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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回归

多了同类的陪伴，让南陌生渐渐忘记了曾经黑暗的日子。额前的长发在木依的建议下，也梳到了耳后，露出那双亮如星子的双眸。

小木也发现了主人身上的变化，心里很为她开心。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变得阳光了一点，但是看她不再将自己的心门紧紧的锁住，小木打从心里感激上天。

蓝天白云般美好的日子过得旧了，心里那份渴望慢慢冒了出来。

算起来，离开那个有她的地方也有四年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人。

或者，回去看看她，也好。

得知要回去的消息后，最高兴的不是做了这个决定的南陌生，而是南风。他这些年跟随二小姐，一直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即使南陌生给了他足够的空间让他能够施展自己的才能。但是，能够回去和一群熟悉的亲人团聚，怎会不令人高兴？

小木也很高兴，终于可以见到主人的故乡了。她常常在想，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像主人这般精妙的人的，现在终于有机会得以一见，她的心里涌起一股窃喜。

南陌生的心里反而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怀着一丝忐忑，甚至是一种绝望的心情，她踏上了回去的路。

南城城外

南陌生让南风停下马车。

越来越近了，却不敢也不愿再踏近一步。

“南风，你去南府……告诉……晴……，我在城外等你。”

南陌生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小木不解的望着她，不是回自己家吗？为什么不直接进城？

南风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跃跳下马车后，便徒步进了城。

半个时辰后，一辆锦绣马车从城里急速驶出。

南陌生听着马蹄声，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那份希冀被深深埋进了无人可以发现的地方。

“阿生，阿生……”

是晴的声音，南陌生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饭，晴总是端着碗，围在自己身边轻声哄自己。

“阿生，你乖乖吃口饭啊……”

“阿生，不吃饭就长不高了，姐姐还等着阿生长大了背着姐姐看灯会、游花湖呢。”

南陌生掀开帘子，和南天晴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之间，南陌生绝望的想自己的那份执念怕是再也放不下了。

“阿生，你终于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南天晴没有再提起当时是她亲自送南陌生离开的，甚至责令她不准回来，如今岁月弹指一挥间，她心中对陌生的挂念再也滋生的无法压制，曾经的痛恨也早消散的没有踪影了。

她要阿生陪在她身边，再也不要离开她身边了。

这些年，从南风寄回来的信里，她了解着阿生的一言一行，但是终究没有亲手摸到，亲眼看到来得真切。

她的阿生变得更美了，眼中的稚嫩稍稍退却，有了少年人的疏朗之气。

“阿生，阿生。”

南天晴嘴里只管喃喃念着陌生的名字，眼中的泪水蓄满，似有溃堤之势。南陌生听到耳里，只觉口中酸涩难当。

她们俩这一生，在一起共同度过了最纯真的时刻，却在自己的一意孤行中毁去了未来相伴的时光。而这蹉跎的几年，不仅仅让她总是活在悲苦之中，更是让晴每日为自己忧虑。

南陌生正要伸出手环抱住南天晴时，一直站在南天晴身后的小男孩扑过来抱住南天晴的腿。

“娘，南词要抱抱。”

南天晴一手牵起妹妹的手，一手摸着南词的脑袋，语气轻快起来。

“词儿，快叫小姨。”

南词怕生的躲在南天晴的手掌里，只敢露出两只眼睛偷偷打量南陌生。

南天晴再次催促道：“叫小姨啊，你不是嚷嚷着要看小姨吗？怎么见到了就躲起来了？”

南陌生低头看着小小的人儿，眉眼间倒是有几分晴的影子。

鬼使神差的，南陌生蹲下身体，朝南词伸出了手。

“你叫南词？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吗？”

南词望着这个漂亮的小姨，凝视了许久终于握住了她的食指。

“娘，小姨，我们回家。”

南词摇头晃脑的，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大人，高兴的像得了好玩的玩具似的。

小木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南陌生了，她心里有点慌。

和南陌生四年的朝夕相处，让她熟悉了南陌生的气息，渐尔迷恋、依赖着她。

是爱情吗？小木茫然的看着窗外青翠的竹叶，小绿正在欢快的缠绕着竹枝玩耍。

她看见南陌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有想要亲近，想永远和她待在一起的心情。

从南陌生为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小木就开始留意南陌生，直到后来的不得已收留自己，小木便知道了南陌生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只是她迷失在自己画好的圈里，小木看着南陌生像一只受伤的困兽一般，对自己的伤口充耳不闻，每天巴巴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希冀着什么。

这三年里，小木只从南风偶尔的言谈中知道南陌生有个姐姐。

可是，南陌生从不提起她姐姐，孑然一身，孤傲的身影仿佛被遗弃了。

小木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回来，心情也从一开始能够见到南陌生的家人的喜悦渐渐被几日见不到南陌生的烦躁取代。

不仅南陌生，即使南风也不常见。

南府那么大，小木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们。

她的世界又只剩下小绿了。

院门外，孩童玩乐的声音此起彼伏，小木想找小绿回来，免得被人撞见，吓到别人。

“嘘，姐姐，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小木刚走进竹林，便被一稚儿拉住了裤腿。

小木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是一个幼童。身子被竹叶掩盖着，从外面看不到。

小木蹲下身子，和幼童对视。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在躲猫猫。”

幼童压低声音，害怕被外面的玩伴听到。

小木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她们都在外面，找不到这里的。”

幼童一副放心了的神情，随即得意的说道：“她们好笨哦，这里都找不到。”

小木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看见小绿正在慢慢朝自己爬过来。

小绿在外面玩得久了，闻到小木的气息后，便寻着她的气味找了过来。

只是小木身边还有一个不熟悉的气息，小绿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正在踯躅不前时，被一双晶亮的眼睛注视了。

幼童睁大眼看着突然出现的蛇，尖叫声不加思索的冲口而出。

小绿被吓到了，窜到小木怀里，盘成一团，紧紧的蜷缩着身体。

幼童指着小木怀里的蛇，惊恐的朝听见他的声音从外面赶来的小伙伴，喊道：“蛇，蛇……蛇跑她身上了……”

小木摇着头，对那些恐惧的孩子说：“小绿很听话，你们不要害怕。”

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男童，壮着胆子问道：“你，那……那蛇是你养的吗？”

小木迟疑的点点头，她深知人类对蛇的厌恶和恐惧，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养着一条蛇，只怕会惹来麻烦。

“你，你把蛇交出来，不然我们让南词赶你出去。”

那群人说着把刚才躲在这里的男童推了出来，这里是南词的家，这个女人是南词家的仆人吗？怎么养那么恶心的东西呢？

南词搓着手，恐惧的看着小木，在身后小伙伴的支持中，才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把蛇弄死，不然不让你住在我家了。”

小木猜测着幼童的身份，猛然想起南风说过南陌生的姐姐有个孩子，难不成就是眼前的孩子。

只是，小绿是她的宝贝，任他是谁都休想伤害它。

“小绿从未做过害人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杀了它？”

南词被小木冰冷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那群孩子眼见南词退缩了，又见那条绿蛇有人护着，便都怂恿着南词去喊他娘亲来。

南词怔怔的看着小木，在看见她袖子里小绿露出小脑袋的景象后，吓得捂着头拔腿就跑。

那群孩子见南词不在了，也没有理由在别人家里赶人，也都溜走了。

南词一路跑回卧室，蒙着被子不敢再出来。

晚饭时，奶娘喊他吃饭，他都蔫蔫的，胡乱塞了几口饭，便说吃饱了。

南天晴这几日因为陌生的事，也没有注意南词的异常。奶娘见大小姐没什么精神，便抱着南词回房间了。

夜里，一向安生的南词突然啼哭了起来。奶娘拍着哄了许久，仍不见效。

奶娘只好抱着南词去找南天晴，躺在娘亲的身边，南词才抽噎着停止了哭泣。

“词儿乖，是饿了吗？”

南词摇摇头，神情有些呆滞。

奶娘在一边道：“睡前小少爷吃了点梨稣膏，前半夜睡得一直都很安稳，后来突然在梦里哭了起来。看着这征象，怕不是白日里撞见了什么，吓到了吧。”

奶娘带孩子的经验丰富，南天晴自然相信她的话。

“有什么办法治好吗？”

奶娘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人掐掐指穴，便可以了。”

“恩。明日你把人请来，词儿一向乖巧，不会主动去惹什么。你去查查，别是有心人故意算计词儿。”

南天晴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来只是无意识的吩咐。这些年，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尽管她想与人为善，却总会挡了别人的财路。

词儿是她最在意的人，她怕有人利用他威胁自己。

还有……阿生……她还是没有放下自己吗。

南天晴想起南陌生，心里便是一痛。

她的阿生，她愿意用所有财富换回阿生的笑容。

几年不见，阿生愈发冷艳。

南天晴却总是无法捕捉到陌生的眼睛，她喜欢看陌生的眼，清澈的、纯真的眼神让南天晴想要保护她一生不被沾染俗尘。

阿生不愿再看到她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南天晴便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