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咫尺天涯(1 / 1)
为了拖慢他的速度,我一路上都在东游西逛,跟好奇宝宝似的见到任何东西都好奇地上去看看摸摸。开始他还能笑,到后来笑容越来越僵硬,不停地催促我赶快上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老觉得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树林越来越密。我的视线被杂乱的冷杉所遮挡,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眼看他带着我往山里越走越深,我心急如焚。这时脚下一滑我差点摔倒,灵机一动,我干脆“哎哟”叫唤着坐在地上,捂着脚装出痛苦的样子。
妖孽扭头不耐地问:“又怎么了?”走了三四个钟头才翻了两座山,他不郁闷才怪。
我捂着脚委屈地说:“脚崴了。”他头痛道:“真多事,我来看看。”
我立马把脚收回去:“不行,麻麻说了,女孩子的脚不能让丈夫之外的人看到,这样多失礼啊。”
妖孽干笑:“茉莉,我发誓一定会娶你的。”我摇头坚定地说:“我麻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非亲眼见到他把房土两证交给你,否则一切不能当真。”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麻麻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无懈可击:“她还说对女孩子没有耐心的男人最差劲了。”
……
他脸上神色变幻,就在我以为他会翻脸时,妖孽深吸一口气做投降状:“算了,我背你上山吧。”
Bingo!我趴在他背上,听他喘着粗气抱怨:“看不出来你这么瘦,居然会这么重?”着他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我一边加大自身重量一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老妖怪,今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问他:“你家都有什么呀?”
妖孽说:“什么都没有,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奇地问:“那你父母亲人呢。”
他冷笑:“我没有父母,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的亲人,我是个孤儿。”他的语调好阴森,冷得我直打哆嗦:“那、那你平常以什么为生呢?”
妖怪呵呵道:“这座森林有很多食物哦,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最爱吃什么样的食物呀?”我立马闭上嘴巴噤若寒蝉,心里暗骂:“充你丫的大头蒜,装泥煤的圣母,整个一装逼不成遭雷劈的典范。”
向南边又走了大半天后,我们终于走出密集的丛林。感觉视野瞬间开阔,我抬头一看发现我们正沿着山脊往上走。光秃秃的群山就屹立在我们眼前,陡峭的山岩像城墙一样巍峨连绵,嶙峋的怪石放佛怪兽狰狞的大嘴在等着我到来。
这里应该就是他的老巢了吧!我咽了口口水,回过头去,看见东边已经渐渐透出一抹曙光。
在黎明前微弱的光线中,我看见万顷森林从我们脚下延伸出去,林海在风中波涛翻滚,树叶沙沙作响,在这壮丽的景观中我们显得如此渺小。
兴许是快到老巢了,那妖怪明显有些兴奋,他不停地絮叨:“快到了,快到了,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安全了,安全……”我明显觉得这厮正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不由毛骨悚然,他不会下一秒就变成青面獠牙吧,那刺激可大了。
我把手悄悄伸到腰间,把匕首摸了出来,趁他没反应过来照他的脑袋一刀砍了下去。谁知他似有感应般头一偏,我错手砍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鲜血四溅,妖怪惨叫一声死命挣扎将我甩了出去。幸好我早有防备,就地一滚爬起来正准备反击,谁知抬头就对上一双恐怖的大眼。
刚刚还是风度翩翩的英俊美男子,这会儿他那双原本秋波流转的美目已经全被死气沉沉的黑色瞳孔占据,整个眼眶见不到一丝眼白,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整张脸。只见他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四肢着地,脑袋伸到我跟前,动作僵直无比,这种姿势让我我觉得自己对面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大马猴。
我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混蛋!
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趴那儿看着我,我浑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感觉手脚都被钉在原地,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听他享受地说了一句:“阳光,好温暖。”这黏腻嘶哑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听到这声音战栗感如同毒蛇吐信般舔上我的脊背。我忍着恶心,身后的手开始悄悄凝聚能量。
“茉莉——”一声熟悉的呼唤由远及近传来,我跟那妖怪俱是一震,扭头往北边看去。与此同时,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一跃而起,将万丈金光洒向世间,一时间黑暗都被驱散,万物沐浴在光明之下。一支金色的箭矢伴着初升的朝阳划破夜空呼啸而至,直接刺进了妖怪的眼睛,强大的惯性带着怪物嚎叫着飞了出去。
我大喜之下头也不回地朝那抹熟悉的铂金色长发飞奔过去,只要几步我就能回到那温暖的怀抱,在那里不怕风吹雨打,没有危险,没有苦难,只有温暖,那里是我安全的港湾,那里就是家。
我一心想跑到瑟兰迪尔身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怪物在阳光下嘶吼着、翻滚着。骨骼被拉长,人皮被撑裂,散发着恶臭与脓液的肢体从伤口中挤出来,不断拉伸变大,剧烈的蜕变让怪物痛苦挣扎着冲天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眼看瑟兰迪尔离我越来越近,我忽然觉得腰上一紧,低头一看,一条布满鳞甲足有水桶粗的尾巴正紧紧缠在我的腰上,束缚着我前进的步伐。
我抬头看向瑟兰迪尔,他的眼神震惊而难以置信。我扯起嘴角冲他苦笑,然后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茉莉——”他焦急的呼喊被震耳欲聋的可怕咆哮声盖住,视野中瑟兰迪尔迅速离我而去。伴随着山石崩碎的声音,怪兽卷着我爬上山壁。我只觉自个儿被那条尾巴带着上下颠簸,不时地撞到山石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同时还得防着崩落的巨石砸到我身上,不一会儿身上就青一块儿紫一块。
我奋力抬头看向那妖怪,只隐约看见一头体型堪比霸王龙大小的怪兽正顺着陡峭的山壁往上爬。在这么惊险的时刻,我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头,接下来的剧情该不会是一只大壁虎在山顶上打飞机吧?!
……去他爷爷的,它是金刚,我可不是美女!被落石砸了不知多少下后,我终于火了。狗急了还会跳......啊呸,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刚刚刀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我干脆抱住那满是鳞甲的巨大尾巴,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扯......这特么油光滑亮的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肿么扯啊?
想了半天,眼见这怪物带着我往群山中越走越远,我横下心来运起全身的力气向那尾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果然颇见成效,鳞甲被砸开,鲜红的血肉翻出,污血呈喷射状溅了我一头一身。我的手像砸到了钢板一样疼痛难忍,但是为了造成更大的伤害,我依然不停地猛击伤口部位,将伤口不断撕裂扩大。
黑红的血肉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怪兽疼得大吼,尾巴一甩,我不由自主地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进了山涧里,跟石子似的在水面打了好几个水漂。然后我感觉头部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咚”得一声撞得头晕眼花,世界迅速离我远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我只觉身子一轻被提出了水面,眼前白茫茫一片。这里是哪里?我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这光线。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瑟兰迪尔怀里,瑟兰迪尔抱着我焦急地呼唤:“茉莉,你怎么了?”
我疑惑地问:“陛下,是你吗?”
他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陛下?你游个泳穿越了?”我说:“你不是瑟兰迪尔吗?”
瑟兰迪尔蓝色的双眸中满是疑问:“我是瑟兰迪尔,你连你老公都认不出来了吗?”听到他这话我头脑更混沌了,我什么时候结婚了?
这时一个女声传来:“你就别问了,她刚才昏迷了那么久,指不定脑部有没有留下创伤呢,赶快带她去医院看看吧。”说着一条毯子披到了我的身上。
电石火光间我终于想起来,我叫茉莉,是一个国家级游泳运动员,曾屡次在国内国际大赛中获得多项大奖。我的丈夫叫瑟兰迪尔,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的掌权人,我们有着人人羡艳的美满婚姻。大家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然而只有我才知道其实我们的婚姻其实一直存在着裂痕。
我回头感激地冲声音的主人笑了笑,她无奈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把毯子给我裹好。瑟兰迪尔送我到医院,确定我没事后,便说:“对不起茉莉,我的航班就要晚了,这次欧洲会议真的很重要,我不能迟到。”
我笑笑:“我没事,你去吧。”他亲了我额头一下,对阿罗说:“茉莉就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她了。”得到阿罗的首肯后,他对我说了句“sorry”就在阿罗的抱怨声中匆匆走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十分不舍。阿罗问:“怎么舍不得啊,舍不得就叫住他啊。”
我摇头苦笑:“我说过,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他事业中的绊脚石。”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坐在病床上喝着阿罗给我熬的姜汤,听着她不停絮叨:“你说你啊,找了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大金龟,你清高什么劲儿啊?公司不要,股份不要,房子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我闷闷地说:“我只要他。”
阿罗坐:“你确定?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可是有大把的狂蜂浪蝶往身上扑呢,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笑着摇头:“谁叫我的丈夫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呢,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我会转身离开的。我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那种女人,毕竟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
阿罗:“你是说你们家壁炉上那些各式各样的证书和奖章?什么“XX届世界游泳锦标赛冠军”、“XX年奥运会女子400米自由泳冠军”,这个冠军那个冠军,对你的家庭有用吗?”
我有些不高兴:“怎么没用,那是我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成果,我的骄傲。”
她坐回我身边探究地看着我:“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他外面有人了?”
我摇头:“没有。”结果她又不死心地来了句:“那是你有人了?”
我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呀。”阿罗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可是我最近听说他回来了呢。”
我一愣:“他是谁?”
阿罗鄙视:“还能有谁,你别跟我装傻,当初你死了活了的要去美国追他回来,现在听到他回来了居然没反应?”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已经模糊的脸,不由感叹道:“不是他,你别多想了。”
她好奇地问:“你真的不在乎了?”我摇头:“那个人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就像前世的记忆。无论从前怎么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过去了,我现在心里只有瑟兰迪尔一个人。”
阿罗:“那你为什么对瑟兰迪尔总是这副满不在乎的死样子?”
我莫名其妙了:“什么叫满不在乎?”
她的样子像是要给我一巴掌:“你要不要看看你那张死脸,每次你看到你男人的时候总是这副臭德行。说好听了叫呆萌,说不好听了叫装逼。明明心里都惊涛骇浪了,还非得装出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你以为你摆着这张臭脸男人就能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不服气地说:“可是我们平常就是这样相处的啊?”
阿罗简直要暴走了:“光我在这儿的时候就听他每天说了不下十次‘我爱你’,你呢,光知道傻笑。鬼才知道你在傻笑啥!”
我低着头不吭气了,她见我这样压低语气:“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迷茫地摇头:“不知道,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不确定。他虽然就在我身边,可我却觉得自己离他很远。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害怕,害怕我们的未来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害怕他忽然有一天会把我从他的世界中踢出去,抹掉我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我更怕当他轻松抽身的时候,我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所以我由着两颗心渐行渐远,我、我只是不想在那一刻到来时让自己太过难堪。”
阿罗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担忧?”
我说:“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冷笑道:“既然你根本不信任他,又何必装得那么爱他。你不过是觉得追得到的就不珍惜罢了,等他要离开了又不甘心撩拨人家,你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有种是吧。”
我下意识地反驳:“不是的,我只是想证明我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阿罗忽然把脸凑到我跟前,怒吼道:“那就起来证明给我看!”刚刚还是温柔的知心大姐转眼就变得眼角鲜血直流,漆黑的眼珠向外突起,青面獠牙地向我咬过来。我尖叫一声,抬手一记“动感光炮”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