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四章 灿烂烟花2（1 / 1）
众人吃完饭继续赶路，车子沿着环山道路爬了一会儿开始往下行，这一转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快两点的时候才驶上直路，路虽不宽，但好在路况不差，车速也就慢慢的加快起来。
下午两点半，客车终于驶进C县客运站，这一路整整用去八个小时。
柳青青走下车的时候步子有些虚浮，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得劲，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
客运站有些破旧，柳青青环顾四周，站内停着几辆从各地来的客车，一些乘客或上或下，随着车子去往不同的方向。她想，曲令当初也是从这里踏上求学之路的吧。
走出客运站，日头正好挂在山顶，几日不见阳光，初见还觉得有些晃眼，她不自觉眯了眯眼睛。然后再看看四周，C县县城还算是挺大的，不过没有什么高的建筑，最高的楼也不过五层，客运站地势算是比较高的，站在这里一眼看过去几乎就能够把整个县城尽收眼底。街上还比较热闹，人也挺多，从衣着来看，有汉人也有少数民族。
在她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着她。这里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不是旅游胜地，除了山清水秀外，几乎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因此外地人很少来，尤其是像柳青青这样容貌秀美且独身一人的外地女子更是不曾有过，路人好奇的探寻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自然的，她开始想到经常在新闻上看到的一些报道，年轻女子独自旅行被怎么怎么样……花季少女离家出走被人贩拐卖深山……想着想着不觉背后有些凉飕飕的，于是趁着天色亮堂早做下一步打算。
先去问了客运站的工作人员到木棉镇怎么走，得知客运站就有班车，一个小时一趟，说着就指了指一辆黄绿相间的小巴，说那就是了，还有十分钟发车，柳青青谢过买了票上车。
小巴只能坐十来个人，柳青青上来的时候大半都还空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目不斜视的看着外面，车内仅有的几个乘客不时会向她瞟上一两眼，司机也在后视镜中偷偷打量，她只当不知道。
就这么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木棉镇，四周都是山，目所能及的仅有的一条街道，两边站立着一些高低不一的民房，路上几乎没有车，人也少，一派荒凉景象。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被山挡去了大半的光线，整个镇看上去有些暗沉沉的。柳青青心跳不自觉的有些加快，内心也自责着自己的冒失。眼看天就要黑了，她不知道去到曲令家的曲杨村还要多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镇上也不像是有旅馆的样子。
这下怎么办？
问人吧，还能怎么样？先后问了两个人，方言极重，柳青青勉强听懂，知道再下到村里是没车的，要不就走路，要不就找人送或来人接。
柳青青哪一条都不想选。
可是总不能停滞不前，又问了下，走到曲杨村有多远。那人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柳青青听着有戏，谢过后朝着指定的方向加快步伐，她得乘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
走了一个小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哪有什么村庄的影子，只有这条路弯弯曲曲不知伸向哪里。柳青青怀疑自己走岔了，因为她听曲令说过，到他家是没有路的，要爬山。越想越急，越急越怕，几乎要哭出来。这种悲观的情绪逐渐抽走她身体的力量，她真是一步都不想挪了。
就让野兽来把我叼走吧，她甚至开始这么想。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柳青青其实不想死，刚才那么想也就是想想而已，要不现在干嘛拿着面包在啃！
气温下降的很快，山里尤是如此，尽管她穿的不少，还是觉得寒气不断往身上袭来，于是，开始继续赶路，走着或许就不那么冷了。又往前走了有半个小时，身上果然热乎起来，但更让柳青青感到热乎的是，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灯光。
一簇一簇的像是江上的渔火，那一刻她差点喜极而泣，然后加快步子跑了起来，路旁，指向那个方向的路牌，简易的木制路牌，上面写着“曲杨村”。
有了方向也就有了希望，随着灯光越来越清晰，柳青青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不想去思考是赶路的原因还是其它。
又是小半个小时，柳青青走到了村口，没有任何的指示标识，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询问，她却可以确认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暗夜里，整个村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并不能知道，柳青青只能从几盏亮着的灯大概知道房子应该是错落排列的。
而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她要如何找到曲令的家。难道一个一个的去敲门？可是不敲的话，就意味着她要在外面过一夜，先不说会不会有野兽，就是这夜间的低温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于是，她一时间犯了难。
正在踌躇两难的时候，她听到来时的路上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柳青青看清来人，一个老者正赶着一辆驴车，咿咿呀呀的声音是车轱辘摩擦发出来的。
柳青青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从路边的树影中迎着老者走出来，虽然觉得有些冒失，却不得不开口，“您好，老人家。”
老者的眼神似乎不太好，耳朵也不甚灵光，直到柳青青走到近前才发现有人，于是赶忙勒停驴子，口中怪叫一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看神情应该是被吓着了。
因为自己的莽撞，柳青青很不好意思，连连向老者道歉，后者缓了一会儿终于开始仔细打量对面的年轻陌生女孩，其实根本看不清长相，但明显知道她来自远方。
柳青青明知道老人没有其他意思，却也被瞧得不好意思起来，“老人家，刚才是我太急躁了些。”
老者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女娃娃，你从哪来？”
“T市，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曲令家是在这个村子吗？”终于进入正轨，柳青青干脆表明来意。
老者似是有些听不太清，柳青青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哦，你找曲令哪。”
柳青青刚想说不是，老者又接着说，“曲令上大学还没放假，怕是见不到啰，我倒是可以领你去他家，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谁，干什么的。”
年轻女子独自一人出现在黑夜的山村的确是挺可疑的。
柳青青不好把原因说的太细，只说自己是曲令的老师，找他的父母了解一些情况，怕老者不信，还把自己的教师证掏出来用手机照着给他看。
老者一听柳青青是老师，还是曲令的老师，顿时正色起来。又听说因为曲令的事要找他父母，赶忙带着他去到曲令的家。
曲令的父母刚睡下，听到敲门声问清是谁，曲父披上大衣出来开门，“二叔，这么晚了有啥子事？”他没看见后面的柳青青。
曲父口中的二叔把柳青青让到身前说，“瑞祥，这个女娃娃说是曲令的老师，找你们有事咧。”
柳青青看着眼前的高大汉子，皮肤有些黑，方脸，颧骨有些凸，根本看不到曲令一点的影子，心不由的一沉。但毕竟不好表现在脸上，还是微笑着打招呼，“您好，我是曲令的班主任，我姓柳。冒昧打扰你们，想问一些曲令的情况。”
曲父印象中确实记得儿子提到过他的班主任，虽有些不敢置信会是站在面前这个看上去似乎比曲令还小的女娃，还是客气的把柳青青请进了屋。
屋内，家徒四壁或许比较夸张，但不得不称得上简陋。
内屋，曲母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边看边打量柳青青，然后走到曲父身边，“他爸，你看，真是曲令的老师咧。”
柳青青也瞥见她手上的照片，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她们全班的合照，她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曲令站在最后一排中间偏左一些。
于是，曲父曲母连同那个二叔疑虑全消，开始热心招待起来，一会儿问她冷不冷一会儿问她有没有吃晚饭，但始终担心着曲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倒是自己先拘谨起来。
柳青青无意麻烦他们，但是有外人在也不方便说实情，只得寒暄几句，说曲令很好，成绩优异，而且下周考完试就放假了，让他们不要担心。见曲父曲母不再紧绷着神色，又说今天实在是晚了，没法回去，要麻烦叨扰一晚。
于是，曲母赶紧去里屋收拾床铺，曲父送二叔出门。屋外，他二叔说，“这个女娃应该还有其他事，我在这她可能不方便说，明天你们小心应付。”曲父点点头。
屋内，曲母边铺床边对柳青青说，“这个屋子是曲令的，不过现在他不经常回来，一直空着，但我们都经常打扫，不脏的，不过肯定比不得大城市，今晚要委屈老师了。”
柳青青看着墙上贴满奖状，都是曲令的，心情有些复杂，“我才应该觉得不好意思，也没事先联系你们就突然造访，你们不嫌我冒昧我已经很感激了。”
曲母听不惯这文绉绉的话，两人又勉强说了两句话，见时间已然不早，曲母让出房间请柳青青休息。
屋外，有人在窃窃私语，“他爸，你说小令这个天仙一样的老师怎么突然会来我们家哩？”
“我哪知道哟，明天再说吧。”说着就听到对面房门关上的声音，后面再说什么就听不到了。
柳青青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想来应该比哭还难看。
曲令显然也不像他的母亲！
再一次的，她想要逃离，最终的答案或许会像黑洞一样，吞噬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