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十五(1 / 1)
难得的好天气,碧蓝的天衬得晴月兰的心都是飞扬的。
清晨洗漱完毕,她信马由缰地在下榻的酒店附近逛着,直到肚子咕噜提醒着她早饭时间。
她伸手耙了耙自己右边的马尾,转身走进左手侧的那家咖啡馆。
刚进门,她就觉察到咖啡馆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她不着痕迹地用视线的余光搜索着身周的浮动因子,很快的,她锁定了目标。
不安分的视线来自两处。
一处位于刚进门的那桌,上面坐着的两人晴月兰很刚好的认识。服部平次,还有那个叫柯南的小鬼。Borbon对他们很关注,这次行动,他们最大的对手便是这两个家伙。
另一处,晴月兰淡定地目视前方,目光的角落里,那张脸异常的熟悉。
工藤新一。
再见到时才发觉他和白鸟合的长相竟然相似至此。也难怪Borbon在看到白鸟合的时候会不禁提防起来。
晴月兰和新一是校友,偶尔擦身而过时会彼此打量上几眼。但如此明显的注视之感,是晴月兰从未体会过的。她有些心虚地保持着自己的目不斜视,心下抱怨着自己可悲的运气。
她忽然想到Borbon曾经提醒过,那个名叫柯南的小鬼的背后,就是工藤新一。
对组织上头的事情晴月兰不是十分了解,她所拥有的情报不过都是Otard告诉她或者从与其他人的聊天中获悉的。情报不足一时间成了令她最为烦恼的事。她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低调,可她头上该死的铃铛却不配合地在这间安静的咖啡馆里发出让她倍感烦躁的声响。
好不容易她才挑选好自己的座位。
位置与柯南和新一那两桌正好行程一个微妙的夹角,方便她观察对手,同时也等于将自己完全曝露在对手的注视之下。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对手是侦探,就算排除了柯南,也还有两个。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了解剖台上,任由敌人的目光将自己剖析得彻底,却丝毫没有反手之力。
幸而理智还是存在于她的脑中的。她没有忘记在坐上桌前仔细检查附近是否有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在确认无虞之后,她才放心地坐下。
被淡粉色指甲油装饰得粉嫩可爱的两指轻巧地夹起桌边的菜单,晴月兰没有委屈自己的打算,先招来了服务生点下了早餐。
食物没多久便端了上来,有了食物的遮挡,她给自己壮了壮胆,视线有恃无恐地又往那两桌扫去。
不过这回,她的一个目标落空了。
一直缩在另一个角落的新一竟然起身走向了平次所在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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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聚头,很快便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此间晴月兰不止一次看到取出纸条和照片相互交流着。
时而交谈时而沉思的气氛压得晴月兰喘不过气来。她握着手机假装与人聊天的手心冒出湿滑的汗液。
晴月兰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保持笑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冷汗在她额头点点沁出,又很快地被不远处空调里吹出的凉风挥干。
放在面前是她最喜欢的甜点,此刻在她的眼里却像是最难以下咽的食物。她的喉间干涩,各种思考在她脑海里飞蹿着。
她摇着头,想要冷静下来……
随着摇头动作而产生的,是来自于头顶铃铛发出的轻响。清脆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从她头上倾泻而下,醍醐灌顶般地让她抓住了一闪而过的一缕思绪。
晴月兰差点忘了她辛苦跟着Otard学习的催眠术。
既然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刚开始时是分桌而坐的,那么离开时应该也会分开走。不管怎样,晴月兰首先盯上的是自己的校友。
她还不需要着急,至少,等她问出想要的东西之后再去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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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也没让晴月兰等待太久。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各自起身离开了。
一切皆如晴月兰所料,他们是分开的。平次和柯南先一步离开了咖啡馆,新一坐在那里,目送着两人直到背影消失在街角。随后,他低下头,把留在桌上的一张纸片和一张照片抓在手中细细看着。
晴月兰透过蛋糕和杯子间的空隙望出去,就见新一纤长的食指指尖正轻轻摩挲着纸片的边缘,然后五指倏然收紧,手中交叠的照片和纸条揉成一团。
就是现在了。
晴月兰不敢犹豫。
再慢上一步,说不定那两张东西都会被毁尸灭迹。
从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看来,那应该是分量很足的证据。这次炸毁京都国立博物馆的行动总归是组织做的,不论新一手上是什么,她都有必要拿到手,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她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的新一,轻声唤道:「工藤学长。」
叫出声的同时,晴月兰在心底默数着新一回头的秒数。这是专注度和反应力的测试,目的是给一会的催眠打下基础。
心中的数字一直到三,新一这才转过头来,眉间蹙了个不明显的小峰,目光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戒备。
新一没有直视晴月兰的眼睛,这让晴月兰很是头疼。她放肆地坐到新一的面前的位置上,看他动作迅速地收起手里的纸团。感觉到从椅子上传来仍未散去的温度,她的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清丽可人。这不是晴月兰所要的效果,她需要一次与新一的对视,只要三秒。
可惜新一始终没有给她。
计划失败的晴月兰面部肌肉有些下塌,眸中闪过一丝的不快。
从她开口叫住新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秒的时间。催眠能够消除被催眠者在进入催眠前一分半钟的记忆,她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于是晴月兰一边虚伪地说着「学长好巧啊,你也来京都度假吗」,一边试图从新一身上搜寻其他的突破口。
漂亮的深棕色眼睛打着转碾过视线所及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她错过。
忽然,她眼前一亮,神经不自觉地兴奋了起来。
「阿合!」她在心底欢呼。
一切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她不再多想,按照Otard告诉她的,开口对面前的人叫道:「小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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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那双渐变浑浊的眼睛,晴月兰在兴奋过后陷入了茫然之中。
明明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对着Borbon保证着白鸟合和工藤新一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结果今天,工藤新一便与她面对面坐着,手中握着很可能击穿她伪装的证据。
不应该啊。
晴月兰第一次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质疑。她明明白白地从Otard嘴里听到白鸟合的真名是黑羽快斗。
但晴月兰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至少她现在已经控制住了白鸟合,她暂时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接下去所要做的事情。
简短得仅有三个字的咒语是她此时的庇佑,她镇定了下来,对着白鸟合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把你刚才收起来的东西给我。」
轻柔的声音里带有魔魅的气息,话音落下的同时,白鸟合的肢体有了动作。他乖乖地从衣袋里拿出成团的纸张,顺从地递给了晴月兰。
从白鸟合手中接过纸团,晴月兰便暂时不再理会白鸟合,放着他呆坐在位置上。
纸团被捏得很结实,晴月兰费了好一番劲才将其完好无损地展开。照片和纸张是整齐地叠在一起的,铺开后,她先看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即便面上覆着平庸的面具,晴月兰也一眼认出那就是Otard。
明明当时的爆炸位置已经尽量安排得恰如其分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拍到了照片……
晴月兰的牙齿咬上下唇,苦恼地安慰自己,幸好自己当时如发奇想逼着Otard化了些掩饰性的妆容,否则以Otard的张扬的性格,绝对会给警方留下把柄。
庆幸归庆幸,她仍是一丝不苟地把手中的照片撕成极细的碎片,一小部分扔进桌边的烟灰缸里,剩下的收进自己的口袋中。
确认已经处理好了照片,她才开始仔细地看剩下的那张纸片。
上面是一个简单的邮箱,邮箱中罗列的英文字母转换成罗马音后可以拼出服部平次的名字。
这当然不是这张纸条的重点。晴月兰缓缓将其翻至背面。
仅扫了一眼,她便瞪大了眼睛。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白鸟合,手中的纸片捏得死紧。
直到指尖传来酥麻的感觉,晴月兰才放松了力道。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太可怕了。
连Otard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漏洞,如果不是她碰巧走进这家咖啡馆,下一个被炸得灰飞烟灭的,将会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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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已混乱一片的晴月兰一时想不出还要询问什么。她的目光对上白鸟合的双眼,棕色的虹膜上映出一片湛蓝。
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她拿起手机,拨出了Borbon的电话。
电话中传出短暂的「嘟」声,仅接通了一秒,她又迅速挂断。
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她把手机握在胸前,拇指根部的肌肉感应着心脏跳动的剧烈。
没一会,她的手机骤然响起。突如其来的铃响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她低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刚才拨出的那串数字。
她知道这是Borbon看到自己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后打来的回复。一般来说,只响一下,怎么说都应该认为是打错了不予理会才对。
无奈之下,晴月兰把电话接起。
「喂。安室。」
她没有叫出Borbon的代号,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纸条攥在她手中,上面加粗的英文字母刺得她眼睛发疼。每一个英文代号都犹如一瓶致命的□□,恶狠狠地腐蚀着她本该清晰的大脑。
她听到,电话那头,Borbon问她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她僵硬地反问着。
「没有事情发生的话,你怎么会打给我?」
「呵呵,」晴月兰笑得干巴巴的,她透过白鸟合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没有表情,模糊得好似行尸走肉,「总有打错电话的时候吧。」
「你从来不存我们的号码不是吗?我可不知道竟然有人的号码和我的那么相似,让你连背号码都会出错。」
「……」
Borbon调笑的语气让晴月兰体会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能背诵组织里许多人的号码,但她从来不会用自己的手机拨打出这些号码。刚才的紧张令她一时冲动便打给了Borbon,现在清醒了一些,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所犯的错误了。
不过,在听到Borbon的声音后,她莫名地冷静了下来:「既然你知道我不会用这台手机打电话给别人,就更不该回拨过来了。」随后,她压低了声音,「你等我一下,我去公用电话亭。」
「OK,bye。」Borbon的声音仍是那般轻佻上扬着,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
平静地挂掉了电话,晴月兰起身离开座位,转头对着白鸟合甩下一句「跟我来」,便大步离开了上野咖啡馆。
身后,白鸟合半垂着头,听话地站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