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72 天外有天(1 / 1)
小鱼儿心中不服,却还是虚心的问:“哦?何以见得?”
江枫皱眉道:“明玉功练功条件非常苛刻,心法要诣便是要断六根,随着修炼重数的提高,练功之人的七情六欲必须减少,对世间万物,无牵无挂,不闻不问,能练到第七重的人……存有的人性,想必本就不多了。”
小鱼儿红着眼眶自言自语道:“儿子之前伤了他的心,才让他对世间没了指望,而练成了这魔功、失了心性的么?……不对,早在从无名岛回来的时候,他便已经……”
江枫若有所失道:“这明玉功虽强,练成者足以天下无敌,但却是万万练不得的。人若是将自己练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那他即使能够得到天下,又有何意义呢?月……邀月,当年若是听了我的……”话到一半,却又收了口,转而忿忿道:“这明玉功,害人不浅,移花门人,更是个个阴毒。我当年未有铲平移花宫,实在是不智……小鱼儿,你若与这花无缺比试,可会怕他?”
“我?”小鱼儿虽知不敌,但也不肯嘴软,嗤了一声道:“我会怕他?”
江枫会心一笑道:“好,果然是我儿子。在九秀山庄接了臭小子你一掌,你的身手,似乎进步了不少。这次为父我来找你,本就是来找你练功的。我练这嫁衣神功已万事俱备,只差攻破这第九重的关口。你若与我合练练成了这第九重,那师徒二人,自然不足为惧。你即使与他决斗,也不可能吃亏才是。”
小鱼儿心想不妙,但也不好当面顶撞,只嘿嘿笑道:“怪了,爹,您前日不是说,不想理会邀月那二十年的约战么?也不愿让我卷入仇怨?而是想单独与她了断……为何现在却又提及此事呢?”
江枫叹了口气,正色道:“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我自然会如此想,岂料横生这恶人谷的枝节,一误便是二十年。如今你已成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自然要有所担当才是。”
小鱼儿道:“您的言下之意是……您若与邀月履行承诺,我的对手就必然是花无缺?难道,花无缺是邀月专门为了这场决斗才收的徒弟?”
江枫微笑道:“聪明,我正是如此认为的。这邀月一直对男人存有偏见,移花宫根本就不允许有男子踏足。除了约战这个理由之外,我想不出她为何要收一个男徒弟作为接班人。”
专为杀我而收的徒弟?小鱼儿认为这提法还是很有意思的。他双足一夹马肚子,催马赶上了花无缺,想问个究竟。
“怎么?探听我派心法,探听够了没有?”花无缺见小鱼儿赶了上来,与自己并驾齐驱,竟冷冷的先开腔了。
小鱼儿笑道:“耳朵很好用嘛。”
花无缺冷笑道:“百步之内,飞花落叶,都瞒不过我。”
小鱼儿笑道:“你听到别人讲你的闲话,又讲你武功的短处,怎么也不搭腔阻止呢?”
花无缺冷笑道:“一击致命?耗光我的气力?击晕?这方法即使告诉了你,你也未必能做得到。”
小鱼儿并不理无缺的嘲笑,而是凑到他身边问:“我爹刚才猜,你师父收你为徒,养育你二十年,初衷只是为了给我找一个合适的对手,来履行二十年决斗之约,是真的么?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无缺阴笑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我知不知道,为何要告诉你?一个快死的人,又何必问这么多?”
小鱼儿嘿嘿笑道:“难道……你师父为了与我爹的二十年约战能赢,训你训得很严?所以你才会很恨我?杀别人都是一击毙命,杀我却偏要慢慢折磨死,是为了泄愤?”
花无缺冷笑着不置可否,似是根本不屑于答话。
小鱼儿问:“这件事情……我的朋友,他知不知道呢?”
无缺哼了一声,不耐烦的道:“你又问错人了,这事情他究竟知不知道,我怎么会晓得?要问,你也只能去问他本人……”他话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走了嘴,阴笑着掩饰道:“哦,我怎么忘了,他已经魂飞魄散答不了任何问题了。即使你死后去阴间想找他问,也找不到人,答案永远成谜……你要不要现在就死一下试试,去找找看?”
这魂飞魄散的说辞,小鱼儿已经听得很厌了,去问他本人?说明……还有机会问?
小鱼儿见这兄长一瞬的慌乱,心里已有了些底,却仍佯装不知,只懒懒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杀我?杀了我之后,你师父会给你很多好处么?移花宫里本就没有男人,邀月养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来杀我。如今你又被逐出了师门,我死之后,你确定自己一回去求她,她便还会收你为徒?”
花无缺默了一瞬,道:“……确定。”
“真确定?这话答得很不干脆……”小鱼儿继续扰乱军心,他瞄见那抓缰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花无缺故作镇静的反讽道:“放心,杀你的时候,我下手一定会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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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山,一座很大的山脉。山麓蔓藤丛生,山腰苍松翠柏,山巅上却是白雪皑皑。云山雾绕,层峦叠嶂,无人知道这座山里,究竟会有怎样一个天外天。
最后一个暗记,刻在覆满山藤的绝壁上。花无缺对着这绝壁,稍有些迟疑。小鱼儿却没怎么迟疑,他拨开枯死的山藤,黑黝黝的洞口便露了出来。
洞口露出,花无缺立时飘一般的闪了进去。小鱼儿摇了摇头,心叹:护主心切,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吧……那邀月到底是你的亲妈还是你的情人?
天外天,果然别有洞天。小鱼儿和江枫二人同行,去寻那花无缺,观此天外天的布局,不免有些赞叹。大手笔,魏无牙几乎把这山腹给挖空了,走廊台阶,厅堂别间,大大小小的石室错落有致,无不巧夺天工。
令小鱼儿稍感无聊的是,一路上,根本无人阻拦他们,所设的机关也都尽数被破解了。邀月?花无缺?还真是所向披靡。
远处传来阵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二人赶过去观瞧,却见花无缺正在一间石室里砸石像。
“不找你师父,拿这些石头出什么气?”小鱼儿不解道:“这些石像雕的是什么啊?”他四下打量,石像尽数已毁,残存的碎片……一个侏儒在虐待一个女人?但石像的头早已被砸碎,辨不清原来到底刻得是谁。
花无缺看似已快气疯,红着眼睛忿忿道:“没什么,一些很不顺眼的东西而已……魏无牙!定将其碎尸万段!”
小鱼儿还未来得及骂“古怪的疯子”,却见此石室的顶棚和出口的石门,都开始缓缓下落,恍然间皆已降下了一半。
“这石像是机关陷阱!”小鱼儿一声惊呼,三人赶忙飞身跃出了距自己最近的石门。只听“咚”的一声,石门落下。小鱼儿回身敲了敲,这石门都是千斤巨石所制,外间石室的顶棚想必也已落下。回去的路,被彻底切断了。
门内,竟然是一间喜堂。
小鱼儿定睛一看,这喜堂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侏儒残废,坐在轮椅上。女的,是冷艳丽人,雪白衣裳,目光冷如钢刀。
“不!!出去!!!”轮椅上的侏儒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显然,他是已经服毒的魏无牙,此时此地,他看到江枫,肠子都快悔青了。
魏无牙,因邀月而痴迷,而残废,而疯狂。他虽知邀月对江枫情有独钟,却始终对她抱着偏执的欲望。他潜心钻研多年,只为造出一座能困住邀月的机关。终于,在病死之前,他把机关造好了,把邀月,也引进来了。他本是要和邀月死同寝的,怎么?!江枫这个冤家也跑了进来?这样岂不是成全了他们?不要啊!!!但想阻止已经晚了,开门不及,毒发身亡。轮椅上只剩下一具脸色黑紫、七孔流血、满脸不甘心神情的丑陋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