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二十二(1 / 1)
逐渐步入夏季,空气里弥漫着能让人莫名烦躁的炎热气息。
距离京都国立博物馆爆炸,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
这是令所有人都难熬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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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失踪了。
周一的时候他没有来学校上课。
毕竟他刚出车祸不久,青子见他没有来学校,格外的担心。
课下,她问过班主任,但对方给她的回答是没有收到黑羽同学的请假条。
快斗虽然调皮,有时还不太正经,但无故旷课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的。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她又偷偷拿出手机给快斗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客服小姐甜美的提示音——该用户已关机。
接着她试着联系了寺井,依旧得不到任何讯息。
青子的脸算是彻底地夸下了,郁闷的表情写在脸上。连向来不怎么关心她的红子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也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
「快斗今天没有来上课……」青子说。
「……」
红子能告诉青子很多,但对于青子此时所说的,她却无法给予她任何的提示。
快斗去了哪里,她在早先的占卜中隐约看到过。那些缠绕在他身旁的黑暗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红子没有把水晶球里的影像完整看完,她胆怯了。不论快斗有没有能力冲破周身有如铜墙铁壁般的桎梏,她都没有围观的勇气了。
那一切,快斗只能依靠自己去面对。
在红子、甚至所有人心里,快斗都像是光。
面对青子,红子难得地安慰了她一会。
她本来也不指望自己敷衍的话语能对青子起到什么作用,但青子却抬起头,回给了她一个漂亮的微笑。
坚强的姑娘,所以快斗才那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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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经过一周的抢救,晴月兰终于脱离了危险期,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在确定晴月兰可能在傍晚醒来后,重症监护室外的警察明显多围了两圈。
柯南和平次都请了假,在病床边守了一周。
傍晚很快降临。
京都第一医院外的天空泛起一层橘色的霞光。
医院楼下有一片很大的花园,有不少鸟类栖息在这里。一近傍晚,飞鸟四散,有几只飞得高的,甚至停到了监护室的窗外,用尖尖的喙一下一下地啄着玻璃。
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
就在这样一片安逸中,晴月兰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不过是一个过程。
她真正清醒过来,又是在一分钟之后了。
窗外照入的光和头顶日光灯的光慢慢点亮她的双眼,水灵的大眼由暗转明。
晴月兰很快看清了周围那一圈的人,有的她认识,有的她不认识。但他们的身份,她却都是清楚的——晴月家族的朋友,她的敌人。
此刻的她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麻雀,四周都是埋伏下的陷阱,对手的、自己人的,逼得她寸步难行。
可Mulata酒不只有清淡的口味,也有浓烈得令人一碰就醉的品种。
晴月兰的目光开始在周围一圈人身上游移。同时,她也受着周围一圈人的注视。
他们不会现在就审问她,因为她受伤的部位在肺上,此时口中还插着管。
趁着插管还未拔除,她还发不出声音的这段时间,晴月兰想,她有必要动脑了,去思考那些她一直以来认为没有必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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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虽然忙碌,但真正算得上焦头烂额的,大概只有Otard一个。
从农场回来后,他将昏迷的快斗带到了他在东京的一处藏身点中。
那是位于新宿区的一处普通的五层公寓楼,出租的都是一房一厅的小型单身公寓。黄色的油漆从楼底一路刷到顶楼,层与层的间隔处,用蓝白相间的瓷砖点缀出隔离带。
公寓楼前是一片无人看管的绿化带,上头长满了各种叫不出名的杂草。春天的野花在绿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风轻轻拂过它们干枯垂下的花瓣,画出边缘枯黄的色彩。
绿地上,一辆陆虎极光霸气地张扬着它与这里的格格不入。高而厚的轮胎碾压在脆弱却又顽强的杂草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它和它的主人一样的张扬。
但它比它的主人要安逸得多。
位于三楼的第四间套房,是Otard的住处。
室内装修极为简单,除了刷得粉白的墙和铺了一地的榻榻米,就只剩下墙上挂着的电视和被丢在墙角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了。
客厅和房间之间是空空的门框,没有房门的阻挡,可以一眼望尽整间屋子。
Otard此时在房间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快斗。
快斗从来到这里开始,几乎就没有清醒过。左手手背上连接着输液管,上面源源不断地在往他的血肉里注入不同色彩的液体。
那些都是带有麻醉剂的营养液,无色透明的是葡萄糖,乳液是蛋白质,金色的是维生素和微量元素配比后的混合液。
躺在床上的快斗,眉头始终是紧蹙的。俊气的脸颊此时苍白无比,双目紧闭,睫毛却在颤抖着,似乎不断地在梦魇中挣扎,渴望着清醒的降临。
可是他无法获得清醒。
Otard不会给他。
就算一直吸引着Otard,拥有让Otard欣赏性格的人是黑羽快斗,但Otard要唤醒的,仍然是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白鸟合。
很显然,Otard的催眠失败了。
毫无征兆地,就这么失败了。
每一次Otard将快斗扶起,加入催眠暗示,然后唤醒,他得到的都是「我是黑羽快斗」的回答。
一周下来,这样的尝试进行了不下二十次。
快斗的手臂上被扎出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他的意识不再清醒,但意志却依然坚定得不容Otard对他的思维进行半分的入侵。
Otard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加重麻醉剂的剂量,再狠狠地将针头刺入他的皮肤。
「你是白鸟合。」
「不,我是黑羽快斗。」
「白鸟合。」
「黑羽快斗。」
「白鸟合。」
「黑羽……快斗……」
「……」
在意志上的比拼,Otard发现他几乎要输掉了。他不愿意杀掉快斗,更不愿意剥夺掉他本质上的东西,将他变为一句行尸走肉般的木偶。
这是对他技术的考验。
可他的尝试总是以失败告终。
失败不断地磨掉Otard的专注力和耐心,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将□□打向快斗的额心。
但在Otard拿起□□的时候,他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他回想起自己因为黑羽快斗这个家伙一次次地陷入反常之中,让他不断地违背自己的原则,不断地做出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呢?
关心则乱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来自哪里,源于什么,他想不透。
不过对于他想不通的东西,他也不打算耗费过多的时间去多想。况且「关心则乱」可以用在他身上,更能够用在快斗的身上。
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快斗所在意的那些,他就都问过了。
「小白鸽,你不可以不听话。」
Otard又一次了这一句话。
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就在刚才,他收到来自上头的消息——Mulata没有死,她已经在医院里醒来。
Borbon没有把失手的事告诉Otard,若非上头有消息来源,至今他仍然被蒙在鼓里。
处于竞争关系的他们两个,说不上这是谁对谁的背叛。但狙杀晴月兰的命令明显是在Otard的授意下才进行的,不成功,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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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月兰的性格,没有人会比Otard更为了解了。
她一直很单纯地活在保护里,即使是为组织卖命,他为她安排的也都是最为简单安全的。
从小Otard便对催眠术十分感兴趣,再一次家族聚会中,他作为炫耀地使用了这项技能。那时候,小小的晴月兰便缠上了他,一个劲地说自己想要学习,还不断地叫着他「师父」。
年少的虚荣心作祟,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漂亮可爱的徒弟,并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被送入组织后,他去了美国。不过他和晴月兰的联系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周一次的电话里,他对国内的情势了如指掌。
然而就在Otard即将完成在美国的任务,准备回国时,他打不通晴月兰的电话了。辗转问了不少人,他才知道晴月兰因为涉嫌杀人,被留案调查。
回国后,Otard第一时间找到了晴月兰。在少年看守所里,晴月兰笑嘻嘻地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告诉了他。
对犯人的包庇掩护也是犯罪,晴月兰却完成得不亦乐乎。她的计划看在Otard眼里有许多不理智的漏洞,但她的大胆,却令Otard刮目相看。
在那里,Otard破天荒地对晴月兰说:「你快点自证清白然后从里面出来吧。出来以后,我带你玩更刺激的。」
那时晴月兰认真地回复她说:「那师父,你得帮我个忙。」
两天后,晴月兰被无罪释放,真正的凶手自首。
随后,晴月兰被Otard带入了组织,代号Mul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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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亲手送给晴月兰死亡的,正是亲手将她领进黑暗的Otard。
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恨的。
已经决心要杀,Otard就不会在犹豫了。
他的心软已经放在了一个不该放的地方,为绝后患,他只能牺牲掉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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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在下了决心后,他那些隐忍着的不舍反倒消散了不少。属于他的狠戾浮升而起,不消一会,便占据了整个心头。
他对晴月兰狠,对快斗就必须更狠。
Otard把快斗从床上扶起,以靠坐的姿势倚在床头立着的枕头上。
足量的药剂从他右手肘关节内侧注入。Otard压低自己的声线,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从他口中幽幽吐出。
「小白鸽,黑羽千影和中森青子还在等你。」
话一出口,在之前的催眠中一直处在抵抗中的快斗面上露出了焦虑的神情。
即便只是在梦里,那些快斗所关心的、所想要保护的人们,也始终牵绊着他的身心。Otard找到了控制快斗的方法,用他最害怕的东西,去击垮他所有的反抗。
事实证明很有效。
被催眠者面上表情的变化往往映射内心世界的变化,Otard看准了时机,一举攻入。
「如果你不希望他们有事的话,就乖乖听话好吗?」
「……」
快斗的面上又一次出现了挣扎。很艰难的决定,让他即便在催眠的控制下也出现了犹豫。
但没有过多久的时间,Otard听到了他想要的回答:「好……」
成功控制住快斗,Otard毫不松懈地继续命令着:「你是白鸟合。」
「我是……白鸟合。」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杀掉Mulata。」
「杀掉……Mulata……」
杀掉,Mul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