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互诉衷肠（1 / 1）
第十一章互诉衷肠
“那天，你跑来对我说的话让我心神大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就有一群人冲出来，说要报仇什么的，我素来不喜和人结怨，哪里会有什么仇家。可是我知道你和师傅做的事情都很危险，应该有不少仇家，我当时想不管是你还是师傅的仇，有我这个师姐在，一定帮你顶着。”枯心大师慢慢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念柯已经泪流不止，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师姐，都怪我。做事情留下了马脚，让那些人找上门来了。”
“不怪你。后来，我被逼到一处悬崖，想着反正活不了了，不能被他们活捉了去威胁你。”
“所以你就纵身跳下崖去了？”念柯捂着嘴，抽噎着说。
“你都看到了？”枯心大师反倒没有那么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那一幕是发生在她身上，如今的她已经云淡风轻了。
“恩，恩。”念柯使劲儿的点头。“公主收到线报，派人通知了我。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你跳下去。师姐，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想大声喊却发现出不了声音，那一刻我真的好痛恨自己，我不该逼你接受我，不该在你再一次拒绝我的时候自怨自艾没有留意你，让你遇到那样的危险。”
枯心大师笑着擦了擦念柯的眼睛，她还是如从前那样，爱哭鬼。“掉到悬崖后，我并没有死，只是全身武功尽失，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起来。幸亏遇到了明镜师傅，她救了我。我想这一切都是天意，你做了许多错事，一切罪责便由我承担。我想着如果能帮你消弭罪孽，我愿一生凄苦。然后，我就拜了明镜师傅为师，在铭寺修行，每日潜心修佛，希望你能平安。”
“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念柯的语气多了一丝埋怨。
“小柯，我以为让你认为我死了，你便能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枯心大师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扎得念柯的心疼。
“你，还是不愿接受我的情？”念柯的泪糊了眼，此时却是为了自己。
“唉……”
一声长叹，是无奈的缘由；情起情灭，终是不由人。
念柯失魂落魄的回到醉秦楼，半生奔波终于找回了自己心系之人。但是，仍不能留住她。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沮丧的事情。
念柯的低气压让楼里的姑娘不敢轻易靠近，只好由颇得念柯欢心的花魁亲自出马，去打探打探一番究竟如何。不到一刻，花魁便被吼了出来，念柯摔了杯子，将门从里面反锁住，这么没有眼力，她都这样了，还有不长眼的来找骂。
她的梦姐姐还活着，想到这念柯便止不住的高兴。只是，她仍旧对自己没有那样的情思，无论是对自己的思念也好，挂怀也好，都是出自一个师姐对师妹的关心吧。念柯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惆怅。
在以为两人天人永隔时，念柯可以无尽的放纵自己，让自己沉醉在暖玉温香中。如今得知那人尚存于世，念柯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有懊悔，也有害怕。文梦本来就不愿接受自己的感情，如果自己这么荒唐的生活被她知道了，两人之间更是不可能了吧。
在念柯自怨自艾时，枯心大师端坐于案前，抄写着经书。
南陌生随侍一旁，盯着燃烧着的灯发呆，不发一言。两人之间，没有言语的交流，只因为两人都不喜多言，有些事情宁愿放在心里也不喜欢拿出来与旁人交谈。所以房间里是安静的，就连枯心大师落笔时的沙沙声都能听到。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南陌生的一个哈欠。
“可是困了？早点去休息吧！”枯心大师柔声说，对南陌生，她是心疼的。这个孩子的身上时常飘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仿佛谁都不能走进去，南陌生眼中的抑郁是那么明显，唯有南天晴来的时候，才能觉得南陌生有稍稍从她自己的世界中出来，如果可以，枯心大师是想劝南陌生回到南天晴身边的，只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作为长辈，除了指点她不走入歧途，她能做的终究是寥寥。
“我不困，我陪着您。”南陌生摇摇头。
第二日一早，念柯便等在门口。枯心大师出来看见她，也没说什么，任她跟着。念柯准备好的说辞在枯心大师洞察的眼眸里，再也说不出口。这个世上，念柯骗过很多人，包括她自己，可唯独骗不过文梦。
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跟在文梦和南陌生的身后，走了几步，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快走了几步，和文梦并肩而立，只要一个侧身便能看见那好看的眉和娴静的脸庞，念柯的心里终于安心了。
“昨日你走得匆忙，我忘了问你住在何处？”文梦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念柯却是被问得苦不堪言。
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偏偏挑了这个问题来问呢？
“我，这……”念柯本想搪塞过去，可是她面对的是文梦，不是别人，她既说不出真相也编不出莫须有的地方，一时颇有些为难。
文梦不是喜欢追究到底的人，只是因为是念柯，她才多问了一句。明明是很好回答的问题，她为何会如此为难？文梦不忍她语结，便岔开了话题。“今日天气晴好，你下午想去游玩吗？”
“好啊，好啊。”念柯欢呼道。
她们走得很快，南陌生心中似是有心事，远远的落在她们身后。枯心大师便驻足，等着南陌生慢慢走过来。
“陌生，你下午与念柯一起去知语湖，听说那里有成群的海鸥，景色很好看。”枯心大师柔声说道。
“是。”南陌生看了枯心大师一眼，点点头，恭敬的说道。
念柯怨念了，竟然让自己陪一个小丫头。“师姐，你不去吗？”
“我还要抄经书。”文梦理所当然的说道，念柯立即摆出一副自己欺负她的表情，文梦拿她没辙，只好投降道：“好吧，我也去。”
念柯转悲为喜，在心里盘算着下午美妙的知语湖之旅。
白色的海鸥肆意的飞翔，南陌生和展七并排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枯心大师和念柯则悠闲的绕着湖转圈，南陌生目光不知飘向何处，知语湖很大，一望不到边际。
微风吹过，杨柳枝条摇曳，展七心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伤。侧过头去看南陌生，她的眼里如一潭死水，是从何时起，她不再有喜怒，似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从她们眼前游过两只鸭子，时而交颈戏水，像一对交好的玩伴。
南陌生似是被这对鸭子吸引了目光，追随着它们的视线愈发炙热，动物的世界是多么的单纯，没有这么多烦恼，天空那么大，想飞到哪里都可以，不像人，两条腿走不快，想要离开也那么难。
她们一行四人回到枯心大师的住处时，南天晴在门口候着，脸上隐隐含着怒气。
展七惊喜的去看南陌生，晴姐姐来看她了，陌生应该很高兴吧。
南陌生站在枯心大师身后，没有向前一步，视线落在枯心大师的背上，好像没看见南天晴。
“晴姐姐，你怎么来了？”展七上前打破僵局，为什么陌生没有反应呢？晴姐姐来了，难道她不应该高兴吗？
南天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算是和展七打了招呼。“陌生，我有话问你。”出口的声音很急，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紧紧的盯着南陌生看。
南陌生没有与她对视，仿佛在她的眼里没有南天晴这个人似的。昨天两人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温情早已杳无踪迹，南陌生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前只有南天晴能猜到这个寡言的妹妹心里的话，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人读得懂了。
“陌生，你是不是把南词带走了？”南天晴说着让枯心大师听不懂的话，南陌生淡然的摇摇头。
“没有。”
南陌生否认的话却没有打消南天晴的疑虑，她接着问道：“那，林亭之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南陌生终于把视线投放到南天晴的脸上，语气冷淡道：“他们失踪了？”
南天晴猛地点头，下午林亭之说要带南词去集市上玩，她想着让他们父子出去玩会儿也好，可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都不见他们回来，南天晴派人去找他们，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她突然想到了南陌生，怕她一时心病发作，又想对林亭之下毒手，便到别院来找她，想要问清楚是不是她做的。
“陌生，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林亭之呢？就算姐姐对不起你，可是南词还小，你怎么能对他下毒手？”南天晴也是急得，一心认定是南陌生劫了南词父子，她也是真的动了气。
“我没有做过。”南陌生不会辩解，但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也不会认。而且，南天晴竟然怀疑她，虽然她曾经恨不得杀了林亭之，如今的她看透了一些事情，她不想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陌生，算姐姐求你了，放过南词好不好？他好歹是姐姐的孩子。”南天晴知道南陌生嘴硬，企图软化她的心，让她说出实情。
南陌生不再理她，心中已是一片灰冷。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南陌生不愿意去用谎言应付的，那个人一定是南天晴，可是，如今她却不再相信自己说的话了，这是何等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