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忠义善念（1 / 1）

于天祈今天终于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那道并不陌生的目光自他进殿起便一直牢牢锁定着他，毫不掩饰的散发着骇人的压迫感，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的眼神这么凌厉，如果不是他一直死命按着右手，身体早已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拔刀了。

“两位想必已经见过了。”言光始终微笑着，仿佛没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的诡异。

于天祈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视线的主人，不同于今晨的黑色劲装，此刻的青年穿着一身火焰纹底的白银盔甲，头盔抱在手中，上边缀着一根赤红的羽翎，看起来威风凛凛。

“今天早上，有过一面之缘。”

对于于天祈的话，青年的回应是又一声冷笑。

溢于言表的厌恶。

正殿里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好吧我知道了。”言光拍了拍手，“不过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如就此握手言和吧。”

两人对于公主的吩咐到是出乎一致的顺从，几乎是同时迈开脚步走向对方，然后默契的在距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伸出了手。

于天祈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刁难的准备，不想青年非但没有用上欲意捏碎他骨头的力道，反倒热情的将他拉入怀中，给了他一个男人间友善的拥抱。

“你不配留在公主身边，逃兵。”

情人般呢喃的耳语，在言光察觉前便自然退开的青年，看着于天祈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丧家之犬。

于天祈沉默的与青年对视着，如此知根知底，果然是有备而来吗，他差不多...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哎呀哎呀，这剑拔弩张的是准备干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大火气，不好不好。”

于天祈侧目避开那道锋芒毕露的视线，在看到阔步走来的男人的一瞬间他就确定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宽大厚实的火焰纹锦袍，一把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那道从额头划至下颚的伤疤，以及那双独一无二的翡翠绿双瞳，草原霸主——锡安王...

“我倒是觉得他们相处的不错。”言光歪了歪头，“黑隼，你怎么说？”

“依属下拙见，于护卫虽然看起来天资愚钝，但既非出自一无是处的落魄名门，应该多少还是能派上点用场。”青年这回没有冷笑了，但出口的话语却是火药味十足，根本没有想要好好相处的意思。

“因为天祈是个认真努力的好孩子呀。”言光眼底的笑意更深，完全一副我家有儿初成长的表情。

“嗯，不错不错。”锡安王也牛头不对马嘴的附和着。

“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言光似乎心情很好的对黑隼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于天祈已经看不懂了，但他的立场此时并不适合开口，只能继续局外人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的笔直。

“好了，来说正事吧，父亲觉得天祈怎么样？”

“有他爹年轻时的风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锋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但于天祈还是温顺的半低下头，坦然接受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天祈，数月前的惊门之战你还记得吗？”

搭在刀上的手毫无预兆的抽搐了一下，于天祈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那之后于将军麾下三营的去向你应该不知道吧？”

于天祈摇摇头，但很快意识到不对，那三营虽然都是父亲的兵，但终归是属于高娄的军队，打完仗不论输赢应该都会回到驻地去，那公主这个问题...

“他们脱离了高娄，流窜在各国边境线上，变成了马贼。”

言光平静的看着于天祈难以置信的表情，“父亲十日前与他们在阁罗的边境上遭遇了，不过没有过多交锋，他们抢了一部分物资就撤退了。”

“锡安王息怒！公主息怒！”行动尚未经过大脑，于天祈已单膝着地跪在了两人面前，“此次惊扰圣驾的罪行属下愿承担全部责任，还请二位不要为难他们，营里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身战乱，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如今失去主心骨又叛国弃家的流亡，沦落为马贼定非他们所愿，所以...所以...”

于天祈咬紧牙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用来乞求宽恕，他连这条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就这样看着父亲毕生的心血被讨伐他做不到啊，那些人...那些记忆...是他和父亲仅剩的联系了...

他该怎么做...公主...

“所以他们不是还有你吗？”

温热的手掌落在头顶，瞬间抚去了于天祈心中所有的焦躁和不安，他有种错觉，似乎只要有身前的这个人在，他便可以在荆棘遍野中一往无前。

“等雪停了，就由你前去招安吧。心存忠义善念者，锡安的大门会永远为他们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