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1 / 1）
郑可儿仰头看朱令。
面前的朱令面色沉静，幽深的双眸里是累日积月，难以消融的冷。
朱令还是朱令，即使换了一个十二三岁的躯壳。
郑可儿收回目光，“朱令，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玄明剑法。”朱令轻声解释，“传说，玄明剑法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玄明剑法一旦练成，练成者在被人杀死后，会把杀死他的人带回以前的某个时空。这便是传说中的起死回生。可是，回到过去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注定，你期待的结果，永远不会发生。”
“我不同意。”郑可儿大声回他，“每一次重生，都有事情变化，不是吗？”
“是的。”朱令轻应，“会变得更糟。”
郑可儿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再度开口，“那么，你为什么要让我练玄明剑法？”
朱令在一阵沉默后徐徐开口，“那是一个报复，可儿。”
“什么？”郑可儿不解。
朱令的手放在郑可儿头上，止住了她想扭头看他的动作，“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可儿。你真的不该回来的。在这个时空，有你刻意忘却的痛苦回忆。”
“我不明白……”郑可儿还要再问，朱令已然收紧了怀抱，将她紧紧制在怀中。
“可儿，我希望你做些什么，又害怕你做些什么。即便事情已经坏到了极致，可是我见过，地狱之外，还有地狱。”
夜里，郑可儿在朱家堡的客房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如朱令所言，他们的每一次重生，每一次她想改变命运的行动，都让最后的结局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可她……还是不甘心。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父母都还健在，她只要做些什么，让命运的齿轮在这里停下。
她现在只有三岁，人小力弱，能做的不多。而在这么不多的事情里，她能做些什么，让五年后的朱令没办法到郑家庄屠她满门……
脑中灵光闪过，郑可儿慢慢地从床上坐起。
杀了朱令！在朱令还没有练成玄明剑法，也没有长到十八岁以前，杀了朱令！
他没有练成玄明剑法，杀了他，时间就不会往前。他还没有长到十八岁，杀了他，他就不可能屠她满门。
或许杀人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根本是件不可能是事，但是郑可儿此生，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朱令。
“该死！”郑可儿抹掉颊边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泪，低声鼓励自己，“我要我父母活着，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二天吃过早饭，郑可儿便甩开了郑母的手，“娘亲，我去找大哥哥玩。”
“去吧。”郑母竟也不拦她，随她去了。
郑可儿一路打听，听说小少爷正在院子里练武，便径自去找朱令了。
朱家堡的仆从似乎都认得她，听说她是去找朱令，给她指了方向后便由她去了。
郑可儿左右看看，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掂掂分量，揣进怀里。
做完这些，郑可儿走进了朱令所在的院子。
朱令已经十三岁了，朱父替他安排了一个教导武艺的师傅，每日监督他练武。
虽然朱令此时已经不需要人教导他任何武艺，但他还是很用心地听着师傅的教诲，规规矩矩地将师傅教的每一个动作做好。
郑可儿想，他大概并不想破坏任何事情。她不知道若他心中有所求，他是不是还忍得住什么都不做。她只知道，她绝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靠近他，郑可儿装傻卖萌，“大哥哥，你休息一下，陪我玩会吧。”
“去吧去吧。”还没等朱令回答，那教导武艺的师傅便笑着对朱令道，“少爷可要好好陪你的可儿，不能冷落她哦。”
朱令唇角微扬，谢过师傅之后，拉着郑可儿到一旁的池塘散步。
“昨夜睡得好吗，可儿？”朱令问她。
郑可儿没回话。
朱令将她的小脸蛋捧过来，点了点她微微肿起来眼袋，“看来是没睡好。”
郑可儿躲开他的目光，转身看向水面。
有风吹过，几朵盛开的睡莲在水中轻轻摇曳。
“朱令，”她对他道，“你给我摘朵睡莲花吧。”
“可儿想要花？”朱令的语调轻轻扬起，“想要花的话就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摘给你。”
郑可儿咬咬牙，转过身来瞪他。
朱令自然不怕她瞪，见她转身，立刻俯身下来，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亲。
郑可儿的脸，“噌”地全红了。
朱令看她的目光直了直，竟是呆住了。
郑可儿更觉慌乱。空气里怎么尽是暧昧不明的味道？
踮起脚匆匆地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郑可儿迅速的转过身，“好了。”
“恩。”朱令轻而缓地应了她一声，然后到一旁找了一根长竹竿，站在池塘边挑池塘中的睡莲花。
郑可儿悄悄地靠近他，从怀里掏出藏好的石块。
她以为自己还到他的肩高，全忘了她已经变成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伸手都够不到他的腰。
那他刚才对着她看什么？她才三岁呀！
郑可儿赶紧丢掉石块，顺便丢掉自己奇怪的想法。
敲他脑袋的想法行不通，不如直接把他推进池塘，他要是想爬起来，她再用石块砸他的手！
打定主意，郑可儿上前一步，正要使力，却不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滑入池塘！
池塘本就挖得深，池水又是冰冷，郑可儿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后便觉得再动不了，只能任由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
“可儿！”耳边是朱令焦急的呼喊声。
那一刻，朱令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顾一切地跳下池塘来救她。
池水深冷，他们又都穿的圆滚滚的，朱令连抓着她都困难。
他终于抓住了她，费力地推着她往岸边游。
刺骨的池水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游到岸边时，他已经没有力气，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她推到岸上。
越来越冷了。郑可儿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恍惚中看见了他冻得红紫的脸，目光相对，他不知怎的又有了力气，狠推了一下，将她推上了岸。
只是同时，他黝黑的眸子便渐渐合上，紧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
朱令！郑可儿心口骤紧，早已冻僵的手不受控制地在他没入池底之前，紧紧抓住了他的一个手指。
“不好了！”几乎同时，尖叫声在身边响起，“快来人呀！少爷落水了！”
“扑通！扑通！”救人的人越来越多，郑可儿再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