗叫出了戴着面具之人的代号。

五个字母的代号犹如戳破Otard面具的锥子，刚刚从快斗口中吐出，就惹来Otard一声轻笑。

笑声就好似是从Otard唇齿间挤出的，压抑着快斗的情绪。

只听Otard说：「小白鸽，你真的以为自己破除了我一重催眠，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快斗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他说得仿佛十分地轻巧，心下却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说了解Otard，却又不了解他。他能够根据Otard的一些行为举止推断出他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事情，他也仔细观察过Otard。可这个名字可能为白鸟亚四郎的家伙，身上终究还是有许许多多他无从了解的地方。也正是这些地方，让他在许多时候难以做出合理的判断。

而现在，就出现了这种让快斗觉得棘手的情况。

Otard十分干脆地扯掉了自己的面具。丝质的寝衣晃动，他从中拿出一把□□，举起对准了快斗的眉心。

这是快斗第二次被Otard拿枪指着。

上一次他侥幸逃过一劫，结局是被禁锢了近两周的时间。那么这一次呢？他还会那么幸运吗？

对于这个问题，快斗单靠猜测是得不到答案的。

就在他分神注意Otard举动的目的时，Otard朝快斗跨近了一步。

这一步的距离是十分微妙的。

枪口又朝快斗近了一步，直接抵上了快斗的前额。

如此之近，即使在昏暗中，快斗也几乎能够看清Otard眼中的自己。

绿色的眼睛现在却看不出色彩，灰蒙蒙的一片，里面有一个灰蒙蒙的人影。

快斗顺着Otard的前进，往后退了一步：「『潘多拉』不会让你拿到。」

Otard笑意更加：「哦？你居然连『潘多拉』都知道？」那样的笑容危险得可怕，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能在里头看到狼一般恶狠的凶光。

快斗又退后了一步。

渐渐拉出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他挂上自己的扑克脸，淡淡地也挂上了属于自己的笑容。

一时间，他心底那些原本一直盘踞着的恐惧都随着这张扑克脸而消失了。那是来自于父亲黑羽盗一的勇气祝福，他坦然地接下了。

「我不仅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还可以告诉你，真正的『潘多拉』，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掉包过了。它现在就摆放在我家里。」

「什么？」Otard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秒不到的时间，随后，他摇摇头，冰冷的枪口丝毫不动，「你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快斗不需要证明。

本来他就是在说谎，扑克脸上微微的笑容是他掩饰内心的最好工具。只要他不盯着Otard的眼睛看上三秒以上的时间，他至少能保证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而清醒的头脑，正是快斗用来与Otard周旋的武器。

他摇了摇头：「信不信随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

「我不信。」Otard也不上当，能看透人心的双眼来回在快斗面上扫视着。

如果他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睛，晴月兰需要三秒钟，他则只需要一秒，就能够让快斗臣服。美中不足的是，快斗不给予他机会让他与之对视。

「不信就算了。」快斗说道，「宝石在天皇陛下的寝宫里吧？」

快斗也不过是根据Otard的行动轨迹做出的猜想，他会这么说，只是因为猜对的把握很大罢了。猜错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他要赌一把。

显然他赌对了。

可惜Otard仍然不上他的当：「从这里走，目的地只有一个。」

Otard的话等于再次答复了快斗一句「我不信」。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便是天皇的寝宫，因此，即便快斗的猜测是正确的，却也证明不了什么。

Otard想要的，是足以证明快斗那句「真正的『潘多拉』，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掉包过了。它现在就摆放在我家里」的证据，而不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得出的答案。

而快斗，还是那句话。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

话虽轻巧，却是快斗的另一场赌博。

他一直都在进行着豪赌，以命为筹码，逼自己不得不放手一搏。只是一直以来他的运气都是好的，不论对手有多少，不论对手多么强大，他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为他夺到了多少的宝物，而为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今天的这一场，第一次令他有了「赌大了」的不祥预感。

他的对手有着不输于之前任何一位侦探的聪明头脑，更有一颗「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狠心。

比起前者，更可怕的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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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一步，快斗已经退至了墙角。

他所站的是一个T字形路口的顶点，他的正前方是Otard，左右两边，却是两道空荡荡的长廊。

长廊很长，目光一路延伸过去，只能看到貌似尽头的地方被黑暗吞尽。

右边是快斗来时的方向，一路上对路况的查看让他心下明白，只要自己速度够快，说不定还是有机会逃出Otard的枪口的。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右手边的长廊，却在这时听到Otard对他说：「小白鸽，你还打算继续走神吗？」

「……」

快斗不语。

Otard继续说道：「从你出现到现在，我一共有八次能够杀掉你的机会。你知道八次是什么概念吗？」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露出了八次破绽。快斗自然不会傻得听不出Otard口中的威胁。

「你不杀掉我，是为了让我破坏你的行动吗？」优雅唇间吐出话语简直就是在找死，快斗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般，自顾自继续说着，「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么我乐意至极。」

说罢，快斗也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他的扑克枪。

虽然形状奇怪，杀伤力也不足，发射出扑克牌的速度却不亚于任何一支近距离发射的□□子弹。

两枪相对，快斗宛如这把枪为自己壮胆了一般，悻悻对Otard说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那么轻易地就进入天皇陛下的寝宫吗？」

据快斗所知，虽然这一路下来，把守的警卫已经越来越少了，但在天皇寝殿外，是一定会有专人把守的。

Otard最大的武器是他的催眠术，可这种技能很容易被人打断。

一旦破除，他的处境便极度的危险。

所以Otard才会带着自己的□□闯入。

Otard笑道：「你打算耗掉我的子弹吗？」

自己的意图被Otard轻易就看穿，快斗直言不讳：「是啊。」

无路可退的他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我的扑克枪可和你那把装了消声器的可不一样，说不定会引来什么人呢。」

谁知快斗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