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再次初遇(1 / 1)
四年半后。
一个响晴的下午,繁华港口四海镇,车马人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四海镇的中心,四海赌坊二楼,已经热闹得要翻了天。
“各位不好意思啦,这张图是我的了。”一位疤脸年轻赌客赌赢了,得意洋洋的摸起一张地图样的羊皮,就往怀里揣。
江小鱼,这说话的人居然是恶人谷的江小鱼。
江小鱼如今已长成十八九岁的俊俏小伙子了。他的坏笑对每个女人来讲都是□□,令女人们想戒却总是戒不掉。虽然乍一看,这小鱼儿只是个爱调皮捣蛋的小流氓,其实却很不简单。这个从小被扔在恶人谷的小伙儿,已深得当世最坏的“十大恶人”的真传,精通各种旁门左道。他终于青出于蓝,成了恶人谷的一害。如果不是这样,那些恶人师父们也不会因为受不了他,而好言将其“请出”恶人谷,搭上盘缠,含泪送他踏上了祸害全天下的旅程。
“你出老千!”同桌的一位红衣姑娘一把抓住小鱼儿的手,完全没有愿赌服输的意思。
这姑娘便是小仙女张菁,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容颜娇美欲滴,总是身着一袭红衣出现在人们面前。但在她看似单纯俏皮的眼神中,却时不时透出深不可测的智慧。江湖有人戏称她为小仙女,她不讨厌这个绰号,却很忌讳别人说出她“慕容盟主侄女”的身份,然后巴结她。因为她不屑于用门第去压别人,自认为即使仅凭自己的聪明和武功,走到哪里也都是不会吃亏的。
但是张姑娘今天运气不是很好,她碰到了专门让别人吃亏的小鱼儿。
“嘿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哪里看到我出千?怎么出的千?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你一个姑娘家,却拽着本大爷,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小鱼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抛了个媚眼,令张菁又气又羞。
小仙女见小鱼儿不是善茬,而自己在赌坊里未抓到真凭实据,就大叫“出千”这种最忌讳的词,确实未必会占到便宜,便赶紧改了腔调,眨了眨眼,娇滴滴的说好话央告:“这图是我娘的遗物,关系到她未了的遗愿,对人家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想此物三年前却丢了,此次好不容易在赌桌上看见,怎能错过?这东西,小女子今天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到手,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这位壮士,你就有点君子之风,把这东西让给我,好不好?”她说着说着便扁了扁嘴,作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楚楚可怜,这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不免要心软。
“这是你娘遗物?上面写你娘的名字了么?”小鱼儿完全没搭理张菁的煽情,他盘算了下,笑笑说:“让给你?好啊,出五十万两就给你。”
张菁听他狮子大开口“五十万两”,就知此计失败了,恼羞成怒道:“你这刀疤男,硬心肠!漫天要价,分明就是耍无赖!”她见软的不行,抽出鞭子便想干仗硬抢。
江小鱼笑道:“姑娘,你不去打听打听,我这天下第一聪明的江小鱼,对姑娘家耍无赖,却也是天下第一的!”话音未落,一掀桌布,拔腿就跑。
张菁哪里会轻易放他跑?挥鞭便抽。小鱼儿见此女说不过便耍横,也忍不住要伸手教育教育她了。二人在这赌坊二楼大打出手。张菁鞭子的功夫之高,出乎小鱼儿的预料,看来她的确得过名家的指点。
几招过去,小鱼儿却似力敌不过,缩脖便逃。张菁见对手武功平平,便更来了自信,挥鞭乘胜追击,但在这拥挤的赌坊之中,想捉到左躲右闪、滑不溜手的小鱼儿竟也是很难。
二人连打带躲的过了几十招,张菁竟没能赢。抢夺之间,小仙女的鞭子一勾一甩,那图居然从小鱼儿那里脱手,顺着窗口被甩到窗外去了。二人赶紧飞奔下楼去捡。
楼下便是热闹的大街,只见那羊皮舒展开来,小鱼儿寻着那图飘的轨迹,直接从窗台一步蹬出,踩着屋上的瓦片,就地十八滚直接就落到了街面上。
那图随风而走,飘飘忽忽的落下,不偏不倚,正向一位路人脸上蒙了上去。
透过图的缝隙,小鱼儿隐约看见那路人有一双如秋水般带着笑意的眼睛,正温柔的望着自己,但他还未看清,地图已劈头盖脸的蒙在了此人的头上。小鱼儿撇了撇嘴,心想,大白天的有功夫观察老子,居然躲不过一张飘得这么慢的布?这路人也真够呆的!武功定然不怎么样。
小鱼儿把图从那人头上掀下来,赶紧攥在手中,斜眼得意的瞧了瞧十步之遥、已经来迟的小仙女。却见那丫头目睹东西已落入他人之手,居然没再来纠缠,打也不打,直接闪身退走了。
小鱼儿暗自得意:这图是我的了,张菁那丫头果然还是争不过我。他随眼一瞥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倒霉蛋,却见这倒霉蛋是个身着白衣的俊朗公子。
只见这公子手拿素白纸扇,文质彬彬,身形飘逸,气质甚是脱俗,似是出自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这相貌……小鱼儿惊呆了。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身影在小鱼儿的脑海中闪现。是他?原来多年梦里千万次相逢的那个少年,竟然真的确有其人!!!!
“你梦见过我么?”小鱼儿痴痴的问。
那公子微笑反问:“梦?梦见你?”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十分不解的样子。
小鱼儿有些懊恼失落了,心中苦笑,我梦到过他已是稀奇,他怎会也碰巧梦到过我?不禁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真的是有失水准。好逊,在大街上问一个路人是不是梦到过自己……一定会被人当成痴汉。若是问个姑娘嘛,还有可能被认为是搭讪,问男人这个问题……说不定会被人当成变态。
小鱼儿是不会让这个陌生的呆头公子看出自己的窘态的,为了挣回面子,他忙开始骂骂咧咧的岔开话题:“你这人在大街上梦游么?怎么走路不长眼?这图是我的,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好不好?你……”
小鱼儿虽想讨便宜再多骂对方几句,但见那公子对自己莞尔一笑,那笑容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和蔼可亲,骂他不但不觉得爽,反而会令人觉得很心虚,不知怎的,竟骂不下去了。
那公子见小鱼儿不作声了,便笑道:“哦?这东西是兄台的?兄台既然将其从楼上抛给在下,在下就以为是您送给在下的,难道……是在下会错了意?真是恕罪。”
小鱼儿看这公子气度温柔洒脱,甚是和气,让人不好意思再计较,但话中却带着刺,招惹起来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便开口道:“算了,这次饶了你,下次小心点儿。你可知老子是谁?老子便是天……”
他想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却听那公子竟拱手抢白道:“在下移花宫门下弟子花无缺,在找一个叫江小鱼的人,敢问兄台是不是此地人?您怎么称呼?是否认得这个人?”
小鱼儿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盘算:“移花宫?传言中那个只盛产比女鬼还厉害的女人的魔窟?怎么会出来个男人呢?找我?移花宫的人找我……听上去好危险。”
但他表面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笑嘻嘻地问:“移花宫?久仰久仰,不过据我所知,这移花宫主邀月生平最恨男人,门下皆是女子。莫非……姑娘你是女扮男装?你为了走江湖行事方便而女扮男装,这主意倒是不错,但如此一自我介绍,岂不说走了嘴?”
花无缺却似没听懂“女扮男装”这句话是挖苦,又拱手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在下并非女子,而且,单凭移花宫三个字,即使是女子外出办事,又何须需女扮男装?”
小鱼儿尴尬的笑了笑,自知仍然没讨到便宜,倒也没明着生气,又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江小鱼?你找那个叫江小鱼的人做什么?”
花无缺坦然的微笑答道:“那恶人谷的江小鱼,是我奉师父之命要找的人,师父命我找到后务必亲手杀掉。可惜……他已离开恶人谷,不知所踪了。”
小鱼儿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心想:笑着说“我要杀人”,这人和哈哈儿有一拼,不过随便就和一个路人老实交代自己要杀人……不怕我是那个人的朋友而通风报信打草惊蛇么?呆头书生果然就是呆头书生。还笑?你笑我也笑,看谁笑到最后!于是他故作回忆状,转而笑得更灿烂了,道:“这个叫江小鱼的人很有名么?怎么完全没听过?我便是天天在这市面上混的海大龙,可是这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哦。既然见面就是有缘,不如认我作大哥吧,我罩你,兄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不管什么人,指定能找到。”
花无缺又没理会小鱼儿托大的言辞,只是礼貌的答道:“原来是海兄……”不料他才刚开口,却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打断了。
红马,一匹矫健红马朝他二人疾驰而来。红马之上有一红衣美艳女子,正是张菁,她瞅准了小鱼儿两人聊天分神的空隙,驱马掠过二人身旁,弯腰顺手就夺下小鱼儿手中的地图。
图已在手,缰绳一勒,那英姿飒爽的姑娘回头对小鱼儿轻轻的一笑,那笑容中透着点讥讽神气的狡猾,像个刁钻古怪的魔女,但却又是如此纯情甜美,恍如下凡的仙女。张菁见小鱼儿看自己看得已目瞪口呆,笑容变得更加得意,只闻一声马嘶,那一人一马又如离弦之箭般的飞驰而去了。
无论是抢图、回眸一笑还是驱马逃走,一切尽在转瞬之间。小鱼儿来不及反应,怔在了原地。他见那红衣女子已走,手中也已空,望着马踏的尘土,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小鱼儿转回头来,见自己面前的花无缺也在远眺那红马疾驰远去,似是有些不明就里的样子,便马上又从挫败感中回复了过来。那一位走了,这里不是还留了一位么?
小鱼儿的眼珠又转了转,他不去追那已跑得没影的张菁,反而一把抓住了花无缺的腕子,开口骂道:“哼!都怪你!看!都怪你问我寻人,我的东西被人抢了!你赔!”
花无缺见小鱼儿无理取闹的兴师问罪,翻脸不认人,却丝毫不急。他望着那马远去的方向,蓄势待发,问:“海兄莫急,这东西要紧?现在可要在下替你去追她?”似是只要海兄“追”字说出口,他便能飞身掠起,比那马跑得还快,有把握追上那疾驰的快马,立刻将那图寻回来一般。
小鱼儿赶紧拽住他,轻蔑的答:“哎,别吹牛了,她骑的可是宝马良驹,追不上的。”心中却知此人一定是轻功了得,才敢如此讲,追倒是能追上,不过……
小鱼儿思量了一下,斜眼笑道:“这东西,我看是追不回来了,我的东西被抢……虽不能全怪你,但你也休想脱开关系。所以你必须帮我做件别的事情当作补偿。你若做到了,老子便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便是。”
“何事?说来听听……”花无缺丝毫没觉得这是在敲诈,仍只是一脸无辜状的笑着。但他却未料到小鱼儿是如此的不见外,自己还未琢磨过滋味来,已经被人拖进了刚才的那家四海赌坊,并被摁在了赌桌旁的一把椅子上。