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绑架(1 / 1)
天色阴沉,日光有些昏暗。
金鱼酒吧外,雷斯莉瞥一眼信心满满的好友,又昂首盯着街对面霓虹闪烁的广告牌,忍不住泼冷水,对身边的琳赛说:“相信我,那个叫弗朗西斯的调酒师仍然不会接受你的爱意。”
琳赛转头看向好友,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看向右侧的洛克,洛克给了她一个加油的表情,琳赛充满信心的搓了搓手,豪迈且充满期待的朝金鱼酒吧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其实她很明白雷斯莉的意思,如果对方对她没意思,那么——是时候放弃了。
站在酒吧门前,琳赛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次弗朗西斯态度依旧,那么,她将不再执着,就当过去的三个月是一场虚无的梦境吧。究竟是继续做梦还是醒来,就看今天他的决定了。
整理了情绪,捏了捏布满冷汗的手心,琳赛忐忑又有些心虚的跨步走进酒吧。
她走到吧台前,看到已经非常熟悉的酒保利昂先生。见她,对方一点也不惊讶,继续用毛巾擦拭吧台,盯着她:“弗朗西斯辞职了,就在昨天。”
刚刚一屁股坐上高脚凳的琳赛差点没坐稳摔下,幸好她快速用双臂撑在吧台上,才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坐稳后她一把抓住利昂的手,有些失落,又好奇,追问:“你确定他是辞职?”
见平日里斗志昂扬越挫越勇的女孩慌乱的模样,利昂答:“昨天是他最后一次来。”
琳赛有瞬间失神,但很快她暗淡的目光重新燃起希望,一脸求知着急的问:“他为什么辞职?”
利昂给她倒了杯水:“他要离开利德镇。”
琳赛突然泄气,像是在对利昂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是经受不了我的骚.扰吗?你告诉他,他不用离开,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没想到她的一厢情愿已经让弗朗西斯厌恶,到了要离开的地步。
琳赛啊琳赛,这下好了,他走了。
见她寂寥落寞的样子,利昂宽慰:“他没提到你,应该是别的原因。你了解他,他什么都不会说,我也没细问。”
琳赛忽然觉得浑身无力,瘫软的趴在吧台上。双手捧着利昂给的水,不断的转动手里的玻璃杯。
她抬头看着忙碌的利昂:“我要喝酒!”
利昂反问:“你到年龄了?”
琳赛无耐的喝了口水。只见利昂低头在抽屉里找出一沓贴纸,上面全是琳赛写给弗朗西斯的。她的爱好、电话、住址、经历的生活趣事等等全都在上面。之所以要写下,无非是每次对弗朗西斯说话时,他都像没听见似地,她只能留下自己的信息,希望他能看看。
随意抽出一张,上面写着她小时候和雷斯莉的趣事,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过。
琳赛将贴纸随手扔到吧台上,带些自嘲的笑着:“都扔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哦,是一直都没用。”
起身离开前,琳赛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对利昂说:“如果他回来,通知我一声,哪怕只是告别……”
走出金鱼酒吧时,才觉得四周的空气是流通的,可以呼吸的。
远远的,雷斯莉和洛克两兄妹见她无神的样子,自然知道结果——又被拒绝了。
雷斯莉撅撅嘴,得意的对洛克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吧。”
洛克不忍琳赛失落的时候还要被奚落,便说:“琳赛已经很难过了,待会儿你别说刺激她的话。”
雷斯莉刚要反驳,就瞧见琳赛佯装潇洒的走来,便也不忍心,小声应答:“我当然知道。”
琳赛耸耸肩,故作轻松的告诉两位:“你猜得可不准,弗朗西斯没有拒接我,只是不想再被我烦扰,从酒吧辞职,离开利德镇而已。”
这比被拒绝更让人难过啊,雷斯莉抓住好友的手,用力握住,有些气急,却不得不说:“好啦好啦,还有几十公里的路要赶呢,被你爸妈知道我们又跑出来,那可惨了。”
洛克拿出一块口香糖,递到琳赛面前:“给你。”
琳赛明白两位朋友的好意,接过口香糖,边吃边说:“我明白啊,虽然和我预期的有差距,但结果都一样嘛。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来了,我们回去吧。”她把车钥匙扔给洛克:“你开车。”
——
黑沉沉的夜空下,蜿蜒的街道像一条静谧的河流,悄无声息的回忆着白昼的热闹与繁华。
金鱼酒吧已经打烊,灯光暗下,只有两盏壁灯还开着。利昂走到吧台内拿东西时,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警觉的抬起头,只见三个黑影已经来到吧台前。
利昂心中一紧,怕是遇到抢劫,他笔直而立,左手抚在抽屉把手上,等待时机,以便拉开抽屉拿出里面防身用的手.枪。
然后那三人并未如利昂所想的那样,其中一人慢悠悠的从风衣外套里掏出手机,屏幕点亮后,利昂微微抬眼看向在屏幕亮光下被映照的脸庞。
刚撇一眼,模糊得什么都没看清时,只见男人将屏幕对准利昂,声音冷清:“这个女孩是谁?”
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是偷拍的,而且技术很差的只拍到一个背影,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利昂一眼就认出照片的背景是他的金鱼酒吧。
男人忍着耐心,又问:“这个女孩是谁?”
利昂不知三人是谁,有何目的,心下想着该怎么办,便没及时回答问题。不想这样的举动惹怒了三人中中间的那位,那男人手里玩着一枚硬币,“啪”的一声将硬币拍在吧台上,就在利昂紧握抽屉把手时,另外一个男人掏出一把手.枪直指他的脑袋。
利昂吓得哆嗦,不敢再反抗。他凑近手机,认真观察。照片中的女孩束着高高的马尾,头发又长又黑。身上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
似乎,像下午才来过的琳赛。
见他迟迟未作出反应,玩硬币的男人提醒:“弗朗西斯·福克斯是在这里上班吧?”
弗朗西斯和琳赛?利昂不知这两人惹到什么人。但眼下,他必须自保:“是的,他在这里工作。不过,他昨天已经辞职。”
答案在意料之中,男人并未有任何表情,偏头看向手机,问:“那她呢?”这次没给利昂犹豫思考的时间,拿枪的男人左手咔嚓一声打开手.枪保险栓,重新将枪口对准利昂的额头。看着男人渐渐扣紧的手指,没时间多想,利昂声音微颤的答:“她好像是琳赛,琳赛·怀特。”
玩弄硬币的男人将硬币收起放回左边胸口的袋子里,问道:“她家在哪里?”
利昂本想说不知道,但想起下午被他扔进垃圾桶里的贴纸,回答:“我帮你找,贴纸里有她的地址。不过我把贴纸扔到酒吧外的垃圾桶里了,可否容许我去找出来。”
男人露出一丝笑意:“当然可以。”
——
辗转难眠的琳赛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非但没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毫无睡意。
三个月里,她去利德镇的金鱼酒吧很多次,都是为了见酒吧的调酒师弗朗西斯。虽然不能喝他调的酒,但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都会觉得满足。可弗朗西斯是个冷傲的人,因为他很少与人交谈,哪怕是做服务行业,都难开金口。
两人的对话屈指可数,她甚至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要到,更别说其他的了。
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秒针分针嘀嘀哒哒的转动着,琳赛睁着大眼睛认了一遍闹钟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她气死现在这样无能懦弱的自己,明明做好心理准备,告诫自己,如果弗朗西斯再拒绝,就再也不要去想他了。回来的路上雷斯莉和洛克也劝说过,道理都明白,可就是忍不住去想。想他认真调酒的模样,自如摆弄酒杯的自信。
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思绪才会不受控的越来越远吧。越想放弃,却越不舍。
她快要疯了,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恨不得有人能一拳将她打晕,也就不用受这凌迟之罪了。
望着天花板,琳赛置气的细声吼道:“弗朗西斯,讨厌你!”
忽然,窗外吹起疾风,将窗帘吹得来回飘动,连窗户也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全身细胞活跃的琳赛起床走到窗边,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夜风拂过脸颊,竟有些凉意。
将窗户关牢,未等回身之际,琳赛就被一个黑色塑料袋套住脑袋。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意识到危险,张嘴大叫:“救——!”
顿时嘴巴就被捂住,琳赛只能挥动手脚制造声音,可没几下她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带离房门。
等醒来时,她已经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
蜷缩在漆黑角落的琳赛只感到周身疼痛,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不远处有微弱的灯光,鼻息间是久未通风的沉闷气息。琳赛想起她关窗户时的情景,不知是谁要绑.架她。
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人来。她没与谁结仇,最多会和同学海登不和,可那也不至于被捆到这陌生地方吧?
不等琳赛多想,只听“咚”的一声,木门便从外被踢开,木板碎落一旁。
琳赛撑着脑袋望去,只见一个玩着硬币的男人朝她走来。男人弹指间就将一硬币抛向空中,再将手向前摊开,不动声色的便将硬币接住。
男人居高临下的走到琳赛面前,打量一番后,有些惊讶:“正脸是这样?弗朗西斯的欣赏水平也不过如此,呵呵。”
弗朗西斯?
琳赛完全搞不清楚此刻的状况,但听到弗朗西斯的名字,便担心他的安危,不输气势的放狠话:“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男人抚掌大笑,将硬币收回口袋中:“不愧是唯一一张照片的主人,有些气魄嘛。可你为什么发抖啊?”
没错,琳赛确实在发抖,而且还抖得厉害,她的身体像不受控一样,明明不想表现出害怕和胆怯。想隐藏的情绪却被身体出卖,她分明就很紧张。
琳赛不明白,鼓足力气:“什么照片?你把他怎么了,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不等男人回答,从门外进来两个男人,将琳赛拎起,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抓我干什么?”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琳赛被带到相邻的房间。这个房间比之前呆的地方干净、整洁许多。
琳赛被扔到地上,一抬眼就看到靠墙边有一个人——一个只露出被摧残得血肉模糊的双腿,身体和脑袋都被麻布罩住的人。
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心,那人会不会是玩硬币的男人说的弗朗西斯。
琳赛倒吸一口气,不愿如此去想。
只听为首的玩硬币的男人吩咐手下去掀开地上男人的麻布,琳赛目光不移的盯着靠墙而躺的男人,心里不断祈祷,不是他,不是他。
然后,当男人粗鲁的将麻布拿开后,琳赛只觉得她的世界崩塌了。
在明亮摇摆的灯光下,一张布满血迹的脸苍白无力,而那张脸,即使被摧残得难以辨认,琳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属于弗朗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