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当瑟爹崩坏中(四)(1 / 1)
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国民眼中,我是一个冷酷、理性、智慧、头脑清醒,善于审时度势,掌控一切的王者。在绿叶眼中,我是一个控制欲旺盛,脾气暴躁,专横跋扈的亲爹。
到了我妻子眼中,我完全是另一种形象。她说我外表看起来清纯无辜,实则内心深不可测。刚结婚的时候,她叫我“甜心水蜜桃”。等了解我之后,她开始怀疑我是洋葱变的。
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我是洋葱,但是某种程度上她说得很对,在感情上我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因为我讨厌失去控制的感觉,那感觉就像被命运之神操控的玩偶,无力而脆弱。
我痛恨这种感觉。
年轻时经历过的事让我常年保持着高度警惕,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任何长久的东西。我想要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为此,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所以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从来不曾失去理智。我妻子因此总是抱怨我,她说她看不见我的真心,更感觉不到我的爱,哪怕我明明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所以她总是爱捉弄我,给我找麻烦,令我防不胜防,因为她说我欠抽!
女人,总是在爱情里患得患失。
所以到了茉莉这里,我的外号就多了,高兴的时候叫我“呆萌小亲亲”,不高兴了就是“宇宙级阴险大BOSS”、“触手系黑暗大魔王”“毒舌傲娇变态老精”、“面冷心黑老妖怪”、“职业铲屎官”......
等等!为什么我的妻子总是会对我有有这么神奇的评价?!
其实在对茉莉说过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中,有一件事是真的。年轻的时候我们的确不懂事,不懂相互包容,不会为对方着想,直到阴阳相隔的那一刻我才惊觉这些年我都错过了什么。
所以爱普蕊尔离世后,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期。那段最黑暗的时期,肉体的疼痛比不上心灵的折磨,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起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他嘴边依旧残留的那抹笑容,那是一种释然的笑。
他在想什么呢,在想母亲吗?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能跟母亲团聚了吗?这种毁灭的欲望几欲令我崩溃,然而我最终坚持了下来,为了绿叶。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像父亲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变成了一座坟墓,变成了所有人熟悉我的样子,变得冰冷无情。
绿叶有句话说的对,几千年孤独的时光足以磨灭所有情爱,尤其是对我这样理智到冷酷的人。
遇到茉莉时,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动心,就算不为亡妻也不会。毕竟这么多年来我所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更何况精灵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种族。
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把茉莉当成个麻烦精,分分钟想要掐死她的那种。但是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渐渐地,我却发现了一种别样的乐趣,看着她倒霉,看着她垂头丧气,无奈跳脚,我却乐在其中。
有一些东西在悄悄发生改变,而我却是当局者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从跟在她身后为她收拾残局变成自己给她找麻烦,欺负她,捉弄她,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觉得精生找到了新的目标。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了?
绿叶问我把茉莉当成什么,宠物?情妇?恋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渐渐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喜欢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发呆、生气、窘迫,甚至愤怒的样子,欲罢不能。哪怕我心底明明知道她爱我,哪怕我也知道这样超出了界限。就这样,我在很大程度上纵容了某种东西在我内心深处生根发芽,直至壮大。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精分,在我面前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在万年老妖怪面前却凶猛地像只野兽。好吧,她的确算是野兽。
当这倒霉孩子晕过去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看着她躺在我怀里,头上的猫耳朵湿漉漉地耷拉着,本来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在脸上那几根胡须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滑稽,还有那根软绵绵毛茸茸的尾巴。
我坏心地拽了拽,她哼哼了一声,皱着眉头好像很不舒服似的。我突然觉得内心某个地方被击中了,她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多年未曾激动的心砰砰直跳,我这是怎么了?我摸着心口问自己。
带着这种心情,我变着法儿地捉弄她,她的反抗像猫一样柔弱无力。正因为如此,她越挣扎我越兴奋。这种扭曲的兴奋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年轻时代,浑身充满了力量。我兴致勃勃地戏弄她,她反抗,我镇压,内心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然后我就后悔了。
这死丫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我。我应该生气,应该狠狠惩罚她,但是出乎意料地,我心中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隐约有种小期待,还有一丝兴奋掺杂其中。
于是我“报复”了她。听到她骂我“老混蛋”,我却觉得心中像是吃了蜜糖一样飘飘然。
兴奋中,我的内心开始渐渐涌上不安。你不是把她当做宠物吗?你不是就想看着她在你面前俯首帖耳,乖乖听话的样子吗?不,我心底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更想看到她像只小兽一样对我张牙舞爪,饿虎扑食的样子,还想看到她在我身下辗转反侧,妩媚娇吟的样子。
我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惊觉事情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开始变得愈发不可控制。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会对她产生这种羞耻的欲望!不,不管是为了亡妻,还是绿叶,我都不能放纵这种危险的情愫继续下去,更何况还有她身后的势力。
于是我给她下了套,让她远远离开我,我以为没有我在身边,她就能看见其他更优秀的男孩子了。一定是我阻挡了她的目光,一定是。
但是接下来,我就发现自己错了。我的目光,我的全部身心居然都放到了她的身上。我每一天我都会关注她的消息,关心她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我知道她为什么跟着绿叶,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绿叶说那些话,这个痴心妄想的傻丫头。我很想告诉她你想多了,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在嫉妒、在焦躁,明明知道绿叶不可能爱上她,我却烦躁不安,为什么她从来不来找我,她真的被绿叶吸引过去了吗?我的绿叶......听说最近总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少年企图接近她,对她频频示好。可恶,这群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小屁孩儿,我迟早要把你们赶到密林东边去守大门!
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她,却看见她乖乖趴在那儿任由绿叶摸她的耳朵。那一刻怒火充斥了我的大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幼稚,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绿叶的面亲密地抱着她回到房间。
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占有欲。
我一定是看见别人动了我的玩具,心里不舒服,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气到失去理智伤了她,气到不顾一切差点要了她。
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当我把她抱在怀里,我的确产生了一股冲动。我想要亲吻她,蹂*躏她,撕碎她,彻底占有她,让她变成我个人专属。
那一刻,所有的道德束缚都失去了作用。我觉得自己像只野兽,怀中的她就是我的猎物,少女的馨香让我发疯,她的娇吟更是激发了我的本能。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精生第一次,我失去了控制。
我掠夺着她的呼吸,撕扯着她的衣服,想要在她全身各处留下我的印记,这样就没有人能觊觎她了。
所以当我被那个奥尔瑟雅打断时,心中除了恼怒,却还有丝丝遗憾跟不舍,可惜了呢。
这个念头一出,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动心了。
连我自己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到处闯祸的小破孩动心,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忍不住问了拜伦这个问题。他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得出了结论:“陛下,您可能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
他尴尬地说:“您没发现以前王后就是这样吗?如果她不闹出点动静您根本就不去关注她。”
......我突然明白当年爱普蕊尔的感受了。
然而作为一个政客,动不动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习惯于像政客的思维。政客是什么样,政客就是要懂得怎样在危机面前趋利避害,怎样控制局面,怎样迅速扭转颓势。这种感情对于我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让外族势力干扰我的国家。
绿叶曾经说过,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我的下一步计划进行铺垫,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他非常不喜欢我这一点,所以绿叶拒绝去学我教他的那些东西,哪怕他心里明白这些东西是他与生俱来的。
看着在奥尔瑟雅的治疗下,茉莉的脸色恢复了血色,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我的心也放了下来。奥尔瑟雅还在唠叨:“陛下,你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没轻没重。这次还好我进来得早,这样很容易出事的,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
这是在指责我?看着她忙碌的侧颜,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自身力量如此强悍,性格却单纯活泼。六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滴水穿石,海洋王国那种政治环境怎么可能让她有这么天真的性子,这样的人不是真傻,就是装傻。
于是我冷冷地说:“你是在指责我吗?”
她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啊。”
我傲慢地看着她:“我对我的妻子怎么样轮不到你一个侍女操心。”她嗔目结舌:“妻......妻子!”
我冷哼:“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通过利用一个单纯无知的女孩来达成你们的目的。”
奥尔瑟雅立马恢复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陛下,您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公主而已。而且公主一心一意爱着您,她对您的心意绝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微微侧头看向她:“她没有,那你呢?”
她的头更低了:“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走到床边,稍稍俯下身轻抚着茉莉的脸:“一开始你们提出联姻的时候我就明白你们想要干什么了,女王嘴上说要把茉莉嫁给绿林的贵族青年,你则在背后唱反调,利用茉莉对我的感情,挑起她的逆反心理,逼得她向我表白,你这手牌打得不错。”
气氛一下变得压抑,奥尔瑟雅深吸一口气,强作笑脸道:“您误会了,我只是不忍心见到公主整天忧心忡忡,愁云笼罩地而已。”
我瞥了奥尔瑟雅一眼:“是吗?最好是这样。有人鱼帮我监视多尔戈多固然不错,但是如果妄图借此干涉我的王国,你们就打错主意了。”
奥尔瑟雅瞪向我:“那陛下您不也一样吗?控制住接班人之一,您手上的筹码自然就加大了。”
被拆穿心事我一点也不生气,我悠闲地理了理自己的长袍:“你应该明白这件事往好的方面走,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但是如果往坏的那一方面,那结局恐怕不是我们想要见到的。”
她的神色变幻着,最终垂下眼皮:“你想怎么样?”
我说:“告诉女王,我会娶茉莉,只要你们做好你们的事情,我会好好对她。将来她生下的孩子就是我大绿林的公主,无人能怠慢她们母女。无论发生什么事,绿林都会全力支持她。”
听了我这话她不忍地看着昏睡中的茉莉,纠结着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走:“你下去吧,让我跟茉莉单独待会儿。”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奥尔瑟雅简直想要杀了我。但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忍着怒火说了句:“这丫头是单纯点,但她不是傻子。”便走了出去。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我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茉莉,她是那么的脆弱、安静,像只小猫一样柔弱,没有杀伤力。
我心一软,抚上她的脸:“你的侍女很生气,至少她是爱你的,那么我是一个坏人吗?”她依旧沉睡着,我笑,“我多羡慕你啊,不用掺和到这种事里来,但是对不起了,从今以后我会将带你进入我的世界。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我们必须一起走下去。”说完,我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没有对妻子的愧疚,不是没有世俗的顾虑。但是我要牢牢将任何可能对我造成影响的因素抓在手心,唯有掌控一切才能让我心安。
生活不是童话,在这里,王子不爱公主,而公主爱上了魔王,所以公主只能跟魔王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黑暗的城堡里。
不出我所料,当我在会议上提起这件事后,大臣们反应不一。在了解了我的想法后,有人虽然感情上不能接受,但还是表示理解并支持我的决定。而以拜伦为代表的大臣纷纷表示反对,不是因为什么忠贞度的问题,而是因为茉莉的身份。
拜伦问我:“陛下打算怎么安排公主的身份?是否让她享有‘王后’的称号?”
让一个外族担任王后,这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比如如何不让她背后的势力过多地干涉我的国家,风险太大。
我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那就以伴妃的身份宣告全国吧。”其实我也想知道茉莉对我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我同意让他们去试探茉莉。
接下来我每天就看着绿叶跟大臣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奇怪的招数,茉莉烦不胜烦地拒绝所有求爱的精灵,还有少年们被拒绝后愁眉苦脸的样子无一不让我笑破肚皮。真是要感谢茉莉,我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然后我就玩儿脱了。
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么神奇,明明前一秒还是阳光明媚,下一秒就阴云密布。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她了,但还是被她的变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死丫头,还说我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冷战的日子一点也不好玩,尤其是那个一直在给你找麻烦,逗乐子的家伙不在的时候,我很寂寞,很无聊。
我,很想她。
于是我去找她,不管是把她当做宠物,棋子,还是恋人,我只想把她留在我身边。然而,她比我想象中的要了解自己,也更了解我。
当她提出要走的时候,我真的有种无奈的感觉。傻妞,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吗?
作为一个王者,作为一个男人,我有着天生的征服欲。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在爱情中,男人考虑的是如何得到,女人担心的是如何失去。
天性决定我们是狩猎者。
爱情,不过是狩猎的一部分。
于是,我耍了个小心眼。利用了女人天生的母性,也利用了她对我的感情,装作不敢承认对她动心这件事,装出内心纠结,迷茫无助的样子赢得了她的同情心。
有件事她没说对,我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会扮猪吃老虎的不止是她。作为政客,趋利避害是我的本能。作为演员,即兴发挥是我的强项。
爱情这种东西,谁先动情,谁付出的更多,谁是输家。我母亲是这样,爱普蕊尔是这样,茉莉也是这样。
我赌赢了。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但是我不会放任对我如此重要的人有任何落到敌人之手的可能性,更不会允许她带走我的孩子,带走我的心。
傻妞,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挑拨了我的心就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