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前路渺茫（1 / 1）
我给自己编造了一个长梦，是叶椛城进入这个梦让它更加具有真实感。没有记忆的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长梦一直到我“高中”的时候。那时叶椛城使用了宁致远的躯壳，然后成功地刺探了“我”的心中所想，发现这个计划一切正常。
但是她不甘心让我完成。原因无他，因为回来的时候，我将会吸取所有人的灵魂。也许她不仅仅是为自己，还有为其他她所谓的朋友。所以我回来的时候记忆还没有恢复是因为她动了手脚。但她算错了一点。不是她动了手脚我就会永远地无法恢复记忆。或者说，她是为了“楚祈霄”着想。但她混淆了我的身份。自始至终“楚祈霄”和“宁襟零”都是一个概念，不存在“取代”。她估计也想着“挽救那个尚且有着自己意志的楚祈霄不要让他的躯壳被宁襟零占据”这种事情吧。
她还是太天真了。
“所以我们都是被你拐来的对吗。”颜青烛冷厉地看着我。
“是。”我坦荡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慢慢地缩回自己的目光。
“我不会有任何仇恨的，至少对这件事。”能再看到你，真是莫大的荣幸。
“你知道么，当年我在城外遇见你和叶椛城的时候，我想要叫出的那个名字，其实是‘宁襟零’。”
“原来如此。”我哑然失笑。“如果我没那么急性子，听完你的话就好了。不过叶椛城不可能让你把那句话说完的。谢谢。”
“阿零你是个好人。我相信。”
“别乱发卡……”我挠挠头。“我走啦。想再坐会儿你可以继续待着的。”
“……嗯。”
颜青烛目送着眼前的少年远去的背影。那走路的姿势一拐一拐的分外滑稽可笑，但是他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彻骨的悲伤和落寞……他感觉得到。
谁能这么淡定地面对这一切？这颠覆了他人生的一切？
他想叫住前面的少年，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他该称呼少年什么呢？楚祈霄还是宁襟零？
“其实……明明我才是……”
他轻声唤道。
“椛城。”我站在那里，看着正在喝咖啡的女孩。她神色平静。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从安梓陌一开始去找你我就知道没办法挽回了。你可以看到我一直很矛盾，每次想给你透露那么点儿暗示，但还是不想让你想起来的。”
“你混淆了‘我’和‘宁襟零’。”
“我知道。但我总是有种错觉……觉得你不是‘他’。”
“……也许吧。”我觉得我整个人平添了淡漠的感觉，也许是记忆回来的……附带礼包。“但无论怎么样……现在我是谁，你应该记得很清楚。”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她的一字一句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恨意丛生。“我想我不会再做你的附庸者了。”
“那样最好。”我微笑着看着她。“我也不希望你是个呆怔的木偶。椛城。这样，你开心就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良久才挫败地吐出几个字来：“你真的……变了。”
“你指我记忆回来以后么？”
“不。”她喝尽杯中的咖啡，缓缓道：“你和曾经那个会找我聊天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吧。”
“人会变的。”
“我不会欢迎你回来的。”她看着我。“从此以后我们将会走上不同的道路。你也别指望我会支持你。恰恰相反，我会杀了你。”
“奉陪。我亲爱的姑娘。当年你可是说最喜欢我了。”我转身要走。
“你不是阿零。”她一字一句地道，“阿零早就死了，在他决意构建精神病市的时候就死了。”
“你错了。”我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早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死了。现在叫宁襟零，或者楚祈霄都没有关系的。我不介意。”
“你后悔过吗？”她突然问。
“Obsolutely no regret.”想起来背过的课文，我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叶椛城若有所思——或者连若有所思都没有。
“送给你的幸运星。生日快乐。”女孩尽管冻得脸颊通红仍站在校门口等着，直到少年扔下篮球背起书包她才迎上去，递给少年那个漂亮的瓶子，里面是她叠了很久的幸运星。
“谢谢你啊椛城。”他挠挠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会打篮球的。不过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啊你打得好棒。”
“真的么……”他有些腼腆或者说害羞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晶亮。
“谢谢。”
女孩鼓起勇气。慢慢地踢着雪块行走，她突然悄声说：“宁襟零……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猜得到。我也喜欢你的。”他笑。“考同一个大学，怎么样？虽然你今年才高二。但这更好，有一个人先出去，到时候你就知道志愿填哪个方向的了。”
“嗯。”女孩的声音细如蚊鸣。
雪花落在女孩的长发上和长睫上，落在少年的心上。雪落无声，把这一刻定格成永恒。
“……我可不可以问你……你有什么昵称吗？”
“阿零。”他笑。“还有Zero。”想了想又说，“其实我特别喜欢‘祈’字，只是看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
“不不。”她说，“很中性的一个字，但是很好听。祈祷的祈？”
“嗯。”他说，“其实……还是祈愿的祈。”
“我喜欢霄字。”她说。“像是时光在云层中穿过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这么文艺。不过这个字也很棒啊。”
“……啊。”
被摔碎的吉他。
“早恋是不是？爱音乐是不是？你能考上好大学才叫怪了！你看看你月考多少分！”
被撕毁的照片。
“这女孩哪个班的？”
“高二的。”
“你还和高二的混？这姑娘一看就不学好！”
“胡说！”他的目光凶狠了起来。“她……她年级前一百的！”
“啧啧你一贯前十的！居然还降低自己的层次？年级前一百有什么？每个年级总共才1000多个人！”
盲目地低下头，去捡照片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