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意志空间二（1 / 1）
“……我不答应，如果比自私的话，我可以比任何人类都自私，所以我不答应！”亡魂领主神情动摇，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伊诺！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难道我这点愿望你都不能答应？你说过你爱我，你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不，我不接受，世界毁灭又如何，没有你，一切还重要吗？这就是我的爱，我就是这么自私！我绝对不会让你抛下我，听着灰鹰，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一旦你离开意志空间，我就选择重启。”伊诺无法再说下去，他感到很累，甚至也不想管那个入侵者。很多东西在他眼里不再有意义，他有些理解时间窃盗的疯狂。他比那个可悲的失败者幸运，灰鹰很爱他。同时他也比对方更不幸，因为灰鹰太爱他……
“你这个混账！你敢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灰鹰冲着伊诺消失的方向怒吼，失控的负力鞭笞着迷宫的灰墙，狂暴的毁灭之力将那些本该坚不可摧的墙垣击穿，一些墙体坍塌露出无法修复的缺口。
灰鹰赶紧束缚住这些狂暴的力量，负力对意志空间造成了破坏，他担心伊诺已经受了伤。就算是大吵一架，他也没办法不担心那个混蛋。他该怎么办？灰鹰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灰鹰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的身体形态不容许他一再失控。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内心的动摇就此甩掉。他不后悔，就算伊诺不接受他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唯一能救伊诺的方法。
既然伊诺不肯帮忙，他就自己想办法。灰鹰打起精神重新审视面前的几条通路，他直接排除掉伊诺指出来的那条。不用想也知道这条路肯定不能找到他的目标，可就算排除了这一条，还是有三个选择难以决断。
怎么办？灰鹰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破损的墙体。这面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缺口，是被负力侵蚀出来的。这个缺口修复的很慢，可见负力对它的伤害确实很严重。灰鹰靠近墙角，他无需费力就能从缺口的地方看到墙的另一边。鬼使神差，灰鹰按着缺口的边缘一使力，居然真的让他翻了过去。
灰鹰有些惊讶，他回头看了看这面墙。刚才也不知怎么的，他只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会成功。这样也好，既然选不出来，那就走一条不在选择范围内的路。只要不是死路，总有办法找到目标。
这条新出现的道路只有一个通道，模样跟别的通道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但灰鹰很快就发现这条道路有些古怪，他总觉得隐隐有鸟鸣声传来。这里可是伊诺的意志空间，怎么可能有鸟叫？哪怕这个意志空间真的幻化出了什么，也不可能有鸟啊。这里可是伊诺的地盘，那家伙可搞不出什么鸟语花香的景致。
所以，当灰鹰眼前的灰色通道变得开阔，一汪泉水汇聚成一方清澈的水潭，毛茸茸的草地零星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黄色花蕊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水潭旁站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年轻人，他伸出的指尖上停留着几只胖乎乎的小山雀。温暖的阳光落在他俊美的面庞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晕，这难以形容的美好姿容恍若一副动人的画卷。
青年似乎发现了灰鹰的存在，他侧过头，温柔地看着来人，笑容甜蜜，“你来了？”他低沉的嗓音柔滑如丝，温柔如水，轻轻撩动着来人的心弦。
灰鹰感到鼻翼一酸，如果他还有鼻子的话，此时他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这是意志空间的陷阱还是入侵者在捣鬼？灰鹰没有搭理那个长着伊诺面孔但给人感觉实在太过恶心，以至于看一眼都感觉要瞎掉的幻影。并不是说这种表情本身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是这种表情出现在伊诺的脸上未免太过惊悚。
灰鹰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的躯壳只是一堆狂躁的负力，否则他一定会全身发毛，颤抖不止。放过他吧，伪装也弄得像一点啊！伊诺哪可能给人这种小白花的感觉！
灰鹰蹲下来仔细观察面前的草地，细嫩的草叶，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叶面上附着的白色细毛只需要一点空气的流动，就会轻轻地随风摇曳。如果说这是幻象，未免也太真实了。要不是那个假得不能再假的伊诺幻影，也许他会上当也说不定。
能够制造出这种水平的假象，绝不可能出自入侵者的手笔。来个来自金杯的意志充其量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慢慢蚕食伊诺四溢的力量碎片。这处空间依然在亡魂领主的掌控之中，那么整件事就显得特别奇怪了。意志空间只是伊诺的意志集合，它无法创造出不符合伊诺意愿的场景，也就是说这个场景的出现至少反应了伊诺的一部分意志，可是伊诺的内心会有这种……白色、柔软，诸如此类的东西？不用想，根本不可能！
如此看来，答案已经非常清晰……“伊诺！给我出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亡魂领主依然还是这方空间唯一的主宰，那么造就这片虚影的幕后黑手，其实已经不言自明。“恶心我很有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想让我离开吗？事已至此就算我离开又有什么用？根本不能挽回任何东西。”
“一开始，你就不该造成这样的局面！”伊诺再次现身，他的形态更加凝炼，模样也更加真实，完全可以从表情看出他心中燃烧的怒火。原本就显得瘦削锐利的容貌，此时更如一把尖刀，像是要伤害一切靠近的人。
“你疯了吗？这都是为了你。”灰鹰终于难抑内心的痛苦，他已经无法忍受伊诺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
“为了我？我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远远高出人类这个层次的至高存在，我需要你一个人类为我做什么？别开玩笑了！我不需要你。”
“你……”这话真的太伤人，灰鹰根本无法在这种情形下有所回应，他的心中充斥着悲伤、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他的脑子混乱不堪，纠结成一团理不开的乱麻。
“塞德，你心中，难道不曾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这个幻影一样，这样你就不必强迫自己做那些你根本做不到的事，变成这副悲惨的模样你的心里也是厌倦的吧……说什么爱我，其实你也知道，你只是别无选择，你已经后悔了吧。”
“我是该后悔，一开始我就不该爱上你。”灰鹰紧紧握住已经变成利爪的双手，溢出的负力缠绕在颤抖的双拳上，“我就是个蠢货，明知道你是个冷漠无情的混蛋，明明知道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不会有好结果，我还是不顾一切爱上你，但是对你来说……什么爱情？根本就是没必要的负累，像你这种傲慢的家伙，垂青一个人类，居然还要心怀感激地接受这个人类的帮助，简直烦透了吧！”
“……是的”伊诺张了张嘴，也许他想反驳，也许他想解释，但最后他还是说出了最不应该说出的句子。
“你这个混蛋！”灰鹰崩溃了，为他牺牲的一切看起来就是个荒谬的笑话，为什么他付出了所有，却换来这样的伤害，他的爱到底算什么，他又算什么？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家伙？他曾经的纠结，他的担忧，那个傲慢的亡魂领主根本就不不在乎，不在乎……
太可笑了，看看这令人厌恶的外表，这就是这份不顾一切的爱换来的结果。到最后，他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可悲的存在。
“哈哈……哈哈……”灰鹰弯下腰捂住嘴，干涩的笑声，突兀又怪异，像是两块金属彼此刮擦的声响，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是了，灰鹰已经不是人类了，他原本的身躯早已溃散，只剩下这具负力组成的躯壳，丑陋、怪诞，一个怪物，他只是一个怪物！
“你不稀罕让我拯救，那这样可好。”灰鹰抬起头，他似乎恢复了平静，空洞的眼眶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一片虚无，“既然不能救你，至少……不能让别的人毁灭你。”
灰鹰抬起手，负力的漩涡在他的手掌中呼啸。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拥有如此狂暴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也从没想到会用这样的力量指向伊诺，只能说世事无常，他来到这里，本来是为了拯救面前这位亡魂领主，而现在……他却要毁灭对方。他们之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爱情真的太脆弱，经不起哪怕一点点颠簸？或者说……只是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能够坚持一生的爱情，一切只是因为对方太高傲，而他爱得太卑微。
“这就是你的爱吗？仅仅如此你就要毁灭我吗？”伊诺轻蔑地看着眼前的怪物，他曾经爱过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曾爱过他，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可能还不够深刻，没法支撑他们两个共同度过绝望，就像时间窃盗和他的前任。也许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如此脆弱，只可惜两任亡魂领主的运气……都不大好吧。
负力漩涡的力量在灰鹰的指尖咆哮。他已经心灰意冷，对于眼前这个让他心碎的男‘人’，他再也没有任何期待。摧毁他吧！心底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嘶吼。他应该顺应心中的渴望，是的，为什么不！灰鹰的眼中再也没有怜悯，负力漩涡瞬间炸开，汹涌的能量激流直直冲向亡魂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