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是喜欢吗?(1 / 1)
平旦时分,晨跑的基地十七人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可怜缩在基地门口的吴微颜,在寒冷的冬季,仅着一件奇异单衣,晨露的冰霜凝在她微翘的睫毛上,微张的唇瓣冻得有些发紫。怎么看怎么让风羽们感到他们这位主子生活得清苦凄切。
吴关的小脑袋钻出人群,看见卧在门口石板上的她,呆愣地张着小嘴,凝视着这个奇异的黄面美人主子,不知怎的,眼睛就是转不开,就是想多停留在她身上,也不知何时,他的目光在她出现的时候,就只能停在她身上。看着她或微笑,或没形象的大笑,看着她笑的弯成月牙的双眸,或沉思时空明地落在某处的双眸,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捏着下巴,看着她高兴时束起的双指。心中就像有了蠹虫,一点点地蚕食心脏般的悸动。
他突然有了想就这么永远看着她的想法,那怕她从来不曾过于注意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吴文一抱起吴微颜冻得冰凉的身躯,一路小跑进了基地,将她放到床铺上。吴莲端来三个火盆子,帮她掖好被角,知道室内融融暖气温热了她的双手,有了些许血色,众人才一同退出。
待吴微颜醒来,发现她自己身在基地,日上三竿,她脑海中闪过什么,猛的蹦起来,跑出隔间,匆忙一番梳洗后,就撒丫子向城内跑去。
风羽们看着那匆忙奔波少女的背影,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
吴微颜一口气跑到飘渺店,小二看着东家追杀似的跑到店内,扶着柜台喘了好一会儿,觉得着富人也不怎么容易,钱多了还得天天捂着银子,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看来还是小二做起来比较随意,至少性命无忧。
吴微颜接过贴心的副掌柜递来的茶壶,一口气猛灌,才平复了机体与心情。她看了一圈店内,目光却被吸引般的落在一个黑衣背影上,那人服饰暗沉,有种低调奢华的小资情调。在一群棉衣的南燕盐城人中,黑袍锦衣本不突兀,可若如他一样被一群女子围着,那即使是小透明都能显得特别突兀了。
黑袍锦衣人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在众女的重重包围中嫣然回眸,见她在寒冬中穿的单薄,额头却蒙了一层薄汗,呵出的热气凝成水雾,在她脸上笼覆一层氤氲薄纱,有些酣梦初醒的朦胧睡意,更让她像是从晨雾中走出的朝露仙子。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撞,他对她抿嘴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哀愁。
店内气息凝滞。
门外又进来了好些女顾客。
吴微颜深吸一口气,心里悲哀地默念“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随即,向宋易边走去,带点俏皮地问道:“早上好啊,宋公子,还是……琰玄玉世子?”
宋易边面上挂着阳春三月般温暖的笑容,摊手示意请坐,吴微颜坐落,懒散地撑头望着窗外,耳边他华丽雍容的嗓音传来:“随吴姑娘怎么叫,嗯,都如画眉般婉转动听。”
吴微颜面上抽了抽,果然还是不习惯这家伙贴着张未炎的脸说这么腻死人的话。
察觉到了她嘴角细微的抽动的宋易边,唇角莫名地笑意更甚,“吴姑娘,在下可否称你微颜?”未待吴微颜拒绝,宋易边那双巧舌紧接着道来:“微颜,何事使你这般郁恼?”
吴微颜闭着眼在心中默念了十次:这丫叫宋易边,宋易边,宋易边……然后微笑以对:“咳咳,其实对宋世子来说不过一些杂事罢了。”
“微颜若是叫在下易边的话,做何事便都乐意之至。”
吴微颜又笑了笑,不可置否,刚想谈及通商,却被宋易边截断,“微颜不觉得,这儿不太合适吗?”他的凤目隐晦地扫了周遭眼神痴痴地、羞涩地、满眼桃花地盯着他,和略带轻蔑极度神情撇吴微颜的女人们。
杀虫剂吴微颜瞥了眼众人,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笑,就这几十只蜜蜂,可比裴大花招惹的少多了。安之若素地接受对她充满敌意女人的目光洗礼,心想女人性格果然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她甚至有些自恋地想着原来自己黄面还是美的不可方物。吴微颜端起黑釉茶杯,浅呡一口,却听对面椅子轻响,很快,眼睑下多了一人有着修长手指的大掌。
她抬眼,看向宋易边。他偏头复对她微笑“赏个脸吧。”
吴微颜伸出手,却在半空顿了一下,还将手放入宋易边手中。
宋易边略微有些惊讶地一眨眼,随即了然而笑,牵着吴微颜招摇过市,穿过众女走出店。突然他凤目危险一眯,向虚空某处一瞥。吴微颜耳边却是方才路过某妇时,那妇人尖着嗓子说的话,“这谁家姑娘,脸黄的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儿,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
两人立在店门旁侧,吴微颜不解地望着宋易边,宋易边对她一笑,抬手一哨。远处一匹马扬着光亮的棕毛,从拥挤的大街上破空跑来。
店内众人呆愣着目送宋易边端方风姿,黑袍飞扬间,豁然翻身上马,俯身将吴微颜的手轻轻一拉,扶着她的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宋易边弯着唇角,双手环着吴微颜,头低了低,近乎搁在吴微颜肩上,身上淡雅茶香与玫瑰兰花的香气交织,他又靠近了些,吴微颜却有些别扭地缩了缩脖子,宋易边无声地笑了,将她手搭在缰绳上。棕马鼻子呼噜一声,“驾!”扬鞭绝尘而去。
两人出了城,御马穿过城郊萧瑟的梧桐林,宋易边猛的一拉缰绳,马儿随即立于小河边。
吴微颜记得这是那日李雪救她的河边,若是没有那次相遇,许是此生都不会再遇见有人在夜晚拨弄她的刘海,僵硬地举着青梅对她说:“微颜,不哭,给你,是奖励。”她嘴角不自觉泄了笑意。
身后人一声叹息,道:“惜,如今还是畅月,若是如寐月,河边绿新翠方拾,定是个观春赏春的好去处。”随后翻身下马,又将吴微颜礼貌地扶了下来。吴微颜不着痕迹向后退一步,她不习惯与仅见了两面的人就如此亲密,即使挂着未炎的脸。宋易边浅淡一笑,也不道破。两人便沿着河边悠悠散着步子。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一番将定的良美姻缘,双宿双飞一对璧人。若是那女子面容能白皙些。
“从来不曾见过,如微颜一般的女子。”宋易边突然开口道,“微颜同我的年龄应相差不大,却能撑起两家铺子。敬之自小便闻得父母说起过,大燕天子脚下,少有愚钝之人。今日一见,才发觉对大燕的那些偏见皆是管中窥豹。如若西梁女子皆同微颜一般,得一手经商之道,游刃于各地,西梁就不会是这般贫苦了……”
吴微颜见他不语,抬头,便看见上方的宋易边幽深的凤目凝着自己,好似万般言语在其中流转,教吴微颜愈发看不懂。宋易边忽而转头笑道:“扯远了。本是同微颜来散心,谈这等事岂不坏了气氛。”
那人朗笑着,吴微颜在他身侧,一言未发。
马儿的缰绳在那人的手上,玄色衣袍被山风吹起。“微颜,你可信命?”
吴微颜想了想,违心道:“信。”
“那你可信,因果流转,世事轮回?”
“信。因果本就是万物之间的规律。如同这水……”她一指身侧的河流,想着怎样说话更像一个古代的传统女子,便动了动那些曾让人头大的地理知识,淡然答道:“水,滋润万物之源,入江汇海,自苍穹而降。须知,江河湖海,皆若壶中之水,烟气上涌后,凝炼为雨。你我身边一股水,何日化为海,何日化为雨,何日在它河中,向东奔去,虽是必然,又有谁可知?因果,亦是如此。即便不被常人察觉,也会循环往复,不曾停歇。”
她正思索着自己说的是不是有些超越这个时代女人的学识,抬眼看向宋易边,他的笑意犹在眼中,竟无半分惊讶。
“可河水总会入肚,入地。总会有个结局。”
吴微颜正想同他讲解水分是如何蒸发的时候,宋易边却接着道:“我信这轮回终有尽头,也信非己物,强求不得,于是一直在等,一直旁观,不知何时,这颗心,竟不自觉入了戏……明知在一侧旁观已是最好,却还是不甘啊……”说道这里,他转头看向吴微颜,淡淡地叹了口气……
吴微颜更是听了个半懂不懂,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亦是勇者。”
她本以为这话出口,会被这位学识广博的西梁世子看不起,谁知宋易边听到这话,竟像是在苦笑,仅是一瞬,便有抬起头朗声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好一个吴微颜!这日子过的太平静,反倒没了勇者之气!”两侧堤坝回荡着这人爽朗的笑声,如同应和。就连吴微颜,亦是被这笑声震摄。
走了会儿,吴微颜的词儿酝酿的差不多了,便委婉地开口道:“方才,宋公子还未曾听微颜说这要求是什么事儿,便如此慷慨应约,我吴微颜向来不喜欠人恩情,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宋易边踏着遍地枯草,莞尔一笑道:“终是不称呼我宋世子了,但还是不如易边好听。哎,微颜,难道你不信我只有这么个小小恳求吗?”
“若仅此而已,对微颜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吴微颜眼里带了笑意。得亏陪着未央看了几集甄嬛,古人的话说的还算顺溜。
“微颜真真是蕙兰心智,被你一语道破,还真有个条件。”
吴微颜却顿时想抽自己,丫丫的,我事怎么那么多,直接答应不就好了。不过她审时后,还是问道:“哦,天下竟有宋公子都得不到的物件?”
“唔……”宋易边思考状,目光扫过她的领口。
吴微颜见他眼神飘忽,雍容中多了几分沉思中的稳重,突然鼻腔有点腥。
这小鲜肉真是卖的一手好萌!
“要不……我这儿缺一世子妃,你占了这个位置吧。”
“噗!……易边……您成功地一句话将咱逼出内伤。下次咱说话能甭迈关子吗?”吴微颜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更不愿早早入了谁的后宫,做什么深宫怨妇,陪一群十七八个心眼的女人比谁脑子转得快。
宋易边面上严肃些许,盯着吴微颜,竟然有些落寞,他试探地问道:“微颜,我何处不好?你,竟不愿……”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世子爷,我只能说,对您,谈不上讨厌。”吴微颜避开了他的眼神,清冽的语气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哼!口气还真大!”宋易边背过身,一下像变成了个娇蛮顽橫的人。两厢无言,此刻忽然有些冷战的架势,半刻钟后,吴微颜思虑着可不能得罪合作老板,刚想主动赔罪,宋易边却先她一步转过身来,大力按住吴微颜的双肩。
吴微颜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便是危险的眯眼。她审视着宋易边,只听他皱着眉道:“可我却越来越感兴趣了,对你,怎么办才好……”
吴微颜看着靠近她,逐渐放大的一张慕未炎的脸,吓得魂飞魄散,耳根充血。
“微颜?”宋易边温柔地叫出了眼前女子的魂,而那带着清凉甜蜜的玫瑰兰花香,却让他不自觉地靠近。
吴微颜被他软腻下来的语气惊了一下,脑袋里清楚地响着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竟然漏掉了一拍。
不记得被这是第几次被表白,但却可以肯定是第一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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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今天更的有点晚,咳,十分钟…去寄合约了,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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