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1 / 1）
临近年关，回乡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高速公路上车流量有了明显的增加。
唐琳一路提心吊胆，因为紧张，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而每当她坐不住时，袁征都会轻拍她的手背，在她看过来时给她一个微笑。
快到晚镇，唐琳才反应过来，问：你不紧张吗？
袁征摇头，他也紧张，不过是看起来淡定而已。
十一点多，车子驶入晚镇。
尽管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但晚镇的游客流量少了许多，多了些熟悉的面孔。唐琳脸贴着车窗，辨认着从路旁走过的人，时而和袁征说这是谁那又是谁。
唐琳家在河边，进入要过一座拱桥，轿车进不去，只得将车停在桥这边，走路过去。
下车后，时而有认识的人和唐琳打招呼，眼睛却瞟向袁征，话里话外尽是好奇。遇上的人多了，总有脚程快的笑着去通知了老太太，因此到了家门口，老太太已经站在外面张望着，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人。
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唐琳的脚步顿了顿，袁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扬起一抹微笑走过去。
离得近了，老太太渐渐看清唐琳身边的男人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及至他们到了眼前，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进屋了。周围的人颇为惊讶，议论纷纷，唐琳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袁征的目光略带歉意，告诉他：我去和我妈说。
李媛还未放假，因此还守在柜台后面，见到袁征进了，倒了两杯水递过去，热情道：“喝茶，喝茶！您是琳琳姐的男朋友？”
赵叔已经将礼品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接过水杯，温声道谢，而袁征接过水杯后，微微点头，李媛脸色微僵，片刻后又说了起来：“王姨脾气其实挺好的，您不用担心，也许……”袁征生得一表人才，身上西装阔挺，身后跟着司机，这条件实在不错，因此李媛实在想不出来老太太转身的原因，也编不出理由。
而袁征低头喝茶，仿若不曾听见她的话，见他如此，李媛也没了交谈的兴致，转身坐回柜台后面。
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因为年陈旧了，墙体有些斑驳，刷了红漆的大门，破了一角的柜台，挂在墙上二十寸小电视正放着好几年前的电视剧，这里还和半年前一样，时光没有给这里留下更深的印记。
那时候，她总是坐在柜台后面，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头发随意挽起，神情恹恹的，可笑起来时却格外让人心动。
唐琳进屋时老太太正坐在床上抱着丈夫的遗照抹眼泪，口中念叨着：“这女儿啊，养了不如没养，不听老人言啊！这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没工作二没学历的，身上还带病的，连自己都养不活……”
唐琳知道老太太这是借着哭诉的名义劝诫自己，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可到了这时，心里还是难受。她拉了张凳子坐在老太太对面，从老太太手中抢过老爸遗照，说：“爸，我谈恋爱了，他叫袁征，江城人，28虽，父母俱在，底下有个弟弟，自己有房，家里有车，对我很好，我们相爱，并且想和对方在一起，一辈子。”
“你以为一辈子是这么好过的！”老太太突然大声吼，指着唐琳，脸色通红的，眼中闪着泪光。
唐琳被吓住，张大了嘴巴，片刻后反应过来，低喃：“妈。”
“琳琳，不是妈反对，他身上要是没问题，就算家里一贫如洗，你要真喜欢他，妈也不说什么，可你看他！又聋又哑，夫妻之间，不是有爱情就可以的，你们在一起，怎么沟通、交流？这种日子，一天两天就算了，可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你真受得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劝着，“再说他这情况，你们俩以后要了孩子可怎么办？一个家庭，两个病人，再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啊！”
“他也不是先天性的。”
“万一呢？琳琳，这一辈子的事儿，可赌不得，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早下决定，你要是真喜欢他，妈也不拦你，过两年，玩够了就回来，”老太太的脸色淡了下来，背对着唐琳。
“您前段时间还说我不小了呢！”唐琳嘀咕着，老太太身子一僵，扭头瞪了她一眼，唐琳见她脸色缓了下来，笑眯眯地说，“妈，人都来了，您就见见呗！”
老太太转身，静静地看着她，表情严肃，语气冷淡：“琳琳，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
唐琳的脸色瞬间惨白：“妈……”
“大过年的，留人家也不好，吃过饭就让他回去吧！”老太太说完，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理唐琳了。
“妈，都中午了，饭总要吃啊！”唐琳勉强地笑着。
“我不饿。”
“妈！”唐琳提高了声音，老太太不动，唐琳咬牙，“我让他走。”
唐琳回了前面，将袁征叫到一旁，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说了情况：你先回去，我和我妈好好说说，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怎么样，唐琳也不知道。
【不要放弃】
唐琳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笑着点头：我爱你。
【有话好好说，不要和伯母发脾气，】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终究没提出和老太太见面好好谈谈的要求，而是说：我也爱你。
这场见父母的戏很快落幕，袁征没有在唐家待到两个小时就打道回府。
唐琳送袁征去坐车，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回去。
晚镇的人本以为是一场戏剧，却没想到剧情中途峰回路转，没看到高·潮，只知剧情仓促结尾，心里好奇更甚，人群虽然散了，可唐琳一路上却收到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老太太则因此差点心脏病发作，虽然她从未有过此类病史，可见到袁征的那一瞬间，只觉血气上涌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最终，她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又在心里暗暗打算找亲戚给唐琳介绍几个好的男孩子，没准遇到新人，袁征就会被打入冷宫。
而李媛，直到唐琳回来仍坐在柜台后，细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总觉得有点奇怪。
午饭被推迟到下午两点。
饭桌上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太太吃了几口，看到唐琳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精神起来，给她夹菜，笑着说：“多吃点，看看你，才多久就瘦成这样了。”
唐琳心里还惦记着袁征，笑容有些勉强。
早知会是这种情况，不如不说。
吃过饭后，唐琳正准备给袁征发短信，却被老太太喊住：“琳琳，我这两天手疼，你把这碗洗了吧！”
唐琳乖乖去洗碗，李媛在老太太的目光中收回准备收拾餐桌的手，说了一声就去了前面。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老太太用各种理由让唐琳做事，扫地拖地、换床单被套、又去将空的客房打扫一番，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唐琳累瘫，刚躺回床上摸出手机，老太太就进来了：“琳琳，前两天媛媛教我玩一个游戏，叫神庙逃亡的，你手机里有没有？”
于是唐琳只得爬起来，下了游戏，然后将手机交给老太太。
“这游戏挺好玩的，你手机给我玩几天吧！”老太太笑着说。
“……”唐琳默默点头。
老太太满意了，起身回房，临出门前转身，仿佛刚想起来说：“这两天电话坏了，过两天找人来修。”
唐琳：“……”其实您是故意的吧！
接下来几天唐琳一直很忙，快过年了，要买的东西很多，结婚的人也多了起来，密集到平均每天一顿酒席。
而老太太以玩游戏的名义扣留了唐琳的手机，浏览了唐琳和袁征之间发的所有短信，而后一一删除，并将这个名字拉入了黑名单。导致27号一大早，袁征出现在唐琳家门口。老太太第一个起床，一出门就看到他，原本不错的心情跌入谷底，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赵叔有些担心，刚想说什么，却被袁征拦住了，他拿出手机，打字问：伯母，可以聊聊吗？
十分钟后，袁征和老太太坐在轿车后座，用纸笔交谈。
【琳琳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非常好，如果你不来找她，她会更好。】
【您对我有偏见。】
【如果你和琳琳没有任何关系，那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写完这话，老太太没有给袁征任何机会，直接写下去：你的情况，我很同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答应你们，琳琳还小，她还不懂。袁先生，没有父母会愿意孩子和一个连交流都只能依靠手机或者纸笔的人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交谈不过十分钟，老太太便匆匆离去，留下袁征坐在车厢里，双手捏着纸张，青筋突起，唇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